苏末末和胡兮兮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藏书阁远远甩在后面,两人才气喘吁吁地收住脚。
胡兮兮满脸迷惑,“苏末末,你怎么惹上少主了?一个顾春生还不够你消化的?”
苏末末两眼一瞪,“胡兮兮,你能不能注意下用词,别把我说得和女魔头一样难听!”随即,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命苦,好不容易遇到个顾春生,怕是,好好一个顾春生就要被白轻衣给闹腾没了!”
那你是少主相好?
相好什么呀?胡兮兮你狗嘴能吐出象牙来吗?少主是我哥!
你哥?没有听说过白少主有妹妹啊!胡兮兮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难不成,难不成你是白灵,公主?
苏末末缓缓地点点头,但这头点得一脸沮丧,似乎,作为公主,是苏末末最不想承认的不光彩。
胡兮兮的嘴喔成了圆形,塞得下一个鸡子。苏末末,这么个不起眼的人,不对,她想让自己不起眼就能不起眼的人,看她这几个月来的为人处事,原来,只是为遮掩一个公主的名号。
做公主这么不好么?
也许,只是我运气不好,我这个公主不好。苏末末又开始了长吁短叹。
苏末末,苏幕遮,百上苏家!胡兮兮脑袋一灵光,你真的是个天才,苏末末!
苏末末对着胡兮兮苦笑。
你看哪个公主像我一样,有家不能回。
那,胡兮兮欲言又止,那你要回宫殿,还是茶艺坊?
苏末末没有吭声,用脚踢着脚下的石子,半晌,恶狠狠地说,“这世上只有一个苏末末!”随即,拍了一下胡兮兮的肩膀,“走,回茶艺坊!”
胡兮兮觉得,苏末末还是苏末末,打定主意,就特别的洒脱!
于是,胡兮兮跟在苏末末后面,顶着一路狐疑和猜想,回到了茶艺坊。所有的询问和颜色,胡兮兮和苏末末一字不回。
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的道理,苏末末自然是懂得的。半晚上,她偷偷地回了宫殿。出寝园的时候,她在顾春生的榕树下站了好一会儿,后来还是觉得,所有的线头都在宫殿,没有把宫殿里理清楚,她和顾春生,怕也是好景不长。于是,拿出钥匙的手,便缩了回来。
果然,白轻衣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她到门口,里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室里却灯火通明,白轻衣坐在椅子,围在一堆碎屑里。这次,白轻衣想来气得不轻,把她宫殿里能扔的东西扔了一地。
苏末末觉得白轻衣有点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了。白轻衣自她小,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来,从来都是潇洒快意。白轻衣在她生活里,就像百姓膜拜的神灵,十次有一次显灵,都得来回叩首感激涕零。她不过就这一回躲开了几个月,这几个月还是他不在的时候,他就如此气急败坏。
想是,神灵的脾气都不大好吧,受不得轻慢。
她轻轻叹了口气,弯身把丢得到处的东西能复位的复位。白轻衣大约是扔到累了,缩在椅子里睡着了,只剩下半个个脑袋露在椅背外。她小心翼翼地把不远处扔在地上的衣服挑了件半厚不厚的,盖在白轻衣身上。望着熟睡的白轻衣,她忽而发怔,似乎打小,都是白轻衣哄着她睡才离开,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白轻衣这个心力交瘁的样子。
而她,却还已经打定主意,要离他远去了。
她望了望里外,偌大的宫殿,今后,白轻衣,会不会和她从前那般孤独?
这样一想,那些介怀和遗憾就在她心底缩了缩,去向了更深处。
她随手拿了一个垫子,在白轻衣脚下坐下来。
自她心里有了芥蒂和愤懑,她已经许久没有和白轻衣好好坐着说话了。
在她沉浸在那些连绵往事里的时候,突然感到头上目光灼灼。大约,白轻衣醒了。
她告诉自己,不管白轻衣如何指责她,她都认了,然后,她也就,走了。
白轻衣却是并没有言语,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又沉默了。
她便垂下头来。
这样安静又一言不发的白灵,白轻衣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生气时总是,躲起来哭,或者撕东西。而让她生气的,不外乎城主夫妇或者他自己的突然离开。
他们总觉得她还小,不经意间,却是大了,现在,连主意都一言不发自己拿定。他眼里又现出她和顾春生眉来眼去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但他还是努力地把怒火摁回去,他终是不能和她这样斗气,心里斟酌着,开了口“锦衣丘家今天把花锦送来了,你要试试吗?”
“花锦?”她终于抬了头,本要脱口的话,看到他脸上、身上的清淤与裂口,一下恍了神。
“你和顾春生打架了?”半晌,她瞪着眼睛看他!
白轻衣脸色顿冷地回了她一眼。她把剩余的话咽了回去。想来少主的名号压不住顾春生,两人也就只有开打了。她心里哀嚎,自己本来就骗了顾春生,还疑神疑鬼的,再加上白轻衣这一顿闹腾,顾春生怕是要跑了。
还试什么喜服。
他看着她把头低下去,“你想嫁给顾春生?”
她闻声看了他一眼,本来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她和顾春生,才认识不到半年,不过,聊得多了点,谈婚论嫁,为时还早吧。她又不是恨嫁之人。
白轻衣语音却随之一冷,“你还是别想了!”
白轻衣的语调还是激怒了她,“为什么不想,我喜欢他!”
白轻衣满眼危险地看向她,“话想清楚了再说!你也说过喜欢我!”
她闻言从地上腾地一身跳起来,“我喜欢你,可你珍重过我的喜欢吗?你们说走就走,说离开就离开,我天天盼着你们回来,可你们呢?把我留在这宫殿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么多年!”
“我喜欢你!”她朝他逼近,“你还有什么让我喜欢!”
白轻衣看着她,她眸子里是他陌生的激怒,还有,破碎,“我喜欢你,可是,也是你让我想逃离你逃离这里!”
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几近低嚎地朝他怒吼,“去你的白轻衣!喜欢你的白灵已经死了,我是苏末末!”
苏幕遮,苏末末。“灵儿,”他终于可以缓和下来,“只要你还喜欢我,你就不能说喜欢顾春生!”他尝试着去抱她,却被她把手推开一躲。“这对你,对我,对顾春生都不公平!”
“公不公平关你什么事?”她终于正眼看着他,满眼的挑衅。
白轻衣用手抓着她的发尾,来回缠拨,“顾春生那么聪明的人。若是,我告诉顾春生,你喜欢我,你觉得,你和顾春生,还有几成胜算?”
苏末末满脸诧异地盯着白轻衣,似乎不相信他的话,“你怎么能如此卑鄙!”
白轻衣拍了拍她的头,“偶尔,我也想这么卑鄙一下,看看什么效果!”
苏末末咬牙切齿,十分痛恨自己怎么每次和白轻衣交锋,就这么轻易地败下阵来。
“要不,”白轻衣斟酌着谨慎地开口,“你搬回来住,你还是苏末末,可以去茶艺坊学艺,也可以和顾春生来往,但必须在我眼皮子下面。我对他不放心!”
末末有点不太相信,她觉得他指不定藏着什么坏心思。
“若抛开喜不喜欢这个事,我也是希望你过得幸福的人,灵儿!无论你心里如何怨我,你都不能故意忘了这个事实!”
白轻衣顿了顿,“若是半年后,你还坚持嫁给顾春生,我就放手!”
苏末末略有些悲哀地看着白轻衣,似乎白轻衣大方地给了她选择,可她还能有选择吗?她庆幸自己不再是那个仰慕地围着白轻衣转的白灵。他勉强着自己不放手,不过是顾及白灵对他的喜欢,若是他心里对白灵有一点点在意,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放手。这样的白灵本就输得一塌糊涂,她为着自己那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执着心疼。
她小时叫他哥哥,他总是坚持她唤他名字,轻衣。她以为,他终是在意她的。一步错,步步错,她终是错得太过于任性太过于离谱了。
若是如此,她搬不搬回来,又有什么值得坚持的呢?!
“好,一言为定!”苏末末回头看看白轻衣,“记着你的话,不要干涉我和顾春生!”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白轻衣皱皱眉。
“回去寝园,胡兮兮不知道我回来了!”苏末末头也不回。
白轻衣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寝宫门,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苏末末也没有回头。
经过园艺坊,远远望着园艺坊的侧门,苏末末悄悄放慢了脚步,但她担心被白轻衣看出破绽旁生枝节,也就没有轻举妄动。
早知道,早知道回去的时候就去看看顾春生了,她心里想着,叹了口气。
她兀自进了寝园,不知道白轻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想去想。
她从来都不曾料到,她和白轻衣的关系,竟然有一天会到这样桥归桥路归路的田地。这是白灵怎么也想不到的。
这一晚上,尽是折腾。等她筋疲力尽地终于睡去,天色已渐鱼肚白。
苏末末拿着钥匙站在侧门前的时候,如果苏末末抬头看看,就会看到树顶深处的顾春生。可惜,她并没有抬头。顾春生在树影层层里,看着苏末末拿出钥匙又放了回去,听着她独自站了一会,又叹了口气,还是离开了。
今天和白轻衣动手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选择。但他不介意和白轻衣动手,也不介意把白轻衣揍了一顿。而白轻衣自然连他衣服袖子都没能摸到。
他没有想到,白轻衣会先自己,已经站在白灵的世界里那么长时间。他想,白轻衣之于白灵,并不如白轻衣与苏末末那么简单。在他今天看到白轻衣,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只是苏末末,真的能放得下白灵么?
但顾春生已经来了,放不放得下,也得放下了。毕竟,白灵和白轻衣枉自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若是,他们真的能够长久,凭空造出一个苏末末来干嘛呢!那个时候,可没有顾春生搅局。
但现在,顾春生这个局是搅定了。顾春生的茶,只能苏末末来泡,这是他千挑万选努力了那么久,才得来的一点缘分。如今,这点缘分,是他与她的唯一依凭,只要这段时光存留,他和她错失的那段时间也就自然而然地链接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轻衣出现在大街上,他细细看了下,苏末末走在前面。苏末末经过时,步子稍稍缓和了一些,不知道白轻衣是否觉察出来了。
他放下心来,翻身下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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