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同桌没换成,冷战也没冷成。
因为祁昂很狡诈地请来了外援。
中午放学,班里同学都走光了,祁昂喊住温知新,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是在医院看到那只小可怜。
它惬意地躺在猫窝里睡觉,阳光晒到身上,给白色的毛镀上一层金边。
“你把它带回家了!”温知新激动地跳起来,声音不自觉放大,她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她有时间就会去医院看小猫,前台姐姐说小白和小狸花以及这只小可怜都已经被领养走了。
温知新既开心又有点不舍,只是没想到小可怜居然是被祁昂带回了家。
“不是说只能有经济能力的成年人才能领养吗?”温知新问。
祁昂挑眉:“我没家长?”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温知新打了他胳膊一下,很清脆的一声“啪”回荡在教室里,“有就有,不能好好说话吗?”
“知道了。”祁昂说,他继续滑动相册,全是小可怜。
温知新迅速被吸引视线,问:“给它起名字了吗?”
“起了。”祁昂说,“叫和和。”
“哪个he?”温知新抬头问他。
“和好的和。”祁昂低头,垂下目光看着温知新的眼睛,意有所指。
温知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我看应该叫好好,好好说话的好。”
“它很爱喵喵喵。”祁昂没头没尾地说。
“嗯,它很会说话,但是有人不会。”温知新斜睨他一眼,“你应该叫好好,祁好好。”
“那你叫坏坏。”祁昂说。
温知新哼笑,“我要是真的坏,就把你偷带手机的事情告上公堂。”
“老师会更相信我的。”祁昂淡淡说。
温知新:“……”欺负她是新来的是吧。
“回家,我还要多写一张生物卷子呢。”温知新说。
同样要写生物卷子的祁昂只拿了那张试卷,折了四下揣进口袋之后,非常自然地接过温知新沉甸甸的书包。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祁昂忽然问:“你多高?”
“开学体检168,现在估计170了。”温知新说,警觉地盯着祁昂,“你想说什么?”
祁昂觉得她真的很像有点风吹草动就警惕起来的小狐狸。
他不明显地笑了一下,揶揄她:“如果不背这么重的书包,你可能就175了。”
“滚蛋。”温知新打他的背。
此刻走读生回家,住宿生回宿舍,校园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阳光铺满地。
树叶晃动,蝉声刺耳。
温知新故意落后祁昂半个身子,躲在他的影子里。
“温知新。”
“嗯?”
“走快点。”
“不要,晒死了,你长这么高就要用来遮阳啊。”
两个人拐弯,消失在楼梯间。
-
“我真的打算一直不理你的。”温知新说。
祁昂说:“知道。”
不然他也不会拿出来杀手锏,他肯定温知新不会对小猫无动于衷。
“我们还能继续做同桌吗?”祁昂问。
“你真的想吗?”温知新问。
“真的想。”祁昂说。
两个人并肩骑在林荫道上,温知新在路的里面,晒不到阳光,反而是祁昂大半个身子都在烈日下,冷白的皮肤几乎过曝。
“不是因为我生气,也不是因为我会不理你吗?”
祁昂诚实道:“也有这个原因在。”
“你放心,就算不做同桌我也不会生气,不会不会理你了。”温知新说,“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难道不是人吗,我没有自己的思想吗?”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好。”祁昂说。
“我之所以和赵老师说想换座位,是因为那时候我以为你的贫困生资格是抢别人的,而且还拿着这笔钱去花天酒地,所以我才想换座位。”
温知新被他解释的心烦,说来说去不还是偏见。
她握紧车把,控制着车身往旁边偏,把祁昂撞的东倒西歪。
风吹起她的头发,柏油马路宽阔无人,祁昂努力保持平衡,问她:“消气了吗?”
温知新哼一声,说:“你真摔下去,我就消气了。”
“我不会。”
“你玩不起。”
“我们是在玩吗?我以为我在给你道歉。”祁昂很认真地说,“你和我说话,就代表原谅我了,是吗?”
“……”好会逻辑关系哦,温知新无语,“要不要我夸你聪明?”
“不要。”祁昂声音清冽,像山巅的雪,“要你继续和我做同桌,可以吗?温知新。”
温知新觉得自己被阳光晒到目光发眩,她看着他背着自己明黄色的书包,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次放学开始,自己那重的要死的书包就跑到了祁昂的肩。
“我考虑考虑吧。”温知新这样说着。
但她已经决定好继续和祁昂坐在一起,因为她很想知道祁昂真的会永远高高在上吗?
她见过他因为受伤小猫而哭泣,那人呢?他会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流泪。
如果真的有那天,她一定要做第一个嘲笑他的人。
-
温知新中午没睡,写了一张生物试卷,又写了一小时化学,还被温倩训了半个多钟头。
“这套题不难,没上七百分是你的问题,好好反思一下,明天晚上把六科的错题总结发给我。”
“你要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就用这个来回报妈妈吗?你让妈妈很失望。”
“宜安的强度不比云宁,妈妈又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上心。”
……
“宝贝,以后每晚学习时间延长到两点吧,好吗?”
温知新用凉水扑了两把脸就去上学,踩点踏进教室,额头的薄汗被冷风卷走。
许妄看她慢吞吞的动作,问:“怎么感觉你没精打采的?中午没睡好?”
温知新把课桌上乱七八糟的书和草稿纸都收进桌洞里,摇摇头,“不是,压根没睡。”
许妄疑惑:“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都不睡觉,你干嘛呢?”
温知新说:“就写题。”
“写两个小时?!”
“差不多。”
“怪不得你能考七百分。”
“谢谢你的肯定,但是我这次月考只考了六百九十八,考七百的另有其人。”
温知新指了指旁边的人,自自己像个没电的玩具,“咚”一声就趴到了桌子上,没精打采问:“第一节什么课?”
祁昂说:“语文。”
“太棒了,我要睡会儿。”温知新的脸已经埋进胳膊里,声音闷闷的,“请帮我看着点儿老师,谢谢你。”
“午休时间写题,上课补觉。”祁昂语气轻描淡写,“新王的学习方法真是与众不同。”
温知新没抬头,抽出一只胳膊锤了祁昂一下,“你说话又阴阳怪气是吧,再这样你管自己叫和和也不可能和好了。”
“……知道了,睡吧。”祁昂起身,帮她把窗帘拉紧。
前排的许妄像活见鬼,眯起眼睛,戏谑地看着祁昂,凑过去压低声音,“不对劲,十二分不对劲,你是祁昂吗?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祁昂抬眼,食指竖在唇前,要他闭嘴。
许妄:“……”
这两个人,绝对不一般。
睡了一节课,温知新明显精神多了,抱着大水杯猛喝了五分钟,完成任务似的喘了一大口气。
随后,手心里冷不丁多了点东西。
她低头去看,是几颗糖,彩色塑料纸包装,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温知新认识这个包装,她很喜欢吃这款酸糖,不过因为厂家经营不善,砍掉好几条生产线,供货量大不如前,以至于市面上很难买到,慢慢她也不怎么吃了。
“给我的?”温知新问,“想贿赂我?”
“爱吃不吃。”祁昂又要抢回来。
温知新眼疾手快,迅速剥开一粒塞进嘴里,熟悉的酸味盈满口腔,好吃好吃。
“特意给我买的?”她笑着凑过去,“想讨好我?”
祁昂说:“你想得美,超市没零钱了,收银员把糖当零钱找给我而已。”
温知新一眼看破祁昂拙劣的谎言,轻笑一声,“祁昂,你有本事就一直嘴硬。”
祁昂干咳一声,顶着通红的耳朵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去找生物老师面批?”
温知新说:“我晚修去,你要和我一起?”
“嗯,两个人骂的轻一点。”
温知新“切”一声,不满道:“你又拿我吸引火力,上次张老师问你为什么放弃保送的时候你就是故意喊住我,害得我也被张老师逼问,我那时候就觉得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啊。”
她普通话很标准,但是喋喋不休的时候就会带点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口音,有点黏糊,跟自带波浪号似的。
祁昂很短促地笑了一声,说:“那真是对不起。”
温知新说“哦哟”,杏眼睁得圆圆的,不可置信地去看祁昂,“这回怎么道歉的这么流畅,都不用我生气了,你是谁,你把真的祁昂怎么了?”
祁昂歪头,漆黑的眼睛没什么波澜地直直盯着她。
温知新一秒坐好,嘴里不停,“还不如阴阳怪气呢,不说话更可怕。”
祁昂抬手,在她的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
温知新捂着后脑勺,拧眉看他。
祁昂说:“我没用力。”
“没用力我也疼。”
“你打回来。”
祁昂把胳膊伸过去。
温知新打祁昂毫不手软,食指中指并在一起,重重往下一抽,冷白的皮肤上霎时多了两道红痕。
格外醒目。
“消气了?”祁昂垂眸看她。
温知新嘴里含着一颗糖,“勉强吧。”
祁昂看回黑板,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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