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落水后身体一下子垮下来了。
楚峰见自己的心肝宝贝闺女好不容易在这个冬日里身体养好了些，没那么过火，他总算放宽了心，看楚雪也没看那么紧了。
可自楚雪一落水，一下变得跟以前一样病恹恹的，他痛心疾首，把错全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忙了，才导致楚雪落水。
这个想法太过荒谬，楚雪并不觉得是她爹爹的问题。
只是她爹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给她身侧加了好几个从宫中找来的武功高强的侍卫——据说还有圣上的旨意。
他们生怕楚雪再次遇刺。
其实楚雪觉得没什么必要，总感觉那些侍卫躲在树上躲在屋顶上怪怪的，他们不见人，可她习惯了身侧只有青桃一人服侍，现下多了几个人在暗处盯着她，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楚雪道：“爹爹，我不习惯这么多人护着我……”
楚峰如是说道：“这些日子你先委屈些，大家都生怕你再次遇刺，等安定后爹爹再将侍卫撤去。”
楚雪只好答应了：“好吧……”
“哼，在云京之中还敢这般大胆，也不知是谁给的胆量居然敢害我的阿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楚峰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怒色，楚雪也是第一次见她爹爹这么生气。
“我定要让那害我阿雪落水的贼人好看！”
说罢，楚峰安抚了好一阵楚雪后离去了，而后好几日未来看她。
楚雪觉得奇怪，前几日她爹爹对她寸步不离，恨不得住在她闺房门口，这几日倒是不见了。
她好奇她爹爹去干嘛了，听来找她唠嗑的李寻墨说，她爹爹是和萧家父子三人得了圣上的令，这几日在排查云京上下，四人几乎要将整个云京给反过来了，大有一副不把贼人抓出来誓不罢休的模样。
楚雪诧异：“我不过是落个水罢了，怎么动静这般大？”
李寻墨盯着楚雪那张白净的小脸，叹息摇头：“唉，我的好阿雪啊，你是不知晓你这人有多金贵。”
过了些许日子，天已彻底入春回暖，楚雪在楚府养病，没怎么出门，天天吃那苦到令人皱眉的汤药，一开始还觉恶心反胃，喝多了竟觉得这药没多苦了。
萧云煊时常抽了空来楚府看望她，在她吃药之前给她带上一包蜜饯——就是她刚落水那日给她吃的蜜饯。
蜜饯很甜，不过吃多了她也腻了。
这日，楚雪躺在床上，床头是一碗热乎乎的汤药，她眉毛微微皱起，不过这次她不是因为怕吃汤药而皱眉的，而是看着萧云煊跟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了一包熟悉的蜜饯皱眉的。
她吃药还没吃吐，倒先吃蜜饯吃吐了。
“吃吧，今早刚买的。”萧云煊伸出手，把蜜饯递到楚雪面前，向楚雪挑了挑眉。
楚雪抿了抿唇，盯着那包蜜饯，如临大敌。
她思来想去，还是把目光从蜜饯上移到萧云煊身上，她直截了当地说：“我吃了有半月的蜜饯了，我就算再爱吃也不能天天吃，再让我吃下去我人都要变成蜜饯了。”
“倒是没想到这个，是我疏忽了。”萧云煊一笑，收回蜜饯，楚雪不吃，他索性打开那包蜜饯，吃了起来。
他腮帮子里含着两颗蜜饯，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帮你买，放心，在你的药凉之前我一定归来，不会耽搁你喝药。”
楚雪轻轻摇头：“不了，浪费时间。”
“这药苦我还不知？你又不吃蜜饯，别到时候把舌头苦掉了。”
“算了，你先别喝，我去去就回。”
萧云煊与楚雪青梅竹马，自是了解楚雪口味如何，他正打算起身去云心阁，把云心阁中他认为楚雪会喜欢的点心买个遍，却没想迎来了不速之客。
门外的青桃轻轻叩门提醒着屋内的楚雪。
“小姐，公主来探望您了。”
楚雪眼睛微微瞪大：“寻墨？”
不待她起身去迎接李寻墨的到来，李寻墨已经带着在云心阁买的春日新点进来了。
“阿雪，瞧瞧我买了什么！”李寻墨跟没看见屋里的萧云煊似的，忽略了萧云煊，直接上去坐到楚雪的床榻边，展开手中那一包点心。
楚雪嗅到了空气中苦涩的药味，还闻到了一丝清甜的味道，正是从李寻墨手中的点心里传出的。
她嗅出了这是什么：“是艾草糕？”
李寻墨脸上笑嘻嘻的，她凑近楚雪：“阿雪猜得不错，正是云心阁的新品，今日才推出的，前些日子我们还在讨论云心阁的春日新点不是吗？我可排了好半日的队才买到的艾草糕。”
她意有所指道：“我知晓你近日吃甜的吃腻了，不爱吃甜的，特地给你买的口味清淡的艾草糕，艾草糕滋味清甜，不比蜜饯差，也能解药的苦。”
“喂，你话说得有点过于明显了。”
被意有所指的萧云煊无奈一摊手，见楚雪已经有甜食解苦了，打消了想出门去为楚雪买糕点解苦药苦的想法，倚靠在床位柱旁，倒是想看看李寻墨还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真是直男……”李寻墨小声吐槽着，“这让我怎么放心以后把阿雪交给你……”
楚雪没听见李寻墨的小声嘟囔，而是被李寻墨手中的艾草糕吸引了注意力去，她握住李寻墨空着的那只手，眼睛里亮晶晶的，语气欢快地说：“我早就听闻云心阁今日会上春日新点艾草糕，想让青桃去买来着，奈何云心阁的春日新点人人都想买，就没让青桃去排队受那个苦了……”
说到此处，她用抱歉的口吻说：“想必你排队排了许久吧？其实不用的……”
李寻墨无所谓一挥手：“哎呀，哪儿有什么用不用的，买都买了，阿雪你快先喝药，再尝尝这艾草糕如何？”
楚雪点点头，端起床头的药，药难闻的苦味仍在，并不会因为搁置的时间久了就消散。
她这次不像第一次那般，不敢喝这苦到出奇的药，而是仰头一饮而尽。
很苦。
她连忙拿起一块李寻墨手中的艾草糕，塞到嘴里，艾草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覆盖了那一层苦涩味。
片刻后，苦味被彻底掩盖住，只余下了清甜的艾草香味。
楚雪小口吃着艾草糕，称赞道：“不愧是云心阁的春日新品，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排队去买。”
云心阁在云心湖不远处，是云京第一大点心铺子，宫中设宴有不少的点心都自云心阁中买。
云心阁的点心师傅手艺不错，连普通的艾草糕都能做得如此美味，这也是大家愿意大排长龙去买云心阁糕点的原因。
她把李寻墨的手往李寻墨那边推了推：“寻墨你也尝尝。”
李寻墨拿起一块艾草糕吃起来，边吃边掀了掀眼皮，问着那边靠在床位柱旁神色悠闲自然的萧云煊：“喂，你和萧伯伯他们查出什么来了吗？”
楚雪也跟着李寻墨这句话，看向萧云煊。
“没呢，那人藏得紧。”萧云煊上前去从李寻墨手里拿了块艾草糕吃起来，被李寻墨白了一眼。
他没掩饰，全盘托出，“我们把云心湖四周的商家都排查了个遍，也没找到那日向阿雪射箭之人。”
“那日的箭矢是从岸上射来的——”萧云煊眯了眯眼，“我不信那贼人只是手滑才让箭矢与阿雪擦肩而过，他的目标就是阿雪，可他不想让阿雪丧命，只想让阿雪落水。”
“阿雪那日也说了。”他看向楚雪，“那贼人并不想伤你。”
“圣上这几日在朝堂上话少，大家都不敢去触圣上的霉头，可见此次阿雪遇刺，让云京不少人人心惶惶。”
往日云京和平繁荣，如今大家各揣心思，不知情况之人生怕走在大街上被一支飞来的箭矢刺中丧命，而那暗处之人……射了一支箭后跟凭空蒸发了一般，让人寻不到蛛丝马迹，圣上也因派人找了好些日子，结果还找不到贼人而发怒。
楚家在云京风评很好，从来没招惹过人，楚雪更是鲜少在云京人前露面，更不会无缘无故引来杀身之祸。
似乎有人在暗中蠢蠢欲动，谋划些什么。
“况且……”萧云煊说，“再过几日程国来的使者要入云京了，程国二皇子为首，带着一众使臣前来云京，据说是打算为云国奉上十座城池，圣上听闻后，脸上难得有了喜色，遂派太子殿下去招待程国。”
“难怪这几日清尘哥没来……”
楚雪没想到她躺上几日云京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她好奇道：“那你呢？你怎么这么闲？”
“阿雪，你忘了程国是被云岐军打退的了吗？”萧云煊笑道，“我大哥让我没事干别去招惹程国的那行人，免得到手的十座城池飞了，惹圣上怒。”
去挑衅敌国皇子……
听起来的确像萧云煊会做的事。
听到此处，李寻墨激动地说：“不过程国这次不仅是献上了十座城池，还带了不少的稀奇珍宝……待他们到后，我去找父皇讨两件来玩玩，届时再来给阿雪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我过不久便能下榻了。”
吃了些许日子的药，再加上现在的天气适宜，身体已经逐渐好转。
楚雪看向那扇半开的窗户，温暖的阳光顺着缝隙洒进屋子里，在床榻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可见外面摇曳的树枝，她能看见院子中那一棵雪花梨树，上面的梨花开得正盛。
无一不在昭示着春日的风光旖旎，是个踏青赏花的好日子。
似乎……也没表面上这么岁月静好。
“这个春日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昨天去医院看病了，顺带买了个彩票，耶，没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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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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