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一只手伸出被子关上了手机的闹铃。
五点，他揉了揉眉心有点发怔，毕竟昨晚是这几年来少有的安眠。
他赤|裸着上身，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进入了浴室，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啊，zero你醒啦，昨晚看样子睡得不错。”
然而小麦色皮肤的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候径直走到洗手台前开始洗漱。
“汪汪汪。”狗叫声在客厅中响起，降谷零刷牙的动作一顿，向客厅看去，发现哈罗只是冲着空气叫了两声便停下，就没再关注。
“嗯嗯，你也早上好哈罗。”又是那个温和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有着一双好看的蓝色猫眼，穿着家居服时给人无法抗拒的宁静感。
跟哈罗打过招呼，猫眼男人，或者直接叫他诸伏景光，便打量起来自己现在所在的房子。
诸伏景光是在昨天傍晚苏醒的，在天台自尽之后，他一直无意识的跟随着执念所附之人飘荡，对外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直到某一刻，似是被人当头棒喝一般，混混沌沌的意识突然就清明了起来，多年来的记忆猛地席卷而来，而等他把这些记忆梳理清楚时天光已经微亮。
他是诸伏景光，是生存于生死夹缝间的一个幽灵，而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对他有所反应的便是自家幼驯染收养的名为哈罗的小狗。
“哈罗，吃饭了。”降谷零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的男人一只手里拿着给哈罗做的食物，另一只手里拿着他给自己切的三明治，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容。
很奇怪，但降谷零不得不承认他今天的心情很好，突兀的没有理由的心情好。
或许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吧，他想。
“真是的，zero喜欢裸睡就算了，早上起来要把衣服穿好啊。”诸伏景光脸上满是无奈。
“现在气温还是很低的，这样子如果感冒会很麻烦的吧，毕竟zero这次回国还有很多任务需要做。”诸伏景光看着餐桌对面正在吃三明治的男人，明知对方听不见却忍不住的劝说。
“明明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吧，”他喃喃自语， “zero为什么不珍惜一下自己呢？”
正吃着三明治的降谷零突然停下了动作，摸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点茫然： “怎么感觉有点冷，算了先把衣服穿上吧，这次回日本组织那边的工作可不少，感冒了麻烦。”
诸伏景光愣住，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幼驯染，观察半晌发现对方是真的不能看到自己后陷入沉思。
zero是不是某种程度上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
“女士，您的威士忌。”
“哦，谢谢男孩，你可真英俊。”
“多谢女士的夸赞，不过被称为男士我会更荣幸一些。”金发黑皮的年轻服务生向眼前之人眨了眨眼睛。
女人发出一串欢快的笑声： “哦，抱歉抱歉，是我的疏忽。主要是先生您长得太过年轻，我以为看见了勤工俭学的高中生。”
似是常常遇到这种情况，年轻的服务员回以一个无奈的微笑： “高中生打工，可进不来这个酒吧，毕竟小孩子不知轻重，嘴巴不够严。”
女士微笑颔首： “当然，贵店的保密措施我还是信任的。”
她轻轻抿一口杯中的酒液，望着天花板上被灯光照亮的一点光斑怔怔说道： “你愿意听一个关于蝴蝶的故事吗？”
安室透莞尔一笑，在一旁落座回道： “我的荣幸，女士。”
——
“喂？是Gin嘛？伏特加？好吧好吧一个样，我这边已经调查完了东西不在那个社长的情妇手里，你们直接去她家里也没用。啊？那老东西家里也没有，那就看看本田夫人那的情况吧，需要我帮忙走一趟吗？啧！行，好好，我不插手，让你大哥把他那把伯|莱|塔收好，别整天拿出来晃悠，真当所有人都是瞎子吗？挂了，拜拜。”
遵循着只要我挂的够快，琴酒就凶不到我的原则，降谷零迅速挂掉了打给琴酒的电话。
“zero真是调皮，”看着自家幼驯染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诸伏景光感到一阵好笑， “琴酒那家伙会被你气疯的吧。”
汽车发动向公寓驶去，而作为灵魂体的诸伏景光则安安稳稳的坐在车顶上感受着穿“堂”而过的疾风。
实话实说，灵魂体真的可以体验好多有趣的怪东西啊，曾经沉稳可靠的诸伏警官这样想。
——
“我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哈罗饿了么”
“汪汪汪。”
“咦？”降谷零看着向自己摇尾巴求投喂的哈罗感觉有一点奇怪， “怎么感觉你这个小家伙看的地方歪了一点。”
诸伏景光闻言悄悄向旁边移了一小步，正正好挡在一人一狗中间并微微躬身让狗子的视线能够落在它主人脸上。
“诶？好像也没歪。”降谷零有些困惑的抓抓头，把路上买回来的菜放进厨房。
“哈罗，你又偷吃东西，”降谷零有些气恼地看着冰箱里被吃掉的零嘴， “你今天晚上的伙食减半。”
“汪呜，哇呜。”哈罗可怜巴巴的发出求饶的叫声。
“没用的哦哈罗，zero是不会心软的。嗯？以前会心软？”猫眼男人脸上露出温柔却略带了些侵略性的笑容。
“zero确实是个外冷内热爱心软的乖孩子，但是这次不会的哦，哈罗。”诸伏景光微微歪头向厨房方向问道： “你说对不对啊zero。”
与此同时厨房里响起了降谷零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再撒娇也没用，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糊弄过去了，哈罗你已经超重了，医生说你要多做运动少吃饭，明天起就跟我去晨练，还有冰箱，哼，你别想再能自己打开。”
“汪呜？”哈罗不可置信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换了一身蓝色居家服的男人，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百依百顺的主人突然听取了别的小妖精的谗言。
诸伏景光的笑容中带上了些无奈，他的zero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即使不开心了，闹脾气了也从来不会做出伤害对方，让对方难过的事情。
他还记得国中那会儿校园祭的时候，自己因为需要参加话剧社的排练好几天没有和zero一起去天台吃便当，甚至因为周末有排练推掉了两人一起策划了很久的温泉旅行。
当时zero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校园祭结束以后很认真的告诉自己他生气了并且准备三天不理他。
但即使生气了他也只是不同自己说话，午餐时依然和自己去天台，放学也依旧一起去坐公交。
事后诸伏景光问降谷零为什么生气不理他了，还是会一起吃午饭一起放学回家，当时还是严肃小大人的降谷零很认真的回答了他： “因为没有hiro的时候我觉得很孤单，有些难过。话剧排练不是Hiro的错，也并不会希望hiro以后都不参加这些活动，所以虽然生气有些不开心也只是想让hiro知道这件事，并不想让hiro也难过。只是想下次hiro参加什么活动要记得带上我。”
诸伏景光抬起手来虚虚的摸了下哈罗毛茸茸的脑袋： “庆幸zero是你的主人吧，要是我的话最少也要饿你一顿。”
简单的解决了晚餐，从楼下的信箱里拿出了作为侦探而收到的委托信和几张超市广告。
不得不说任何职业都是分级别的，在美国已经小有名气的安室侦探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找猫找狗这类委托了。
没办法，刚回国，需要重新打出名声，但是最近也是真的很忙，委托只能选择性的接一两个充充数，否则就是全天无休也忙不过来。
更何况昨晚突然睡了个好觉，在让他贪恋那种放空的感觉的同时，隐隐产生了要注意身体的想法，很突然的想法，却忍不住要服从。
大概是身体太过疲惫而产生的警告吧，降谷零这样想着。
将最下面一个广告单拿出左右摆弄折了三折，沿着折痕指出的一行字找到了对应的电话号码，将电话打过去听见设定好的语音，随便留言订几个蔬菜后挂断。
根据语音和这个月新更新的密码本，翻译出了一串网址和密码。
登录，下载资料，整合信息，上传新任务。从黄昏到深夜，降谷零在忙碌，诸伏景光就在一旁陪伴，像很多年前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们还年少，不知忧愁是何滋味，精力旺盛向着自己的梦想狂奔，如今的他们一个西装笔挺，遮掩着遍体鳞伤，艰险向前行走，另一个已然停在原地，看着远去的挚友移不开目光。
看着时钟慢慢指向两点，而刚刚已经完成工作的降谷零竟然拿起了那几封委托，诸伏景光长叹一口气走到他的身后一手遮住他的眼睛轻轻凑到耳边小声说道： “该睡觉了，zero。”
降谷零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难以抑制的困意袭来。心知自己确实太累了，没有再做多余的事他将衣服脱掉关上灯便躺到了床上。
与此同时，给自己换了一身睡衣的诸伏景光也飘到了屋里，他道了一声晚安，想象以前那样给自家幼驯染整理一下被子，却整个穿了过去。
他顿了一下，像是终于接受了什么，长长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晚安，zero。”
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你。
诸伏景光向降谷零发动了强制昏睡术。
是的，这只景光因为死亡失去背负的重担而变得有点活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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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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