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孟归鹤的承诺以极重的分量,落在许知夏心上。

她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仰着面,视线缱绻,好似要将孟归鹤眉间的一丝一缕全部描摹进脑海里。

“我听到了。”许知夏踮起脚尖,双手勾在孟归鹤脖间,附耳,吐出温热的气息。

酒吧灯光的昏暗与音乐的喧哗,成了此刻氛围渲染的最佳品。心脏,似乎也随着震颤的地面,开始过速地跳动。

但两人都是克制之人,最冲动下,也只是交换了一个弥足长久的深吻,旋即分开。

回到卡座,项目组那几个男的,大多都已经喝嗨了。

此刻舞台上唱着撩人的情曲,特邀嘉宾穿着火辣的皮裙,指尖挑动着肩处的吊带,场中喧沸随着肌肤的裸露而烘腾上屋顶。

许知夏两人一起回来,眼尖的几个打趣的视线来回落在他们身上。

早就喝没了脑子的沈乡眼底的兴味最盛,说话也肆无忌惮,“老大!你把知夏嘴都亲肿了。”

“轰”得一声,许知夏感觉自己脑子突然爆炸。偏生她还下意识地抿了下唇,烫热又有点刺痛的感觉,瞬间触及交叉神经。

“沈乡,你可别乱说!”许知夏只是有几分羞恼,总体上也还好。

倒是孟归鹤,平日里一副黑框眼镜,清冷禁欲类型的模样。现在被沈乡一逗弄,耳骨瞬间爬上了红意,他眼底同样有几分的情绪波澜。

许知夏很难解释那种看见身边人露出反差来的兴奋感,就像她很喜欢看到孟归鹤露出这样羞赧又无所适从的局促来。

宛若逗弄小宠。

当然,这种恶趣味需要适可而止。

情田club一直嗨唱到凌晨三点才会结束,但明天还要上班,有几个不住职工楼的还要赶回去。

故而这一场酒局,在凌晨十二点自动散场。

孟归鹤作为本场酒局滴酒不沾,唯一清醒人士,安排好那些不住职工楼的人成对离开后,开车载上许知夏一起回去。

车内,是木质香调散发出的浅味。

许知夏坐在副驾,她大半的视线都落在孟归鹤身上。

许是刚在酒吧有些闷了,孟归鹤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如今夜风从车窗那处贯穿而入,吹动起松垮着的衬衫领口。

一片瓷白浮现,如同美玉剥皮。许知夏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忽而,许知夏耳间落入了孟归鹤清浅的笑声,是那种情绪虽寡淡,却也能分辨出愉悦的声音。

“你笑什么?”许知夏有些后知后觉的丢脸。

“馋猫。”孟归鹤打趣着说了句。

若不是开车,许知夏真的很想把孟归鹤一把按在座椅上。然后整个人身子压上去,让他体验一下真正的馋猫,是怎样下爪的。

她顶多就是馋色罢了。

毕竟,人前的孟归鹤从不裸露出除了手部、颈部,以及脸以外的任何肌肤。

夜风知趣,将孟归鹤胸膛间的衬衫吹得更开了,club距离研究所不远,当车子拐入停下停车库时,许知夏终于没忍住。

带着体温的肌肤忽然触碰,随着指尖游走,那一片肤色染上如同醉酒的绯红,孟归鹤情动意乱。

许知夏却一触即分。

面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但手上却再不肯撒露出一点蜜糖来。

地下停车库的空气,似乎是真的憋闷。孟归鹤额间都沁出了薄汗。

忽而,两人手机齐齐传来电话铃声,尖锐刺耳如同利刃,将凝滞而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

打给许知夏的是唐韵,而孟归鹤手机上的来电,是孙志。

出事了!

一时间,两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匆忙将车停稳,两人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研究所赶去。

电话里,唐韵焦急的声音与孙志的急促一齐传来。

“夏夏!3组一号液氮冰箱坏了!”

“孟老师!气质相房仪器连接的电脑格式化了!”

几乎是脑子里所有的念头在一瞬间被排空,只剩下奔跑时的粗重呼吸与热风,灼烧着身子的每一寸。

两人没来得及等电梯,直接跑到冰箱房。

凌晨十二点的研究所,走廊幽长而昏暗,零星那两间实验室亮起的白光,却好像不可触及的深渊巨口。

两人最先去了趟冰箱房,机器的嗡鸣与储存的液氮冷罐瓶,在夜色与凉气熏染下,如同一排排盛尸之物。

3组正是孟归鹤在所里的分组,一号液氮冰箱,是贮藏有药明八成以上样品的冰箱。

平素打开时,冷气与冰碴簌簌而落,而现在,只剩下一摊水,平静地滚落了一地。

冰箱里所有样品,全部化冻开,浓重的海腥气扑面而来。

几乎是浑身颤抖着,许知夏手脚发软,她翻捣着每一袋样品。无一例外,冰冻融化后,肉糜全部呈现一种发粘的状态。

都不需要细闻,那种腐烂酸败味道已经传来。

唐韵将脚下发软几乎要站不住的许知夏扶起,她眼底挂着倦色,但仍然打起精神同孟归鹤汇报着事故发现。

“晚上我本来想看看组里冻存的细胞菌株,然后发现地上有一摊水,冰箱处于断电状态。对了,那里还躺着一只死老鼠。”

唐韵指着冰箱插线处。

墙角落,确实躺着一只灰毛老鼠,看着像是饿了很久,皮骨几乎相连。

孟归鹤蹲下身,他戴上眼镜,拿起冰箱插线。

黑色绝缘层被啃断,包裹在里面的铜线暴露,对着灯光仔细看,能发现有铜线的断裂。而地面,同样有绝缘层咬下来的碎屑。

看似,这是一出饿晕了头的老鼠,走投无路下咬断电线,造成样品被毁坏的意外事件。

但太巧了!

药明的这个项目,他们早在几天前就开始了收尾阶段。

一行人都在忙着对存在电脑仪器里的数据进行整合分析,根本没有人会来冰箱房取样品。

而所里,常做实验的偏偏只有孟归鹤项目组,另外那一组磷脂提取也已经到了动物实验阶段。

故而冰箱房,一连多日都可能无人踏足。

原本只是样品被毁的话,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后果。最多就是到时候数据整合发现不合规时,无法重测。

但偏偏孙志又说,存有特殊风味检测数据的那一块最重要的板块,电脑格式化了。

多种巧合,让大家都意识到,事情,绝不可能只是意外这么简单。

“去气质相房看看。”孟归鹤扫了一眼僵死在一侧的老鼠,他指尖不动声色地在衣服上擦拭掉什么。

气质相房,仪器微鸣声停止。

连接有气质风味检测的仪器电脑,显示蓝屏,无数白色字段一串一串地跳动。

气氛一直都持续着凝重的状态,四个人脸色都并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孙志,他脸色如同粉刷了白漆,毫无唇色,“孟老师,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实验程序跑到一半,它就这样了。”

孙志的无措与崩溃不似作假,看见电脑蓝屏的那一刻,他就像魂都丢了。

“孟老师,你相信我,我、我做不出...”

“不是你做的。”孟归鹤依旧能保持住平淡,镜片下视线如同结冰之水,凌冽但又死静,“找个人来看看能不能修。冰箱里的肉,明天再清理。”

没有意义的情绪波动,孟归鹤不会理会。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后续,甚至还能保持着作为负责人对待下属的人道关怀,“事故也明天再通知。今天太晚了,都回去吧。”

无人提出异议。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许知夏才从孟归鹤望过来的眼神中,感受到那种无法挣扎的疲倦感。

“职工顶楼有天台,陪我去一趟吧。”孟归鹤神色有几分脆弱,他语调里带着恳求的韵味。

“好。”许知夏振作起精神。

*

顶楼天台,高处有凉风。

夜幕也如同一张巨大的围布,盖在方正的罩子上,将地下的人团团困住。

今晚夜间,起了雾,空气中有湿漉的气息。

许知夏陪着孟归鹤席地而坐,沥青防水布下,是白日酷晒后还残留的余温。

他们,彼此肩靠着肩,背抵着背,形成相互依靠的姿势。

许知夏双手抱着双腿,她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垂着眼。

孟归鹤却望着浓黑无尽的天空,他逡巡的视线,似乎要从这一场浓雾里,找出一颗闪着微芒的星子。

良久,他复又开口,语气颇有几分自嘲。

“刚刚还承诺,我说,我不再是胆小鬼了。”

许知夏等了很久,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要去将孟归鹤拥抱住。

沙哑的嗓音忽而说道,“夏夏。”

孟归鹤轻声念道,那种熟悉的发声,如同他在无人看见之处,熟稔地练习了许久。

“你不用担心我,我的承诺、会永远作数。”

再没忍住,许知夏回身,她抱住孟归鹤,眼眶中带着泪水。

浓雾越来越重了,扑面而来的水汽凝成雨,湿漉漉地落下。

城市的夜空,所有的霓虹似乎都在这一场浓雾与夏雨里,全部埋葬。

只有一点点的余光,让许知夏看清了怀抱里的男人。

孟归鹤额间碎发被雨水淋湿,而蔫蔫地搭在两侧,眸子里氤氲着象征脆弱的薄红,他眼眶濡湿,却分不清是不是水汽。

“孟归鹤。”许知夏清了清哽塞的嗓子,“你要哭,我可以借给你一个肩膀,没有人看见的。”

孟归鹤侧身,微红的双眼慢慢弯起了弧度,他嘴边有笑意驻足,抬手,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许知夏的鼻尖。

“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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