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洋房周边亮起了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得院子里暖暖的，温馨又融洽。
吃饱喝足的几人围坐在桌边，靠在椅子里看着夜空中的几颗碎星，听着院外马路上不时滑过的汽车声。
吴皓辰的右手边坐着邹蔓，左边坐着罗明毅，从下午回来开始，罗明毅对吴皓辰的态度有多殷勤，大家都一一看在眼里。
吴皓辰想吃烤虾，手才伸到虾盘边，已经有一串递到他面前；想吃鸡翅，被徐瑞安拿走，罗明毅直接从他手中抢回来给吴皓辰。
众人：“……”
这人魔怔了。
吴皓辰当然看出罗明毅这是有事要和自己说，放下烤翅看他：“想说什么就说，我是直男。”
嗯，是挺直的，说话都不拖泥带水那种直。
罗明毅：“嘿嘿，就是想问问，如果以后我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能不能来问你啊？”
邹蔓跟白荷也被罗明毅这番话惊得睁大了双眼，简直出乎她们的意料，不管怎么说，徐瑞安跟吴皓辰还在别扭着呢，他却一头扎进了吴皓辰这边。
出其不意地，罗明毅后背被人猛推一把。
徐瑞安恼火：“你没事儿吧，什么时候也跟那小子好上了？”
“我这是虚心请教。”
吴皓辰看着徐瑞安那恨不得生吃了人的表情：“别来了，省得你被人打死。”
徐瑞安：“……”
“对，给我可听好了，如果你真要去找他，以后都别叫我哥了。”徐瑞安顺着吴皓辰的话答。
罗明毅出师未捷身先死，在一旁懊恼又气馁。
晚上九点钟，烧烤结束，把现场的垃圾收拾好，几人准备各回各家。
徐瑞安现在还住双华苑那边，自然是跟着邹蔓一起往城楠大桥的方向走，被吴皓辰压了一个晚上，这时他隐隐有些洋洋得意。
邹蔓跟吴皓辰并肩，看了眼马路对面黑乎乎的屋子，还真是一个人在家，不知道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怕不怕。
“你一个人住习惯吗？”
“要不要去看看小乌龟？”
同时开口，两人都是一愣。
吴皓辰听明白了她的话：“不是一个人，我爸很晚才回来。”
“哦。”邹蔓看了看前面的三人，“今晚可能不行，我得和他们一起回去。”
吴皓辰也抬眸看了眼那三人：“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啊……”
“邹蔓，你乌龟变得吗，还不快点？”两人在后面谈话，徐瑞安叫的车到了，正等着她一起走。
邹蔓刚想迈步走过去，胳膊忽然被人拽住。
吴皓辰朝着前方的徐瑞安道：“你们先走，她还要补习一会儿功课才能回去。”
徐瑞安：“草！”又拿补习功课这事儿来膈应他。
罗明毅：“邹蔓好幸福，能得到学霸的真传。”
白荷忍住内心的笑意：“吴皓辰帮邹蔓补习这事你帮不上忙的，快点上车吧。”
看着汽车远去，留下一缕青烟，邹蔓才挣开吴皓辰的手：“你这招真是履试不爽。”
吴皓辰轻扯唇角，转身准备过马路：“走吧，去看看邹蔓这段时间长了多少。”
邹蔓跟在他身后：“你、你不许给它用我的名字。”
“就用。”
“不许。”
……
如同小学鸡吵架的两人，穿过马路来到吴皓辰家栅栏外，他刷脸开门，示意邹蔓先进去。
踏进大门，院里的路灯也随之亮起，冷白的灯光打在绿植上清清淡淡。
邹蔓之前在外面就已经参观过他家的院子，和徐瑞安家的大同小异，眼下便跟着他直接走进房屋大门口。
吴皓辰熟练的开门，玄关的地毯上摆着两双男士拖鞋，看起来差不多大小，一双是普通的款式，另一双则印着个Q版的人物图。
脱掉帆布鞋，吴皓辰穿上那双Q版拖鞋，转身这才想起家里没多余拖鞋，就连鞋套也没有。
邹蔓站在门口，心里莫明升起一股紧张，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同学家里，而且以往也不见得会紧张，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直接进来吧，家里没多余拖鞋，也没有鞋套了。”吴皓辰难得露出几分局促。
“哦，可是，你们家没有女士拖鞋吗？”
“……没有。”
见他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邹蔓再傻也猜测自己肯定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上次国庆看见他跟他爸时，她就有些纳闷为什么不见他母亲。
“那什么，嘿嘿，不如你把鱼缸抱门口来，我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
吴皓辰当时也只是不想看她跟徐瑞安一起走，才随便找的借口，现在他也发觉不妥。
“好，等我一下。”
邹蔓站在大门口，看着他家里的装饰风格，全是偏冷色调的黑白灰，这么大的房子，就只住了父子俩人，而且他爸一看就是那种很忙的人，都没时间陪在他身边，肯定会很孤独吧。
在她走神的时间里，吴皓辰已经端着鱼缸从楼上下来了。
小乌龟在浅水里爬啊爬，不时伸长脑袋把鼻孔露出来，看着它可爱的模样，邹蔓已经不怎么怕它了，大胆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背甲，四只脚和脑袋齐齐缩了回去。
“嘿嘿，它居然躲起来了。”
吴皓辰嘴角也浮起浅笑：“叫她的名字，就会伸出来。”
邹蔓飞快地收回手，白了眼身旁的某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跟你多说，我真的该回去了。”
“好，我送你。”他将龟缸直接放在鞋柜上。
邹蔓：“不用，我去外面打车就行。”
她的本意是，已经很晚了，不想他来回折腾。
吴皓辰不由分说地换了鞋：“如果某一天我变成个不负责任的人，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啊？”
怎么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吴皓辰换好鞋站直身体看她：“是我单独把你留下来的，难道不应该送你回去？”
“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要很晚才到家。”
“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能晚多久？”
怎么说都是他有理，邹蔓也懒得争辩。
这是她第一次坐着小电驴从城楠大桥的桥面驶过，这个点桥上来往的车辆少了许多，寒冷的江风从身旁吹过，邹蔓却丝毫没感觉到冷意。
前面少年的身材就像一堵墙似的，稳稳地替她阻挡了冬夜的寒意，载着她驶向前方灯火辉煌的闹市区。
在如黑色绸缎的天幕下，邹蔓望着眼前少年挺括的后背，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幻影，让她由心底生出幻想，如果能一直坐在他的小电驴后座该多好。
“这么不待见我送你回家，连话都不想说了？”
吴皓辰清淡的嗓音把神游的邹蔓拉了回来。
“没有，你还是专注骑车吧。”
吴皓辰：“把我当成专职司机使唤得挺顺溜的，都知道命令人了。”
邹蔓也觉得两人这样安静的坐着小电驴气氛有点尴尬，微微挺直后背：“喔，那你想听什么？”
“随便。”
思索片刻，邹蔓想到了刚才在他家时问的问题，但是吴皓辰好像挺抵触。算了，这么好的气氛还是别问那么严肃的问题。
“那就采访下前面这位大学霸，连续几次月考都是年级第一，请问你有何感想？”
“没有感想。”不过是努力之后的结果而已。
邹蔓忽地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每次考试都这么有把握，那是不是今后要上哪所大学也有了规划？”
吴皓辰迟疑一秒，肯定答道：“当然。”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将来肯定会去华市上京大和华大，对不对？”
可惜，全部猜错，两所学校都没在他的计划内。
“这么肯定？”
邹蔓只理解了字面意思：“当然，因为成绩好的同学会上哪几所大学，这在我们学校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这几分钟的讨论时间里，吴皓辰已经骑着小电驴来到双华苑外的广场。
随着“嗤”的刹车声，小电驴停了下来，吴皓辰双脚着地，稳稳地控制着平衡。
“到了。”
“哦哦。”没想到这么快。
邹蔓下车，把头盔摘下来，还是那个有只乌龟的，递给了吴皓辰：“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快回去吧。”
吴皓辰接过头盔，没有回应她的话。
邹蔓反手指了指小区大门口：“我先回去了。”转身欲走。
“邹蔓。”吴皓辰突然叫住她。
“啊？”邹蔓只好原地转身。
吴皓辰也摘下头盔，连同她的那个一起挂在小电驴扶手上，他下车径直朝她走去。
以往随时伴随着少年的光变得黯淡了，这样的吴皓辰忽然变得让邹蔓有些不认识。
“你怎么了？”
吴皓辰：“能陪我去那边坐坐吗？”
邹蔓跟着吴皓辰的脚步走，不知道他要带着她往哪里走，现在他们已经走出广场，正朝着越来越漆黑的行道走去。
眼看着马上就要没入黑暗，邹蔓在心里衡量，自己要不要叫住他，前面已经没路了。
好在吴皓辰似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在道路尽头唯一的一点昏暗光线下，停驻脚步。
“我想，你肯定在好奇，我母亲去了哪里？”话音落下，他已经转过头来看着她了。
邹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主动对自己提这个话题。
“那她去哪里了？”
吴皓辰扭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对其点点头：“在那里的。”
邹蔓瞬间明白，他说的那里是指“天堂”。刚才他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邹蔓心里就有所猜测，可是从来没想过这个结果。
向他慢慢靠近，邹蔓也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我想你母亲应该是开心的，哪怕在你成长的岁月里缺失了，可你依然生长得如此优秀，未来也一定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吴皓辰迟疑：“真的吗？”
邹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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