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利花园的房价每平方两万八千元,能住在这里的人经济条件基本不错,况且江城也不过是个二线城市。
小区绿化树木葱茏,生机勃勃,中央还有一个人造大绿湖,此番风景倒也对得起这房价。
6栋1404号住户门前,宁致远敲了将近一分钟,还是无人应答,他提笔记录下这个门牌号,打算另寻时间电话联系,翻开手中资料大略看了几眼,业主叫陈铭玉,男,32岁。
这暂时是他一个多小时排查下来吃的第一家闭门羹,不过很正常,因为这个时间点很多人都要上班。
小陈抬手正要敲响第二家,门就被人从里边打开了,见有人要出来,他忙将手收了回去。
大妈刚才听见对门敲门声,就偷偷从猫眼看出来,发现是警察时眼睛都亮了,急忙推门出来,一脸八卦向他们打探,“警察同志,上个礼拜不是才来走访过?怎么今天又来?是凶手有眉目了吗?”
小陈习以为常,“暂时没有,你是有什么线索提供吗?”
这种想向警察打探情况的八卦群众,大妈还不是第一个,因为刚才他们还遇见了俩。
大妈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有没有,我就好奇问问。”她目光忽被站在对门低头翻阅资料的宁致远吸引,“那边那位警察同志,你就不用敲1404的门,他一个月都不回来一次。”
宁致远一愣,“这个业主很少回家吗?”
“是呀,一年都见不着几次,也不知道干什么工作的。”
他短暂思索了一下,“你跟这业主熟吗?”
大妈以为警察想她提供对面业主信息,“不熟,这么多年总共没见过几次,他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
宁致远点点头,又用眼神示意小陈,小陈连忙把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递出去,“阿姨,我们今天进行人口普查,请你扫一下这个码。”
大妈一看见这些科技玩意,脸上皱巴巴,“哎哟,手机这玩意我可不太懂,我儿子儿媳都出去上班,你得教教我怎么弄。”
“没问题,你把手机给我吧。”
宁致远收回目光,拿起对讲机,“各组注意,多留意长期外出住户,做好记录方便以后联系。”
是夜,月亮穿过重重云层若隐若现。
这个小区的风景固然跟保利花园不能相比,凌晨一点多的深夜有窗户还亮着灯,自然也有窗户早已熄了灯。
深蓝色的窗帘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一抹月光偷偷钻了进去,映射在那张睡的并不安稳的脸上,她蜷缩着身体,眉头紧锁,急促的呼吸声与寂静的夜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坏种!”
“赶紧死!”
“畜牲!”
“社会败类!”
……
乌泱泱的黑影全都张开那张赤红的嘴,唾沫横飞。
她无助地蹲在角落里拼命捂住头,逼迫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恐惧紧紧笼罩着她,随着那一张张嘴越来越近,直至将她吞噬。
“杀人犯的女儿!”
混乱不堪的辱骂声中,她清晰的听见了这句,呼吸突然一滞,眼前立马闪过一道白光,下一秒,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是从缝隙中洒进来的月光,让她松了一口气。
是梦。
徐沁纯缓缓坐起来,心口处还流淌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不安,喉咙干涩的厉害,她摸索着打开了灯,想去喝水。
余光瞥见身旁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相框,是她穿着学士服的单人照,里面的她笑的十分灿烂。
她侧目盯着上面的自己,思绪似乎飘了很远,突然,放在相框旁的手机伴随着震动,屏幕亮了,来电是个很久都没联系的男人。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给她,但愿他最好有急事,不然,她一定会毫不留情挂掉,她最讨厌半夜给她打电话的人,要不是她做噩梦醒来,估计这个电话就会打搅到她睡觉,扰人清梦,犹如谋财害命。
徐沁纯蹙眉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话说,那头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掺杂着男女的嬉笑声,背景十分喧闹,吵的她一阵头疼,稍微将手机拿远了一些,耐着性子喂了一声。
随即,伴随着话筒里传来一堆男女哈哈大笑的讥笑声中,男人那副还算让她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九分醉意,“沁纯,不如我们复合吧?”
徐沁纯语气淡淡的,“你醉了。”
“没有,你回答我可以就行。”
“不行。”她斩钉截铁。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一片嘘声。
男人傻笑,“我在玩大冒险,他们要我找前女友复合,嘿嘿嘿……”
“你在酒吧?”其实她接起电话那秒就听出来了。
“对,我在原野,你要过来接我吗?嘿嘿嘿……”男人又是一阵傻笑。
傻/逼。
徐沁纯彻底没了耐心,“周道,别有一天把自己玩死了。”
天蒙蒙亮,黄江的江面流水潺潺,带着沙石枯枝以及少许生活垃圾往东而去,不时有轮船经过,掀起阵阵波澜,击打在江边的石头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两个钓鱼佬光明正大跃过那道阻隔的栏杆,跳进了一堆杂草丛生的石头堆上,旁边还立着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着江深危险,禁止钓鱼。
这边的钓鱼佬正准备架起第二根鱼竿,余光瞥见刚整好的那一根,线忽地绷紧,铃铛就响了起来。
看鱼竿的弯曲程度,这是要上大鱼的节奏啊!
今天也太快了,他暗暗欣喜,准备收线。
前面拿着桶打水的同伴突然惊呼一声。
他吓一跳,以为出了什么意外,顾不得这大鱼,急急忙忙跑了过去,一边喊着,“发生什么事?”
同伴借着太阳刚升起的一缕阳光瞪大眼睛朝水里瞧着,声音颤颤巍巍,“好像钩……钩住了一个编织袋……”
他脸色霎时变的惨白,睁大眼睛定睛一看,还真是一个编织袋。
浮尸的念头在脑海闪现,他们圈子里流传一句话,编织袋、行李箱,里边装的不是人民就是人民币。
但两人想法都偏向于人民那一边。
同伴小心翼翼提议:“报……报警吧?”
“未必是……那个呢?”
两人做了片刻心理建设,怀着一丝侥幸,将编织袋拉了过来,刚要伸手,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相关警务人员几乎同时到达现场,两名警员齐力将编织袋拉上来,放置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上,顿时,尸水咕噜噜从编织袋四面八方往外冒。
臭气熏天。
法医拉开了拉链,一股比刚才浓郁十倍的尸臭味直冲天灵盖。
宁致远蹙眉站在一旁,离的很近,眼眸往下,俯视着袋里的东西。
是一具完整的尸体,死者赤/裸着,以蜷缩的姿态被塞在里边,不过皮肤已经泡发,形成了巨人观。
宁致远抬眸将目光放在湍急的江面上,陷入沉思。
这条江几乎横跨了几个大省,很长,以江水的流动速度,编织袋一定是从上游流下来的,等法医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很快就可以计算出抛尸地点。
死者为男性,身高180,年龄大约25-35岁,死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时间5-7天。
编织袋中除了尸体跟四肢上的麻绳,没有找到其他死者生前的物品。
死者身体无骨折、严重内伤、出血、中毒情况,生殖器处于充血状态,死前有过性/行为,四肢各被两根粗麻绳绑在身前,脖颈处发现明显勒痕,奇怪的是,死者完全没有生前挣扎痕迹,而脖颈处的勒痕就是最终导致死者窒息死亡的原因。
不过脖颈的勒痕跟四肢出现的勒痕完全不一样,脖颈处的勒痕细细一条,不像使用细麻绳造成的痕迹,法医暂时无法判断出作案工具。
“黄江横跨了四大省,从上游数起,分别是六君、圣宝、江城以及西和,下游的西和完全可以排除,我们江城处于中下游,是江水最为湍急的一段,流速大概每秒2-3米,六君跟圣宝地势较为平坦,江水流速基本相同,预计它每秒1-2.5米,编织袋的重量导致阻力变大,我们估算它每秒流速为1.2米,一天漂流距离大概就是104公里,从江城到圣宝最远的距离大约是510公里,死者死亡时间是5-7天,那么抛尸地点估计就在六君跟圣宝的交界处。”宁致远从报告中抬眸,吩咐小陈,“马上打电话询问六君跟圣宝附近一带的派出所,看看最近一周有没有年龄相符的失踪人员。”
小陈拉开椅子起身准备离开,又听宁致远补充道,“顺便也问问我们这边的派出所。”
小陈脚步一滞,满脸讶异,“为什么?”
一旁的苏联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知,“远抛近埋原则,你小子还有的学。”
“宁队是怀疑在江城杀的人,然后运到六君或者圣宝抛尸?”
“没错。”
“那西和的人也有嫌疑,为什么要排除?”
“如果你是杀人犯,你会开车十几个小时去抛尸吗?”
小陈挠了挠头皮,“也有一定概率有这种人嘛。”
苏联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到时候再说,你赶紧去打电话。”
宁致远目光又回到报告上,死死盯着照片里死者蜷缩的姿态。
苏联将脑袋凑过来,“是不是发现什么?”
他摇摇头。
会是绑架撕票案吗?
但又不像。
没有生前挣扎的痕迹,死者的血液跟内脏也没有发现中毒以及安眠药等置人昏迷的东西,最重要死者生前发生过性/行为。
他目光落在那张绑住死者四肢的麻绳细节图上,盯了很久。
不,他们还遗漏一点,绳子绑的并不是死结。
他眉头突然松懈,瞥了眼苏联,“联叔,死者没有生前挣扎痕迹,你说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自愿被绑住手脚?”
“你主张死者是被自愿绑住手脚?谁这么傻/逼?”苏联眼眸瞪大,“不对,也有可能是被迫?”
“你认真注意一下死者四肢上那些麻绳的绑法。”
他蹙眉盯着,半晌,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嗯……绑法不是死结……,生前没有挣扎痕迹,你又主张自愿……,死者生前生殖器充血有过性/行为……”脑袋猛地浮现一个想法,他一脸激动,“**?”
“没错。”暂时只有这个方向才能解释清楚,绳子为什么不是死结,死者为什么自愿被绑,又为什么生前有过性/行为。
“宁队,有消息!”
小陈推门闯了进来,不远处两人同时抬眸。
“我们这边有一例符合死者年龄特征的失踪案,是4天前报的警,失踪人员叫周道,今年3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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