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莱德大礼堂，典雅的拱形圆顶下，是一小片绿色的聒噪海洋。
“啊啊啊，你刚才看到西里尔老师的眼神了吗！我感觉我要被冻死了！”
“要是老师问起来这件事情，我们应该怎么应付！我们是不是要被关禁闭了！”
学生们堆挤在一处，彼此谈论着让人焦急的话题。
但是将目光放到他们整体的外形上，一颗颗异形的蔬菜头又实在令人严肃不起来。
有严肃的蔬菜，也有哀嚎的蔬菜。
“禁闭应该不至于，但是罚抄作业和课后实践肯定是免不掉了。”
“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怎么去弥补这个问题，我们该怎么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次事故。”
礼堂里的学生们围住了刚才出头的泰克利，一个一个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克朵朵先生现在情况如何，他还在自闭吗？”
提问的是一株绿中带紫的大菠菜，他是在魔药学小有天赋的阿奇拉，也是本次变形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之一。
“我们来之前没有找到他，他应该是躲进了地精密道里。
地精密道是地下食堂中地精们挖出来的小小隧道，平时很难被人注意到，并且走向十分复杂且多变。地精们只要进入隧道，除非主动出来，否则是无法被发现的。
泰克利此时也焦虑非常。
她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件不大的，只有关顽劣学生的小小问题，但是刚才她看到的西里尔夫人的表情让敏锐的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身旁的同伴们大多似乎还都没有感知到问题的存在。
“这下麻烦了。”
泰克利有些焦虑的跺了跺脚：“我们得找到克朵朵先生，还记得生物科普课上老师跟我们说过的吗？地精一族，尤其是克朵朵先生从属的平原地精，他们在外貌上都有着很强的焦虑倾向，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位可怜的地精先生的心灵，如今到底有多么的破碎。”
“老天爷，我们都做了什么！”
蔬菜魔法师们开始义愤填膺，但是些许时间过后又开始变得萎靡。
做错事的是他们自己。
他们目前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着老师的帮助。
他们需要长者为他们鲁莽且无知的行为来买单。
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西里尔夫人快步走进大礼堂。
西里尔夫人此时愤怒情绪高涨。
误食魔法药剂本来就是一件十分严肃的问题，尤其是还在学生们根本只上了一学期药材辨析课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自觉地主动食用位置魔法药剂，能够要了眼前这帮小孩们八百条命。
所幸学院里的危险药剂与药材都有相关的管控，这次也只是误食了变变药水，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西里尔夫人板起脸走进学生，低着头的蔬菜头们看见她仿佛看见主心骨，一个一个都睁大了仿若菜梗的眼睛。
而在这样绿油油的目光盯视下，西里尔夫人还是很好地保持了严肃的态度。
“我相信你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谬。”
严肃的声线，冷酷的话语。
“这一次，我只能说你们是运气好，要是被误拿的药水不是变变药水，是其他的危险魔法药剂呢，误食之后你们还能够活着跟我说话吗？我没想到你们的脑袋过滤知识的速度这么快，我记得你们走进学校，第一节校长给你们上的魔力入门课就告诉了你们——”
“永远对魔法保持敬畏，永远不要将自己置入险境。”
“你们告诉我，你们现如今这样的行为，是合格的吗？”
“更何况，你们还无知地将自己没有验证过的东西拿给了一位无辜的地精，你们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们把其他人当成实验品了吗！回答我，学生们！”
……
沉默。
先前仍有些满不在乎的学生，此时也真正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错误之处。他们只是深深的低着头，肉眼可见的愧疚与颓丧之情在他们身上蔓延。
这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情绪。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错误的，但是他们缺乏正确的引导。好像在这些尚未完全对魔法产生定义，且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眼里，魔法是无害且多变的。
魔法似乎是只要你召唤就会到来的东西，他似乎并不携带什么，危险与它无关。
在厨房中烹饪食物是安全的，在食物中加入错误的食材，偶尔只会闹肚子，这也是安全的。而魔法药剂在学生们的观念里就是这样的食材，它可能只是错误，可能只会酿成小小错误，但是它是不会造成伤害与后果的。
但是西里尔夫人现在严肃的告诉他们，错误。
造成的事实后果也告诉他们，错误。
愚昧与自大让他们如今陷入窘境，并且还可能伤害了一位无辜的地精。铺天盖地的懊恼情绪此时即将淹没他们。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阿奇拉有些崩溃的抱住自己的蔬菜头，他想起了那为数不多对自己展示善意的地精，以及自己对魔药学盲目无知又自大的态度，顿时感觉到眼前一片发黑。
他完完全全的辜负了这一份信任。
周围的同伴轻轻拍了拍他，并没有出声。
泰克利此时也走了过来。她盯视着阿奇拉，但又不让人感到轻慢。
阿奇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从一个蔬菜头上看到坚毅这种表情，但是他就是感觉到了，一种群体的力量。
周围的同学们只是等着阿奇拉发泄，发泄完了，一起解决问题。
这是他们一群人造成的后果，而不是阿奇拉一个人。
西里尔夫人看了一眼那捂住自己头部的矮小蔬菜，她也能够稍微感知到学生身上的情绪波动。
但是她没有出言安慰。
这是学生们必须要认识到的一点，他们犯了轻慢的错误，他们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阿斯莱德将学生们保护的太好了。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观念上。
所以他们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他们也只会在有人将他们的行为完全揭示错误后，才会感到后知后觉的惭愧与后怕。
也许是时候加入一些威慑意味更重的课程了。
西里尔夫人神情冷酷。
她马上想到了之前在咖啡馆，塞丽尔达为她展示的精神力学说那异样的威力，心里隐隐觉得能够整治顽劣学生的老师终于来了。
学生们看着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的西里尔老师逐渐有些扭曲又愉悦的神色，不禁深深的颤抖起来……
不过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是为眼前犯下的错误进行弥补。
……
“每一次很小的事件，都会是灵知带给我们的预警。”西里尔夫人拍了拍手，她最终还是缓和了神情。“希望你们能够认识到自己观念的错误，并且牢牢的记住你们此时的感受，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学院里还会出现第二次。”
“现在，你们还有为当下的境况补救的机会。”
西里尔夫人奉行自由教育的信条:
“魔药学老师因公出差了，你们需要阻止问题食材的继续蔓延，找到地精先生，调制出恢复药水。”
“最重要的一点，靠你们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一切，能做到吗，学生们？”
“能！！！”
“必须做到！！！”
“拼了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声浪沸腾。
学生们恢复了咋咋呼呼又充满活力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西里尔夫人看见了她们身上坚定的元素流涌，与那被称为玄之又玄的“气”元素。
西里尔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就把这当做一次开学小考好了。
依据他们的表现来打分，没有完成这项小测任务的话，那就在魔法史课程实践上等着吧。
她在心中谋划让学生落泪的东西。只是这一切面前的蔬菜头们尚不知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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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厨具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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