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鋼琴前的凌雪晴始終想不明白，她跟厲曉楠怎麼就開始有點距離了。明明之前感覺還是這麼的親暱，但現在……
她也說不明白她們的關係到底算不算好了。
拿起放在鋼琴頂上的麵包狗，凌雪晴心不在焉地捏了起來，她在想，厲曉楠的臉是不是也像這隻麵包狗一樣好捏，但這個問題除非對方願意協助，否則無法解答。捏了一陣過後，凌雪晴將它重新放在了鋼琴上，然後看著它有些蠢蠢的樣子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臉。
凌雪晴一邊彈奏著鋼琴，一邊整理著思緒，琴音雜亂得仿若當初在高中時被人指出的樣子。她願意相信厲曉楠的手機確實是壞了而不是敷衍她，她也清楚作為朋友，厲曉楠的行為無疑是極度適切，甚至稱得上極好的，但凌雪晴總覺得她們之前的感覺很微妙。
仿佛她們不僅是這麼簡單的關係，而是有更深入的聯繫。
琴聲戛然而止，凌雪晴草草地中斷了練習後，從沙發上找出電話給宗清秋打了過去。宗清秋很快地就接聽了電話，只是她的語氣中明顯帶著一些驚訝：“Sunny？怎麼了？”
“Ruby，你以前和那些女朋友談戀愛的時候會有什麼感覺啊？”凌雪晴本就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在面對宗清秋這個情場高手的親友時她更是將直白二字發揮到了極致，“是有什麼契機才會讓你一直追她？”
“噢喲，我們的小公主怎麼啦，被厲小姐挑動情絲了？”
宗清秋的調侃令本就有些心煩的凌雪晴有些鬧彆扭：“Ruby！”
似乎是感覺到了凌雪晴的煩躁，宗清秋將那副玩鬧的狀態收了回去，認真地回答：“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今天看到厲小姐的時候，她的態度對你很明顯就是對可愛的妹妹一樣的態度哦。”
凌雪晴總覺得她在現在說什麼都是在開玩笑，聽她說什麼都不是很相信的樣子：“明明我比她還大一點，怎麼就變成可愛妹妹了？”
“你比她在年齡上大一點又不是重點，不管是處事上還是對人的習慣上，她都明顯更照顧你吧？”如果凌雪晴現在站在自己面前，宗清秋估計要賞這個小可愛一記板栗了，“就算我跟厲小姐接觸的時間不是很長，我都能看得出來她有多照顧你了，你不要告訴我你感受不到哦？”
“我是能感受到啦，但是這樣的照顧不至於讓她不回我信息的時候，我會覺得怪怪的吧？”凌雪晴想了想後，認真地說，“而且我現在的感覺其實更像是一種，很微妙的，類似於我們不該只有這種關係的感覺？”
“能把自己的感受描述得這麼詳細，也真是辛苦你這個只談了一段跟沒談沒差的戀愛的人了。”宗清秋深深地歎了口氣，“所以，你有沒有找厲小姐談過？”
“她好像很忙的樣子，而且我今天本來想請她來我家順便談談的，但她也沒上來。”凌雪晴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總覺得鋼琴上的那隻麵包狗長得和厲曉楠好像，“所以Ruby你是覺得我應該找她談談？”
“啊對啊，不然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答你吧？我又不是你或者厲小姐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是不是。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去問她是不是喜歡自己啊，不問鬼知道你想怎樣哦？”宗清秋就像是有什麼事情要趕著做一樣，語速忽然變快了不少，“總之這件事你還是自己找厲小姐解決吧，我要掛了。Coodie——等等我，我載你回去啊——”
隨著聲音戛然而止，凌雪晴的電話被無情掛斷。看著已經黑下來的熒幕，凌雪晴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後，認命地打開了社交軟件，然後給厲曉楠發了一條消息。
「晴：如果方便的話，等手機修好之後可以跟我說嗎？我想跟你坐下來聊聊。」
她剛把消息發出去，楊易的電話便打到了凌雪晴的手機裡。凌雪晴剛接通電話，楊易氣急敗壞的聲音便差點將凌雪晴的耳朵拆爛：“大小姐哦，你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去Silver wolf啊，出大事了啊！！！”
“啊？”凌雪晴完全沒反應過來，但她知道，能讓楊易這般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她用肩膀夾著手機跑進房間，坐在桌前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發生什麼事了？”
“呵，包千達那個腦子有病的，不知道答錯了哪根筋，用自己的賬號發了一大束玫瑰花的圖片，指名道姓要追你呢。”楊易大概也冷靜下來了，他的聲音裡開始出現凌雪晴從未聽過，但以凌雪晴和他相處許久所培養出來的直覺告訴她，這狀態下的楊易是極度危險且絕對不可招惹的，“這幾天我會盡量的幫你推掉一些工作，你也盡可能不要出門了，就當宅家放幾天假，我不想讓他有什麼機會再把火頭燒到你的頭上。這期間我會跟公司商量一下，看怎麼妥善的把事情處理掉，不行的話我跟你一起換個地方工作吧。”
只是這時候的凌雪晴已經聽不進去楊易的話了，她看著社交媒體上一大堆的提及，裡面全是包千達那張故作漂亮的臉、一大束玫瑰花以及一長串莫名其妙的話，下午帶來的陰影再次出現。
“楊易，我覺得我需要幾天假期，是真的……有點惡心得受不了了……”凌雪晴臉色鐵青地拿起手機，一字一句地將話擠出口中，“如果我要出去別的地方，我會跟你報備，然後找人陪著我去，盡量不會給人乘虛而入的機會的。”
聽著凌雪晴那詭異無比的聲音，楊易似乎冷靜了不少，他安撫般說道：“好，如果有什麼問題直接打給我，我會盡可能幫你解決的。那我先掛了，你好好休息，這幾天網上的人說話可能不好聽，你盡量不要去聽去看會比較好。”
凌雪晴應了一聲後，掛斷了電話，看著手機的鎖屏愣神。鎖屏的圖片是她第一次演奏會前坐在第一排最正中的座位上拍的，照片中，她演奏的時候所用的那台漂亮的三角鋼琴在聚光燈下熠熠生輝。
【所以那個叫包千達的，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儘管凌雪晴早就遇到形形色色的男女，也不是沒有見過死纏爛打的人，但能成功地將她架上高臺並讓她惡心到的男人，包千達還是第一個。凌雪晴撈起床上的玩偶，抱著它在床上煩躁地打著滾，直到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凌雪晴才停止了這種無意義的發洩性打滾。
凌雪晴拿起手機，上面有好幾條不同人給自己發的信息，有宗清秋給自己發的辱罵包千達的文字，有其他同事或調侃或不明就裡的聯絡，有信以為真過來求證的親屬，還有來自厲曉楠的，宛若絲毫沒有關係的聯絡。
「大圖書館：我剛拿回了手機。你想聊什麼？需要面對面聊嗎，還是想要視頻通話？」
正當凌雪晴認真地思考著該怎麼回答厲曉楠的時候，社交媒體忽然又推送了一大堆消息，炸得凌雪晴的手機卡頓不已。她煩躁地打開了社交媒體看了一眼，卻馬上為了自己的這個行為而付出了代價。
造成凌雪晴的手機被轟炸的原因自然是包千達，他在社交媒體上上傳了一段影片，他坐在一張木製的吧檯椅上，周邊還有許多用蠟燭圍成的心形以及玫瑰花瓣，背後還有一條橫幅，上面寫著“凌雪晴，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像極了當年在宿舍樓下告白的愣頭青。
影片剛一開始，包千達便彈著吉他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他的歌喉不能說有多好，他的吉他彈得倒不算很壞，只是這一大堆富含道德綁架的、充滿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校園風格的招數對凌雪晴來說實在是無福消受。
只是，她受不了，可不代表社交媒體上的人受不了。許多不明就裡的網民看著這樣的表白直呼浪漫，轉發裡不乏起哄讓凌雪晴答應的，也不缺高呼浪漫好羨慕的，令凌雪晴是又惡心又難受。她先是打電話給楊易抱怨了一通，令楊易本來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的火氣又燃了起來，然後是在社交媒體裡發了一條消息，引起一堆人的猜測。
厲曉楠並不是喜歡看娛樂新聞和社交媒體的人，所以這種亂七八糟的消息她是一點也看不見，只是手機上忽然彈出凌雪晴的社交媒體更新通知，令厲曉楠好奇地點了進去，只是剛點進去，厲曉楠便愣了一下，然後陷入沉思。
凌雪晴：I aim true, and the ground's where I go,You're too sweet for me.
“所以她是覺得我太靠近了的意思嗎……”看著手機的厲曉楠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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