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日开车，秦萌萌在车上写文档。
关于新城高中消防不合格的证据以及整改措施。
这是之后举报要用的。
网上有一个段子，是关于如何在这个安全的社会中召唤□□组织，里面绝大部分办法都和建筑行业有关，像是渣土车倾倒建筑废料在违法地点、采石场开采破坏环境之类的。
建筑行业藏污纳垢，秦萌萌仅仅只在工地上干了两年，就完全理解为什么所有好人都想从这个行业往外跑。
但也得益于此，她对新城高中没一点儿怕的。
学校实在是社会组织中最好对付的一种，如果换做是个煤矿之类的东西有问题，她才不会去管。
学校里毕竟都还是小孩子。
张三日开着导航去建材市场，在路上十分迟疑地问：“今天晚上真的还要继续做工地上那种活儿吗？”
秦萌萌在副驾驶安全带里斜他一眼，说：“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今天晚上要把走廊上的垃圾清理掉。”
“垃圾不能一直放在走廊上。”
她说这个就像是什么天经地义的真理一样。
张三日摆出一张愁眉苦脸，看得秦萌萌十分想笑。
像他这种西装革履的大律师，真不知道到时候换上工作服，穿上劳保鞋，头戴安全帽，走在一地建筑垃圾里，看起来该是什么样子。
“对了。”秦萌萌问道：“你能打吗？”
张三日目不转睛看着路，手里稳稳握着方向盘，在下午七八点左右，人流密集的道路上穿梭。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单纯地问一下，你有没有处理突发暴力场合的经验。”
“单打独斗的那种，还是两排人面对面站齐的群架？拳馆里格斗场上的，还是突发群体**件那种？”
秦萌萌吹了个口哨。
“突发群体**件那种？”
张三日笑道：“我是个律师，我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恐怕算得上是十分丰富。”
“但你还是个赏金猎人。”秦萌萌说：“狭路相逢单打独斗那种呢？”
张三日说：“恐怕这个在里面不太有用。”
他想了想，说：“之前有个主播，我记得是……45号，他看起来很厉害，一身腱子肉，好勇斗狠，结果他死的比那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还要快。”
“鬼魂是免疫物理攻击的。”秦萌萌埋头写文档，淡淡说道：“那很正常。”
“等下，”她皱起眉头：“精神分裂症患者？你说有个主播甚至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是的。”
秦萌萌：“……”
这逼直播间怎么什么主播都收。
如果她击败的那七十六个主播都是这种货色的话，她不会感到自豪的。
“但或许精分里面也有天才？”
“45号智商看起来确实不低。”张三日说：“但里面那些鬼……其实都比人还像人，人都更喜欢正常人。”
他嗤笑一声：“这是最麻烦的地方，你知道吗？人是最难对付的。”
“人也是最好对付的。”秦萌萌不以为意。“所以，虽然你说你现在转行在做赏金猎人，但其实你不会打架，对吧？”
张三日默默不语，良久，说：“在报班上课了。”
建材市场到了。
秦萌萌手里的文档刚写了不到一半，她放下手机，心想手机就是没有电脑好用，或许她得回家一趟，把她小书房里的电脑拿出来。
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敢回家。
秦川在家。
现在的家里就像是一个薛定谔的盒子，但盒子里面不是猫，而是一个引线处于叠加态的爆弹。
秦萌萌不去碰它，一点儿事儿没有，但她要是掀开盒子，就不好说那爆弹到底会不会炸了。
就很难不害怕。
她关闭文档，放下手机，说：“走吧，马上市场关门了，趁还有几家营业，随便买点儿东西。”
主要还是大垃圾桶。
如果可以，秦萌萌其实想开个货车进去。
但一来家里的货车是秦大山的，他常年在外面跑车，上次秦萌萌说回家的时候短暂地回来一下，很快又出门了。
二来，那玩意儿体积太大了。
香火不够。
就连一个小面包车，体积都要有五方，五点香火。进去了还要出来——来回十点香火。
秦萌萌的全部身家也不过如此了。
没有大工程的情况下她觉得没那必要。
大垃圾桶不到一个立方，还能先装满东西再带进去，带进去了不用再带出来。
她觉得这个比车要划算。
买完两个大垃圾桶，又随便逛逛，买了一些小工具，合成板、标准管线和五金件之类随时都可能会用到的小东西，好歹把两个垃圾桶装满了，让人送货到仓库去。
仓库里安顿好，差不多也快到九点钟了。
秦萌萌还问张三日要不要把西服脱掉。
张三日愁眉苦脸地说：“唉，这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但还是乖乖地换上了便宜耐磨安全的厚衣服。
秦萌萌已经明说过他不可能在直播间里得到像是改变世界的第一排座位这种东西，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张三日会如此执着。
或许他准备在直播里杀了她也不一定。
但她确实也不在乎。
她没有准备去用类似于平板电脑的电量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来控制小鬼，但小鬼反而真的成为了她的朋友或者别的东西之类的。
总之，小鬼很乐意守护她的安全。
昨天晚上结束直播的时候，其实是小鬼主动要求保护秦萌萌的安全的。
秦萌萌当时以为他想要出去看看奶奶。
直接就拒绝了。
她倒不是不愿意，主要是没时间。
直播日程安排的太紧张了，时间又很长，取决于节气变化，她一天直播时间大概有七八个小时，扣除睡眠和吃饭的时间之外，还要进行准备工作。
来回黄心村最起码要占用一个半天的时间。
她告诉小鬼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
但小鬼表示，他很抱歉，所以请让他帮忙。
秦萌萌知道他为什么抱歉，是那一段关于电量的简单对话。
似乎像是在讲笑话，但暗含杀机。
秦萌萌的工作都完成了，小鬼的屋子装修完毕，她没有用了。
小鬼没想杀她。
但有一种可能，就是秦萌萌害怕自己失去作用之后，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在工作过程中动了手脚，试图通过一个需要每天充电的平板电脑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来控制他。
如果那样做的话，那他们就依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是敌人就要分个你死我活，他一定会杀了她。
但秦萌萌预判了他的预判。
所以在这个小小的囚徒博弈的困境中，两个人联手打出了对两个人都最有利的结局。
一对儿可以互相信任的朋友。
秦萌萌证明了自己可以信任。
小鬼也证明了他的忠诚。
那么张三日呢？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吗？
秦萌萌偏过头看一眼这位由律师转业而来的赏金猎人，兴致盎然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多有意思啊。
九点钟。
直播开始。
“欢迎mr.robot进入直播间……”
“欢迎小熊玩偶进入直播间……”
“欢迎AAA水蜜桃批发商进入直播间……”
……
【血肉和尚：今天怎么多了个人！】
【mr.robot：雨夜杀人夜的事情解决了吗？】
【小熊玩偶：萌姐晚上好，等你好久了！今天我一直都在等你哦~】
【AAA水蜜桃批发商：呜呼！总算换地图了，卫生间呆那么长时间都有点儿腻了。】
……
秦萌萌看着弹幕一条条刷出来，心中一暖。
有这么多人在等待她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陈刘说他们学校所有人都想做主播，或许正是因为主播这个职业太美妙了。
她抬起头四处看，无奈道：“怎么又是这里。”
她和张三日两人一起出现在小鬼的家中。
如果每次直播的起始位置都在小鬼家里的话……
明明直播间的镜头拍摄那么智能，但出生点的设计上竟然这么笨拙。
小鬼站在干干净净的房间角落，说：“没关系的，如果是你的话，每天过来也没关系，反正之前我家里也每天都长出不同的人。”
秦萌萌收下这份好意。
转头向大家介绍起她身后两个足足到胸口那么高的绿色垃圾桶。
就是每个人都会在街上见到的最大的那种。
非常厚实的硬塑料，绿色的材料商画着简直的可回收符号。
“今天继续干活儿，干活儿前先给大家介绍下这一位。”
她伸手指向旁边的猎犬。
“我看到直播间里有很多人问了，这位其实也是之前直播间里的一位朋友，大家可能见过他发言。”
猎犬取下了眼镜，摘下了手表，脱掉了西装，与之前的形象已经截然不同。
“我是猎犬。”
他面无表情，对着虚空中点点头。
直播间的镜头完全捕捉到了他想要展现出来的那份冷酷。
【小熊玩偶：？？？萌姐，在你下播的时候，瞒着我们究竟发生甚么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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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直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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