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维回到B舱，贝姆在谨慎切割。
通往驾驶室的门更要小心，确认不会伤到重要的部件。
一扇小门打开了，列维和简接连进入，确认没有生命体，垂下枪口，环顾四下。
驾驶室的地上倒着两具身体：一具属于仿生人女仆，她的手臂整条断裂，和外面两个仿生人一样。
另一具身体，是淌着蓝血的能主。
“看来是真打起来了啊。”简吹了声口哨。
列维蹲下身，拨开仿生人的头发，在后颈找到型号。和外面的一样，是战斗力有限的家用型号。
大部分仿生人失控出现在试验阶段，说白了是程序出错，也有过出厂后感染病毒，厂商将同一批次召回的事故。
这艘飞艇里的都是只能连局域网的家用型仿生人，感染病毒的可能性极小，除非有人将病毒带上了飞艇。
“怎么了？”贝姆问。
“没什么。”列维起身，到了操作面板前。
林兰德D系的系统是自成一家，开启自动驾驶时，也最好留有五人，以备紧急情况。需要多人手本是缺点，却一如既往成了能拿来炫耀的资本。
三人都清楚操作，纳鲁晕头转向。
打开防护层，驾驶舱两侧舱室，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二个活人，半数以上一直被关着，完全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简将所有人带去整洁干净的A舱里，告知了现在的时间。
娟儿这才知道，自她离开地球，只过去了快一天。
漫长到像是一个月的一天。
有了新的同伴，交流中却没得到更多信息。
A舱中的人是从另一块大陆来的，对能主一无所知，完全没遇到B舱的情况。
戒心倒是放下了些。
简给克里丝做了更好的处理。
“这是你做的紧急处理？”他对宁宁笑道：“你做得很好，很厉害。”
得到肯定，宁宁的脸不禁有些发红：“不过，都是娟儿救了克里丝……”
“娟儿？”简说着看向娟儿：“真是个可爱的名字，你很有勇气。”
“……”娟儿说不出话，若她有勇气，克里丝可能不会变成这样。
“在这种情况下，要帮助别人是非常不容易的。”简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你们都做得很好，好好休息吧。这座飞艇非常大，清理后你们就能在床上休息了。”
“别给出做不到的承诺。”列维走出驾驶舱。
为了方便交流，驾驶舱和货舱的门保持敞开，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驾驶室里没人，一半监视摄像损坏，贝姆留在驾驶室看录像，列维和纳鲁去确认后舱情况。
“确实，还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纳鲁接道。
“纳鲁，你要反驳我这个前辈的话吗？”简伸出拳头。
纳鲁抬手捂住嘴，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列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克里丝，望向简。两人交换视线，简轻摇了下头，列维了然。
救不活了。
“那个……”安珺敏站起身：“你们也不是人吗？”
简眨了眨眼睛，捏住下巴：“是说我好看得不像人——”
“我是人啊。”纳鲁说：“我哪里不像人了？”
还不到三十，列维就要被队员幼稚的举动弄出抬头纹：“走了，纳鲁。”
“你们是要去后面吧。”安珺敏站起身，低头对琥古说：“芭拉拉还在里面，我有些担心她，我们也去吧。”
“芭拉拉？”列维停住脚步，看了过来。
“和我们一起被带到这里的人。”安珺敏望着列维的眼睛：“她被能主叫过去了。”
现在才说？！
列维大步往后舱走去，安珺敏和琥古也要跟去，简挡在了两人身前。
“交给他们，不会有问题。”他顿了顿，笑道：“既然有了力气，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驾驶室加货舱属于前室，占据了飞艇三分之一的面积，其余是后舱。
从系统里调出整艘飞艇的构造图，印在了脑袋里。
列维和纳鲁从A舱进入，穿过隔舱，到了一条宽阔的走廊上。
廊上灯光明亮，装潢华美，左手边是透明的观景墙，墙外宇宙漆黑一片。
纳鲁不禁驻足观赏，被列维叫了名字，连忙跟上。
走廊上有四扇门。
第一扇门内是休息室，如今成了仿生人和能主的坟场。
列维和纳鲁踩过满地浅蓝色的液体，确认无人生还。
第二扇门后是一条铺了地毯的长廊，同观景廊同样宽敞。
走廊左右两边各有几个房间，墙体和天顶破破烂烂的，受损坏程度像是有微型炮弹穿过。
古怪的场景，骇人的气息。
列维和纳鲁分别确认了房间，没有活着的生命体。
最后，两人同时踹开尽头的双开门。
望见门后景象，纳鲁吓了一跳，怔怔望着房间，眼睛瞪得格外大：“……”
“列，能听到吗？听到请回复。”贝姆的声音从肩上的通讯机中传来：“后台的通讯程序文件出了问题，我修复了下。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摄像头坏得差不多，什么都看不见。”
列维：“没有异常。和简说一声，房间清理后就能用。”
贝姆走到驾驶室门旁，探出头去，复述了列维的话。
“那可真是太好啦！”简的声音从通讯机中传来，列维还听到了一声：“三个A——”
已经玩了起来……
列维有些无奈，对纳鲁说：“后勤室交给你了。”
第三扇门后是后勤室。刚才在门口确认过，是个空荡的大厨房，没有什么遮挡，尸体也少。
纳鲁一个人完全可以。
“……了解。”纳鲁朝他点了下头，转身迈出房间，深吸了口气。
列维望向气味最重的这间套房。
纳鲁面色发白也正常，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个仿生女仆。一柄长剑穿过她的胸口，将她同没了头的能主一起钉在了墙上，和B级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似的。
能主的头掉在几个仿生人身上，列维抬脚轻踢，脑袋滚落在地，他用脚尖顶了下头颅，让能主面部朝上。
一张长着獠牙的青色面庞，已经僵硬，什么都分辨不出。
往里走去，床上拱起，一人被毯子盖住了，盛装的女性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床单被染了颜色。
大概率是叫芭拉拉的那位。很明显，她是被谁抱到床上，盖了毯子。
列维紧紧闭上眼睛表示安息，重新将她遮住
确认了各处是否存在暗格，列维又拉开床头柜和书桌的抽屉。抽屉里面放了些信件类的纸张，他粗略翻了翻，将它们悉数塞进衣服口袋里。
出了第二扇门，列维径直去往余下的四扇门。
第四扇门后环绕着长长的阶梯，林兰德D系零号最重要的部分就在这里。受到丁点儿损伤，飞艇就会受影响。
前几个房间是仿生人的残骸地狱，这里就是秩序整合良好的天堂。
二十几个林兰德D系零号配套的仿生人，全带着头盔，有的坐在一边，有的在记录数据，还有的通过接线b连接设备，确认飞艇情况。
列维走过它们身旁，没有仿生人多看他一眼，就这样到了最下层。
一瞬，背后又像是被针扎了似的。
有谁在看着他。
列维装作并未察觉，沿着楼梯往回走，目光跟随着他，直到顶层。
他确认过摄像头的位置：这次盯着他的并不是仪器。
按照预计路程，还要三日才能到目的地。
他不想生出事端。
“一直躲在旁边窥视，”列维站定在最上层，双手垂落于身侧，“光明正大走出来，让你看个够？”
沉默是最初的回应。
他取下武器，解开刀袋，褪去外套，除掉了全部武装，转向视线传来的深远角落。
“我不会做毁掉中枢的蠢事，出来吧。”
是在和她说话？真可怕，无论是在隔舱对付能主的架势，还是过于灵敏的感官。
看上去是笃定要见到在看着他的人了，虽说是极放松的姿态，靴子里还放着什么。
只要他想，就能瞬间制服对手吧。
不过他已做出姿态，表露了诚意，自己出去也无妨。哪怕这次跑掉，下次也不好说。
唔嗯，本来觉得能一直呆在这儿，弄清楚他们是谁后再出去的……
有什么走了过来。
列维的眼神很好，虽不比能主在黑夜中也看得一清二楚，已比常人好上几倍。
角落中的身影穿过漫长黑暗，触到光尘的一隅，列维望见一双浅褐色的圆眼，同黑白相间的毛发。
进入一定距离后，他会立刻制伏对方，靴子里还有匕首和武器，要注意绝不能损伤设备——
这身影踱步走来，到了他跟前，仰起头看着他。
列维立在原地，俯视着小小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
他挑起眉头，又扯了扯嘴角，有几分哭笑不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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