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新星历77年,联合会治安队本部。

空荡房间,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屏幕占据了全部视野,也是房间里除了门外唯一的物件。

屏幕里是一间会议室,九张椅子包围圆桌,正中两把对着的桌面上摆着两只玩偶。

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一只黑色的兔子玩偶。

白兔玩偶穿着黑西装,黑兔玩偶穿着白正装。

黑发男人站在房间里,正对屏幕,屏幕镜头落在玩偶脸上,巨大特写显出兔子柔软的外表,红色眼睛比鸽血宝石还要艳丽。

黑兔:“你想要离开?为什么?”

“我累了。”

白兔:“离开后你要去哪里?”

“除了这里外的其他地方。”

“离开后你的保护令就会失效哦。”

“没关系。”

一瞬沉默,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几乎重叠在一起,化作和声。

“那么找到半面人,把他带回来。就这么决定了。”两只兔子的声音交叠着在会议室里回荡:“列维,我们会一直看着你。”

列维缓缓睁开眼睛,深色眸底波澜未惊,耳旁喧嚣。

贝姆用力按着喇叭,不耐地拧起眉头。

街头人潮若大海中的鱼群,车子没有鲸鱼的大口,难以穿越。

距离降落场还有一段距离,列维起身,手按在天窗上:“我先过去,看好它。”

贝姆余光望了眼后座的仿生人,朝列维点了下头,万千嘱咐到了嘴边成了:“渡流不也挺好?”

“......变成这样是我动手不及时。”列维停住动作,眼中倒映出街头慌乱的人群:“抓到小卡桑哈我们就能自由了。”

他拉开车窗,撑着身体翻上车顶。宛若鳗鱼般跃入人海之中,隐没踪影。

贝姆的视线落在黑压压一片中里,抬头是亮得能照亮乌云的人造月亮,和地球上相比,虚假得不像样。

不过,他已太多年没去过地球,明明那里才是他的故乡。

和列维一起辗转于星际之间,贝姆在渡流呆了一年。

渡流像是他曾经故事里看过的地球:新星时代的科技覆盖着旧世,残留着过去痕迹。

治安队负责解决的都是小打小闹,家长里短,不用涉及商业上的虚与委蛇,别提有多安稳。

老卡桑哈去世这么几日,转眼变成这样......无论小卡桑哈在他父亲面前装成多听话的儿子,到底还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半面人。

道路上堵着车,一半人在赶往降落处,一半人在街头寻求帮助。

车和成排蜗牛似并列,开车比走路还慢,车外的人则推推搡搡,不时有人敲打车身,似是以此取乐。

贝姆要从口袋里拿出烟,才想起早戒了。

将卡桑哈带去联合会,列维就能脱离那里。

可是没了联合会,他又能去哪儿,和过去一样,继续过着被追杀的生活?

可列维已下了决心,他没法阻止。

贝姆的拳头用力锤向喇叭,又轻轻地落在上面,喃喃道:“......列,活下来。”

——卡桑哈的旗帜重新在车身上竖起,车子开进了商会所在街道。

一些人围在封锁的道路外,询问拦路的治安队渡流如今情况,只能得到冷漠的答复。

“我们也不知道。”“等着。”“总会好。”

萨瓦普托尼尼通过安检,车停在商会正门口,副驾驶座的贝塔睁开眼睛,捞起后座小狗。

她穿上了治安人员的外套,将小狗塞进了宽大的衣服里。

这个时间点,守卫都昏昏欲睡。

“抓住了?”站在门口一人问,瞥了贝塔一眼,转而笑道:“哟,我们这儿还有这么俊的呢。”

“负责装备检修。”萨瓦普托尼尼神情严肃:“我要上楼汇报了。”

他没朝同伴挤眉弄眼,暗示自己被威胁。

看过身旁这怪物的实力,好不容易活下来,他不敢再用脑袋冒险。

守在门旁的打了个哈欠,放了两人通行:“快去吧,他们一直呆上面,也不知道啥时能走。”

两人进入电梯,商会电梯里装着摄像头。

渡流很不一样,大部分地方都没有随时对准街道的镜头,像是个还未开化的古旧世界,贝塔并不讨厌这点。

到达四楼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和白天贝塔通过仿生女仆看到的很不一样,走廊空荡荡的。

萨瓦普托尼尼也有些惊讶。

贝塔允许他带武器,他警惕地端起枪口,一脚踩出去:“怎么没人……”

心下生出不妙预感。

贝塔冲上楼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了五楼。

一路上,她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不过五楼的地毯上躺了好几人,从被血浸染的情况来看,早没救了。

走廊尽头只有一扇门,门半开着,像是在唱空城计。

贝塔径直走去。

房间里只有一人,唯一一个活人。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满头华发,手拄拐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像枚活着的化石,还在静静呼吸。

此人正是屏幕上轮流报道的迭戈·大耶。

在他身旁地上倒了几个雇佣兵,桌上脑袋被布半裹着,椅子上也有人歪倒身体,皮肤颜色已变。

贝塔微微眯起眼睛,上前一步,俯视着迭戈,目光落在他腰间绑着的物件上。

但凡有思考能力,都能得出结论

——迭戈没有破坏自己定下的渡流规章,一切混乱的主谋都是卡桑哈。

萨瓦普托尼尼跟在贝塔后面,这时才跑进了房间,气喘吁吁。

见到迭戈·大耶,他“咦”了一声,随即看到地上的同伴,更是无法遮掩惊诧。

贝塔扭头望向他,随着她的走近,萨瓦普托尼尼步步后退,脚跟贴到了墙边。

一拳擦过他的脸颊,阵风般砸向墙中。

力气极为克制,但墙面还是以拳头为中心,裂开了万花筒般的缝隙。

“卡桑哈,在哪里?”

一字一顿,同冰棱般扎进了驾驶员心脏。

刚才他其实能抓住机会走,但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此刻好似站在冰天雪地,全身**,无法呼救,只能眼睁睁地面对着死亡,等待死神取走他的性命。

萨瓦普托尼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觉得无论他说什么,都逃不过这一劫了。

“你问错人了。”身后,迭戈·大耶缓缓开口,老迈声音极为平静。

贝塔扭头看去,定定地望着这虽活着却已出现在历史教科书上的老人。

谁能想到,他曾力排众议,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生杀予夺无人管的渡流。

谁能想到,如今的他被炸弹绑着,不说大声呼吁,连迈出一步都做不到。

落到这种境地,正是拥有过多之人的命运其一。

然而每人命运不同,没法说此刻迭戈的状况比其他人更糟糕。

眨眼间,贝塔收回手。

墙面上的碎屑剥落,萨瓦普托尼尼沿着墙壁,滑坐在地。

贝塔走回迭戈·大耶身旁,半蹲下身,查看绑在他身上的炸弹。

透明的样式,个中都能看清,装着能量极强的浓缩液。通过连线可以判定,当目标的心跳停止或超过一定速度时,会立刻形成冲击波。

一节手指的浓缩能量液,不说这幢大楼绰绰有余,周边街道也会遭殃。

装得倒坦荡,好似就是为了让人拆开它。

“别动。”迭戈·大耶警告她。

他能看出,她并非卡桑哈一派。

“这是常见的类型。”贝塔说。

“他在渡流埋下了十三颗炸弹,拆掉我身上这颗,那十三颗就会爆炸。”

迭戈·大耶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事。

小鬼在逼他做出选择,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他有他父亲卡桑哈早年做事的气派,但实在是不了解他这个老头子。

“你呢,是谁?”迭戈·大耶的目光落在贝塔身上。

“贝塔。”她回道:“我的目标是半面人,卡桑哈。”

“还得请你先放一放这件事。”

“……”

“贝塔小姐,很多人都将半面人当成目标,想要拿到他的项上人头,也有很多人有能力杀掉他......他为什么还活着?因为我答应过他的父亲,不会让他死在渡流。”

“我听说他的父亲老卡桑哈已经去世了。”贝塔接道:“而且,这是你和他的约定,与我无关。”

“你如今去追他,为时已晚。”

“我能追上。”贝塔笃定道,压低了声音:“绝对不能让半面人继续活着。”

提到半面人,她的心神就像是被控制了。

女性不像是赏金猎人,虽透着一丝古怪,但从语气听来,是……正规军的一员。

既然她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来到这里的人,恐怕也没有其他人选了。

“是,他做了太多错事,自有审判他的时候,但,不是现在。”迭戈·大耶的语气平缓:“贝塔小姐,现在有一件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的。这件事比杀死半面人重要,因为它关乎整个渡流共三百万住民的性命,远超过死在半面人手上的数量。”

想到自己将在今日结束这一生,迭戈心中无比平静。

“拜托你了,请你拆掉那十三颗炸弹,救下渡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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