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网速很快。
视线凝聚在聊天页面足足两分钟，她才慢慢反应过来。
——她和迟烁加上微信了？
她居然真的加上了迟烁的微信！
姜半夏抬手掐了掐脸颊。
嘶——有痛感，不是梦。
喜悦顺着神经末梢一点点传遍四肢百骸，心房怦怦跳动着，女孩朱唇抑制不住地上扬，再上扬，死气沉沉的眉眼瞬间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桌上手机嗡嗡震动，姜半夏打开手机，沉寂许久的小群突然有未读消息。
说起来，这个群还是当初为了完成小组作业，江天乐临时拉的，群名就叫“搬砖小分队。”
江天乐：【图片】
姜半夏点开，睫毛抖了一下，江天乐发的是迟烁加他微信的截图。
江天乐：【我没出现幻觉吧，迟烁主动加了我的微信！！！这不符合他的高冷人设啊？】
江天乐：【看来我在迟哥心里终究是与众不同的！服不服，就问你们服不服？咱就是说，你们谁还有这待遇！】
紧接着，手机连续震动几声——
韩攸宁：【图片】
卫岩松：【图片】
许家川：【图片】
郑诺：【图片】
清一色的与江天乐一模一样的图片。
姜半夏咬了下干燥的嘴唇。
群里安静一秒，然后显示：
“江天乐”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天乐”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天乐”撤回了一条消息。
韩攸宁：【你是不是玩不起？@江天乐】
江天乐装死。
一条条读完消息，姜半夏熄灭手机屏幕，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方才激动的心情已渐渐平息下来。
她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黯淡的眸子，女孩明亮的笑容悄然染上一丝苍白，有点像自嘲。
原来大家都有。
但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不是么？
那么，她刚刚在期待什么，现在又在失落什么呢？
***
天刚蒙蒙亮，窗外传来轰隆隆的施工声，据说这阵子旧居民楼要重新粉刷外墙，工人们正在忙着搭建脚手架，密密麻麻的。
姜半夏起了个大早，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挑了新鲜的苹果和橘子，辗转几站公交，一小时后，公交车到站提示音响起。
“下一站寿康之家养老院，请要下车的乘客准备从后门下车。”
姜半夏轻车熟路的来到寿康之家206病房，推门进去，意外发现靠窗的床位上并没有人。
姜半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同病房的老人见她傻站在门口，笑着打招呼：“半夏来了？”
她颔首，语气焦急：“李奶奶，您知道我奶奶去哪儿了吗？”
老人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哦，她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去后院了吧。”
姜半夏把水果随手搁在桌子上，转身跑出病房。
今天天气好，后院有几个护士推着病人出来散步，金灿灿的树叶从枝头飘下来，铺落成黄金地毯。
院子里有颗老树，树干粗壮，看起来有些年岁了。老树旁边倚着一位老人，穿着干净衣服，但是双眼空洞无神，只呆呆望着前方，嘴唇翕动。
姜半夏走近些，才听清她口中喃喃念的是：“昭昭。”
“奶奶。”她张口呼唤。
老人没有任何反应，她念着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看见了，却不认识，嘴里依旧喃喃念叨着：“昭昭，昭昭……”
姜半夏蹲下身子，紧紧握住她手，凝视着她的眼睛：“奶奶，你看看我，我是昭昭呀。”
因她攥手的动作，老人这回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姜半夏，似乎是在仔细辨认。
姜半夏一动不动，任她细看。
终于——老人语气欣喜的：“哎！是我们家昭昭！”
姜半夏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嘟嘴：“您总算认出我来啦。”
听见这话，老人慢慢垂下眼皮，放射状的皱纹一直延伸到太阳穴，隔了片刻，她突然狠狠敲打自己的大腿，语气懊恼：“我又忘记了，我总是忘记，总是忘记……”
姜半夏一惊，连忙制止她的动作，出言安慰：“没关系啊奶奶，没关系，以后我一有时间就来看您，这样您就不会忘记我了，对不对？”
老人慢慢停下动作，又开始发呆，姜半夏疑心奶奶是不是又犯糊涂了，正欲说点什么时，忽然听她主动问：“昭昭今年多大了？”
“17啦。”
“上几年级了？”
“高二。”
老人笑了，笑得很开心。
每次姜半夏来看她，老人都会围绕着这两个问题反反复复询问，她也总是不厌其烦地认真回答。
五年前，姜奶奶查出患有阿兹海默症，这病最初的症状只是爱忘事，渐渐地，奶奶开始记不住家里厕所的位置，不知道自己生活在哪一年，饿了不知道吃饭，渴了不知道喝水，也分不出冷暖，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出去买菜，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每每这个时候，都是姜半夏骑着自行车沿街去找，她一边骑车，一边四处张望，试图从攒动的人群中辨认出那抹佝偻的身影。
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病人离不开人，身边必须时时有人看管照顾，但姜磊没时间，于是便将她送来了养老院，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来探望一次，赵芳更是极少露面。
姜奶奶自顾自地哼了一会儿歌，突然间想起什么，问孙女：“昭昭，你爸新娶的那个老婆对你和朵朵好吗？”
“……好，都好，您别担心。”
姜半夏依偎在奶奶怀里，老人用布满老茧的手一遍一遍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嘱咐：“要是你爸他们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奶奶，奶奶帮你教训他们！有奶奶在，谁都甭想欺负我的宝贝孙女！”
久违的关心让姜半夏鼻子酸胀得难以忍受，哽咽半晌，她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一个“嗯”字。
头顶阳光明媚，奶奶的怀抱温暖厚实，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暂时放下肩上的担子，寻到片刻温暖。
她想，她终究不是一无所有，她有朵朵，还有奶奶。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人爱她，多好，多好。
某日听闻付女士锐评儿子：“没种！”
犀利言论惹得昭昭星星眼：“哇，好酷！”
迟烁无语：“……不想搭理你们两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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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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