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绽,时婳悠悠转醒,惺忪睡眼望向身侧,薄彧宸已经离开了房间。
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似是昨夜风暴的残痕。
往日的翻云覆雨,他会顾念她的感受,温柔以待。
然而昨夜,那压抑已久的愤懑冲破了平日的克制,在她的身上毫无节制地肆意宣泄。
她不怪他,也理解他的愤怒。
面对吸血鬼般的家族无尽索取与逼迫,任何人的耐心都会有所极限。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薄彧宸依旧没有回家,时婳不清楚他是出差了还是另择他处居住。
他从不向她透露行程;而她,亦不会主动过问。
身为联姻的工具,她深知自己无权过问他的任何事宜,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时家的电话却每日准时响起,他们总是旁敲侧击地询问薄彧宸的态度。
时婳多半选择视而不见,无法回避时以各种理由敷衍了事。
她甚至以学校外出采风为由,躲避与薄彧宸的相处,借此换取片刻的宁静。
毕竟,当初联姻的条件便是,他们不能干涉她画画的事业。
又是一个周五,金色的夕阳透过斑驳的树叶,轻柔地洒落在时婳的画架之上,她将笔下最后一抹色彩在画布上缓缓晕染开来,便接到了闺蜜闵卉的电话。
闵卉在画室楼下等待,一见到时婳走出画室,如同一只欢快活泼的小鹿迫不及待地朝她飞奔而来。
时婳一时顶不住她的冲击力,连连后退几步。
“有没有想我?”闵卉兴奋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不过出差几个月,你竟悄无声息地把婚给结了。”
时婳慌忙地捂住闵卉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幸好并无旁人。
“唔…”闵卉用力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才从时婳的手中挣脱开来,“婳婳,你想谋杀亲闺蜜?”
时婳压低着声音:“你这是要昭告天下我结婚了?”
闵卉嘿嘿的两声,打趣道:“嫁入豪门都流行玩隐婚这一套?”
闵卉,京市闵家掌上明珠。
父辈早年弃政经商;到了她,中途弃学,比起那些纸上谈兵的理论知识,她更热衷于亲身实践。
闵家在京市颇有威望,若将其与港城底蕴深厚、声名远播的薄家相比,其间的差距却宛如云泥之别。
时婳去见薄彧宸的那天,便告知闵卉。
薄家。
百年世家,名门望族,家族人才济济。
在这荣耀的表象之下,实则隐匿着诸多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与波谲云诡的明争暗斗。
时婳性格单纯,闵卉担心她嫁入薄家,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于是,闵卉每日都苦口婆心地劝说时婳切勿冲动,等她归来再从长计议,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和薄彧宸领证的消息。
她最近几个月被派往海外拓展业务,刚下飞机便迫不及待地来找时婳了。
当看到时婳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闵卉那颗高悬已久的心,终于如释重负落地。
时婳看着闵卉那忧心忡忡的模样,莞尔一笑:“现在是法治社会,薄家再复杂,也不能做犯法的事。”
“婳婳,你太单纯了,他们若想让你不好过,有上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接着,闵卉好奇地追问:“薄彧宸呢?他对你怎么样?”
“还行吧。”时婳淡淡地回答。他们夫妻之间从不过问彼此的事,所有的交流都仅限于每周的床上时光。“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相敬如宾’。”
“不是吧?”闵卉睁大眼睛,“你们新婚燕尔就开始用‘相敬如宾’来形容了?”
仔细一想,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便建立在家族联姻的功利之上,缺乏感情基础,更像是彼此在对方身上谋取利益而达成的冰冷交易。
时婳眸光暗了暗。
“好了。”闵卉亲昵地挽起时婳的手臂,“男人都是不靠谱的,幸好你还有我这个亲亲闺蜜。”说着,她俏皮地向时婳眨了眨眼,“姐妹我带你去放松放松。”
时婳看着闵卉那古灵精怪的模样,隐隐感觉到她怕是在谋划着搞些新奇、令人意想不到的花样了。
闵卉先带着时婳先去享受一个全身按摩,随后又让品牌方送来两套精美的礼服。
时婳换上黑色一字肩连衣裙,宛如森林的黑色精灵。
她从小就很漂亮,一直顶着校花的头衔到现在,不施粉黛,那清新自然的美貌也足以让校园男生为之倾倒。
此刻,精心打扮后,更是散发出一种勾人心魄的性感妩媚,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礼服穿在身上,时婳浑身不自在,她微微皱眉,轻声嘟囔:“会不会太暴露了?” 说着,下意识地扯了扯裙摆,“裙子好像有点短。”
闵卉见她扭扭捏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挽起她的手:“你就是规矩了,我还嫌这裙子不够性感呢!姐妹我今儿个就是要带你去尽情放松,好好嗨一嗨!”
她拽着时婳,一头扎进京城最大的酒吧:醉夜。
踏入 “醉夜”,一股混合着酒精香气与动感音乐的热烈气息扑面而来。
舞池里,人群随着强劲的节奏疯狂扭动身躯,释放着无尽的活力与激情。
环绕舞池的卡座区域,坐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眼神交汇间透着暧昧与神秘。
时婳向来乖巧,这般灯红酒绿、喧嚣热闹的场所,对她而言全然陌生。
闵卉是这儿的常客,熟门熟路拉她到卡座,贴心地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凑近她耳边,略带神秘:“这儿的男模一个比一个帅,清一色的八块腹肌,那身材那脸蛋……” 她一脸陶醉,光是想想,就兴奋得两眼放光。
“不好吧?”
闵卉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好的,你跟那谁谁不过是商业联姻,各自玩各自的,再正常不过了。”
她回国前特别期待见到薄彧宸,薄家的人都太神秘了,平日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只有他们的贴身助理。
时婳被闵卉逼得实在没办法,几次犹豫后坦白,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见,平时见面的时间也不多,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闵卉一听就火了,既然连表面夫妻都维持不了,还顾及他什么,该玩玩就玩玩。
她抬手招来服务员,贴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还意味深长看了眼时婳。
服务员是人精,立刻领会她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一切包在他身上。
与此同时,刘特助穿过喧闹的一楼大厅,沿着楼梯,朝着二楼包房的方向走去。
不经意间,他的视线扫落在大厅卡座的一个角落里。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三番五次叫你,都不肯出来。”
薄彧宸冷冷地瞥了段怀礼一眼,淡然说道:“我现在就走。”
“别呀…”段怀礼怕了他,动作娴熟地为自己和薄彧宸各斟了一杯酒,那姿态近乎谄媚,“好不容易把你请过来,可不能就这么让你走了。”
薄彧宸漫不经心地与他碰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把你那位新婚妻子带出来让我们见见?”段怀礼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她是时家深闺中的千金,极少露面。到底是怎样的女人,竟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应下这桩联姻?”
段怀礼留学时与薄彧宸相识,在他记忆中,薄彧宸始终是那副冷漠寡淡,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他凭杀戮果决的行事风格,在错综复杂、波谲云诡的家族中脱颖而出,稳稳坐上了掌门人的位置。
然而,有一日,竟传出他联姻的消息,其目的是为了开拓内陆市场。
这……段怀礼至今仍难以置信。
薄彧宸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好奇害死猫。”那笑容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段怀礼不死心地再次试探:“这可真不像你一贯的作风,难道真看上了?”
“我还听说时大小姐还是学生?你TM太禽兽吧?居然下得去手?”
“你出差一个月,你老婆没有查岗?”
面对他这一连串的质问,薄彧宸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静静地盯着酒杯里的液体。
在他出差期间,她给他发过几条信息。
那天她提出要改造三楼时,发来一条信息确认;动工那天又发来一张图片,告诉他已经动工了,现在要反悔已经来不及;最近一次,她发了一张改造完成的照片。
“哟哟哟…”段怀礼一直在留意他的表情,他唇角的弧度极其细微,他还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笑意,不禁打趣道,“想到什么,笑得这么…… 嗯,猥琐?”
“就你话多!”
这时,刘特助敲门走了进来,俯身在薄彧宸耳边低语了几句。
刹那间,薄彧宸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眼底划过一抹冷冽的寒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他用眼神示意了刘特助。
刘特助立刻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薄彧宸突然觉得包房内的空气变得沉闷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松了松领口的领带,动作略显急促,而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却未能驱散他心中的烦闷。
段怀礼好奇:“怎么了?”
薄彧宸没有说话,沉默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上次和你提的项目,你考虑得怎么样?”
今天约薄彧宸过来最主要原因的是这个,这人要是自己不主动联系他,久了,他怕薄彧宸会将他抛诸脑后。
当然,对他新婚生活的好奇,也是原因之一。
薄彧宸继续保持沉默,一连闷声喝了好几杯酒。
段怀礼用脚踢了踢他:“问你话呢,喝酒多伤身。”
“知道伤身你还叫我来?”薄彧宸冷冷地反问。
段怀礼:“……”
谁招惹他了?火药味这么大?
“我上个洗手间。”薄彧宸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说罢,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喂,包房里有厕所,你去哪上?”段怀礼虚情假意地喊道。
他好奇刘特助到底在薄彧宸耳边说了什么,让一向沉稳的他情绪略显烦躁。
有情况?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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