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头粗犷的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挥了挥手,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江老大娓娓道,”兄弟们,咱们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李老大拖家带口,还要在江上跑生活呢。你们去找张恭明要钱,不就断了李老大的退路了么?今晚能干到这一票,还要多亏他帮忙呢......咱们可不能砸人饭碗,你们说是不是?“
匪头带来的一伙人嘲笑道,“是。”
李老大心头不爽,但得了他这话,也就不计较了。
匪头眯了眯眼,危险地盯着张潮顺,说道,“那就杀了张恭明的儿子,再杀了他的女人。”
话罢,名唤老四的黝黑船夫拖刀过来,狞笑着冲张潮顺的脖子比划两下。
刀声呼呼,仿若刀下亡魂的厉叫。
张潮顺大喊道,“别,别杀我!我不是他儿子!但我能把他几个儿子都给你弄来!”
匪头眯着眼,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你不是他儿子?”
张潮顺不敢看他的眼睛,嗫嚅道,“我,我是......我是他侄子。”
匪头侧过头看了看李老大,眼睛里一点隐藏的怒火令人胆寒。
李老大忙道,“我也没见过他的儿子,以为主母带在身边的就是总兵府的公子......”
江老大哼了一声,李老大又道,“说不定这小子怕死,说出谎话来做缓兵之计,赶紧把他杀了,免得夜长梦多。”
但那匪头并未听进去,而是转过头来拍了拍张潮顺的脑袋,说道,“张恭明出兵时身边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军,那人是谁?”
江老大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张恭明围剿他们一行人时,那少年站在一艘战船的甲板上,迎着风浪而立,一枝破风箭逆风射来,霸道至极,瞬间射瞎了摇橹船夫的右眼。待到战船追近,他如一只敏捷的海燕,蹿上贼船,一杆银花枪左冲右突,将他们一行人杀得丢盔弃甲跳船而逃。江老大吃了他一枪,跳进水中,躲在水草里才逃过一劫。
张潮顺嗫嚅道,“那,那是他儿子,张恭明最心疼他。”
江老大来了兴趣,眯了眯眼,“你能把他骗来?”
张潮顺忙道,“我们兄弟情深,肯定能把他骗来,”怕他不相信似的,又道,“别说是他,张恭明那还在喝奶的孩子我都能给你弄来。”
江老大呵呵一笑,“兄弟情深......”他摸了摸张潮顺的头,就像摸一只狗,说道,“那你要怎么把他弄来?”
张潮顺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我......我还没想好,你给我点时间,明天等我吃了饭就告诉你。”
众匪徒哈哈大笑起来,江老大朗声笑道,“好好好。”
话罢,神色一狠,提刀就割了张潮顺一只耳朵,张潮顺当即痛得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
江老大若无其事地将他的耳朵丢在地上,说道,“给他包扎包扎,明早上把这只耳朵煮熟了喂他吃下去。”顿了顿,又道,“明天早上,我要听听你的法子,如果我觉得不可行,那就不是一只耳朵了。”
迷迷糊糊中,张潮顺被拖进了船舱里面,模糊的视线里是光溜溜的女人们,那些穷凶极恶的江匪淫.笑道,“听说那张恭明有好几老婆,还有好几个女儿呢。”
“没错,咱们杀他的儿子,淫他的妻女,哈哈!”
赵氏的哭喊求饶之声淹没在众女仆的哭声之中,夜色从未如此沉重过,连月亮都害怕此间的黑暗躲了起来。
翌日,张潮顺在众匪的逼迫下写了一封信,信中道:
吾弟忘尘:
家事不和,高堂决裂,为兄甚悲。奈何家主嫌介,张府难安;而振州遥远,非吾故土。况勾栏之地,有吾良人;梨园之所,知己多存。吾不忍离而去之,遂弃母留之。汝乃吾亲之信之兄弟也,勿告他人。吾有一事,有托与你,望成而全之,吾房中有一白玉镯,美玉当配美人,汝且将其送至春香院外,江水之畔来,吾在那儿等你。勿告他人,切记。
为兄手笔。
写完后,江老大提起来看了一遍,说道,“识字的看一遍,有无纰漏。”
李老大识得几个字,接过来看了一遍,说道,“没问题,派人送过去吧。”
于是,众匪挑了个行动迅速,手脚麻利的人将信送去。那人在总兵府西园后门外等了老半天,才等到一个人出来,是个麻子老仆妇,那匪料她不识字,便将信封递给她,说道,“小将军的朋友有封信给他,你快拿进去交给他罢!”
那老仆妇点头称是,立即将信拿进去交给了温忘尘。
温忘尘看了信后大吃一惊,隐隐有些怀疑。不过他又一想到,凭张潮顺那荒唐劲儿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情,遂还是照做了,将信随手放到了桌子上,就去了张潮顺院子里。
此时的张恭明正在屋内品茗看书,赵氏虽然走了,但他的心却总无法宁静。
不多时,赵管家进来了,说道,“老爷,刚刚小将军去了三公子的院子,找仆人要了钥匙,进去后拿走了一只白玉手镯......”
张恭明讶异道,“他去老三的院子?”
赵管家点点头,张恭明不可置信道,“他拿走白玉镯干什么?”
赵管家道,“我想去院子里找小将军问个明白,他人却不在,但他的亲随却在他屋子里找到了这封信.....”说罢,将那封信呈上。
张恭明看后,额头青筋几乎要跳到头顶上去,哼了一声,骂道,“孽子!”又道,“他要弟弟给他送白玉镯,怎么不叫我给他送银子去?把大郎二郎叫来,我这就带着他的两个哥哥给他送去!”
话罢,配上宝剑,唤来大郎二郎共两个亲随一同赶去。赵管家抹抹冷汗,张潮顺是他看着长大的,未毕做不出这么荒唐的事来,但毕竟是自家小姐的亲骨肉,总不能让老爷两剑把他劈了罢,遂也跟着赶了去。
温忘尘一向机警,但没有明面上的仇家,很难料到自己会被贼人暗算。春香院后边是条狭窄的城中小河,两边酒楼茶肆,鳞次栉比,酒楼妓院里人声嘈杂,天上又挂着许多帷幔酒旗,环境十分繁杂。
他走到河边,只见一个小童过来说道,“是小将军吗?公子在船上等你,他有些话跟你说。”温忘尘不疑有他,遂跟着上了一艘不大不小的楼船,刚进船舱,就被闷头一棒。
船已发出去,那江匪探出舱门来往外看了看,却正好和赶来的张恭明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惊。
江老大赶紧吩咐道,“快!回芦花湾!”
张龚明本来是来砍儿子的,没想到和“老熟人”打了个照面,心中立时明白了什么。
立即拨马沿岸追逐,命令道,“二郎回去传信给李忠,叫他立即带兵发船赶往芦花湾,大郎去找水防将军,叫他在上游拦截!”
两个儿子听了,还算麻溜,立即拨马跑了。
赵管家道,“老爷,你不如先回去吧,万一他们在岸上还有同伙呢......”
张龚明此时心急如焚,哪管得了那么多。
此时顺风顺水,那楼船顷刻便发出去老远,出城后,冲入了宽阔的平江地带,更是如龙入水,灵活迅捷。
张恭明一直在岸上追逐,最终只得无奈地看着船走远,满江雾霭中只能看见一只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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