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隐婚两年后》/子不语经年——晋江独发
东宫上下已把慕容璇玑看作新的主子来讨好,围上前道贺寒暄。萧懿鸾假装因落选而失意,向刘楚二位贵妃行礼请求告退,二位贵妃也无心充好人安慰她,摆了摆手准许她离去。
萧懿鸾恭敬告退,转身离开东宫的刹那便喜上眉梢,一溜烟儿跑到北芝院将消息告诉孔姣和欧阳瑜。
孔姣和欧阳瑜正悠闲地相对下棋,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犹如世外高人不过问凡间俗事。
萧懿鸾轻轻推开门,准备先卖个关子吊她们的胃口,一言不发地走过来观棋。
欧阳瑜从棋盘上抬头望了一眼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今日书斋里没什么事吗?”
孔姣头也不抬地接着欧阳瑜的话打趣道:“肯定是因为咱们两个不在书斋,她一个人偷懒不想做事。”
这话说完,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萧懿鸾笑过后,又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地叹道:“二位女史不用去书斋可真是惬意,我一大早东奔西走,提心吊胆不说,还一无所获,真是愁坏了人。”
孔姣忙转过脸关心道:“你忙什么去了?”
萧懿鸾停下脚,清了清嗓,言简意赅地说道:“二位,东宫选妃一事已了结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欧阳瑜惊讶地放下手中棋子,望着萧懿鸾竖起耳朵想听结果。
孔姣愣愣地观察着萧懿鸾的神色,片刻后反应过来,不大相信地笑问:“你真没被选上?”
萧懿鸾洋洋得意道:“当时我便说,我自有我的办法。”
欧阳瑜两眼放光地抚手道:“老天开眼,咱们三个也太幸运了,我要去庙里上柱香感谢菩萨保佑。”
说完忙又掩口,担心被有心人听了去,放下手,又难抑内心雀跃。
本已归于平静的萧懿鸾也再度欢喜道:“此番如愿以偿,可少不了一番庆祝,等你们伤养好了,咱们出宫大快朵颐。”
孔姣听到要出宫喝酒,也满怀期待,冷静下来后不免奇道:“懿鸾,你到底施了什么妙计?居然能让太子宁愿只要一个侧妃也不选你?”
萧懿鸾故作无奈道:“我貌不惊人,既不贤惠也无才学,太子殿下觉得我配不上他罢了。”
孔姣嗔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高兴。”
萧懿鸾惦记着御书台其他同僚还不知道这消息,便道:“我不能在这儿待了,若被有心人知道,说不定还要编排我没被选中在这儿悄悄抹眼泪呢。”
二人目送萧懿鸾关门离去,此事已告一段落,各自又燃起对往后的期许。
书斋里照常运转,萧懿鸾看到其他同僚有条不紊地做着她熟悉的事,蓦然发现,自己是否坐在书案前,对御书台来说好像也不打紧。
是她需要御书台女史这个听上去体面的身份,而不是御书台需要她这名女史。明白这个道理之后,能继续留在御书台这件事也没那么令人骄傲了。
杨琉冷不丁出现在她面前道:“听说你一早就被叫到东宫去了?”
萧懿鸾定了定神,爽朗地笑道:“我言而有信,主事大人说好的要请我喝酒,可别食言。”
杨琉听到这暗语,顿时领会到萧懿鸾的意思,两眼放光道:“你真的不会离开御书台?”
萧懿鸾揶揄:“下官没机会在太子殿下面前帮忙提携主事大人了,主事大人该不是失望了吧?”
杨琉从容地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呢?能位极人臣固然是毕生追求,但命里无时莫强求,倘若德不配位,就算朝中文武百官都提携我,我也难保长远的富贵。”
他侃侃而谈时既有出仕者的抱负又有隐士的洒脱,跟谢恂有许多不同之处,萧懿鸾眉心一动,自己也觉诧异,好端端地怎么又想起谢恂?
“萧女史,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杨琉察觉到她神情不寻常。
萧懿鸾忙莞尔道:“没有,在思考主事大人的箴言呢。”
杨琉爽快一笑:“我说了要请你喝酒,绝对说到做到,你选个酒馆,咱们傍晚放班时就去。”
“好,我来选地方。”萧懿鸾暗中松一口气,幸好杨琉把选酒馆的事交给她决定,她首先将杯莫停排除在外。
杯莫停的酒菜固然好,可谢恂上次已经冲动地跟掌柜阐明了他们的关系,她担心再去的话会被掌柜认出来,今日同行的人又是杨琉,难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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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刻,东宫的蔡公公出现在谢府,一见谢恂便谦恭道:“殿下已选好了侧妃,邀谢大人一同入宫庆贺。”
谢恂事先并不知道此事会在今日进行,听到这个消息顿觉措手不及,着急打听道:“不知殿下选中了谁?”
蔡公公不愿透露,低头道:“谢大人去了便知道了。”
谢恂愈发紧张,担心太子悄悄地先下手为强,于是即刻出发直奔东宫。
昨晚在外面逗留到很晚,他记得自己跟萧懿鸾在一起时喝多了酒,走出酒馆后又对她说了很多话。之后上了马车,他头脑昏沉,所见场景如梦似幻,醉眼模糊时,感觉到她小心地贴过来。
然后她,在他侧脸上浅浅亲了一下。
再然后,她离开了马车,他独自回到家中躺下。今早醒来,脑后作痛,感觉自己睡了漫长一觉,不确定侧脸上那一抹温存到底是梦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刘楚二位贵妃以及慕容璇玑均已离开了东宫,殿外的高座和华盖还未撤下。太子锦服玉冠,站在廊下无目的地张望,因双眸无神的缘故,面容显现出几分倦色。
谢恂一路都在克制着不安,赶到东宫时勉强表现得镇定,看到太子这个脸色,也不好直接问最关心的问题。
“殿下召臣来,是要与臣分享喜事吗?”谢恂迂回地问道。
太子眸底渐渐聚起光芒,淡淡一笑道:“谢恂,本宫纳了一位侧妃,你应该比本宫更高兴吧?”
太子语气古怪,谢恂听得心慌,也不敢多想,忙顺着话茬问道:“不知是何人三生有幸,得到殿下的青睐?”
“慕容璇玑,御书台女史中容貌最出众的一位。”太子说这话时面色无波澜。
谢恂缓缓点头,顿时呼了一口气。他从萧懿鸾口中听过这个名字,暗中庆幸御书台女史中还有这么个人,可以让太子不再打萧懿鸾的主意。
但仍有些不放心。
谢恂兀自试探地问:“殿下只纳了一位侧妃吗?”
太子却反问:“那你希望本宫纳几位?”
不知是不是心虚作祟,谢恂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嘲弄和不悦,却也参破了太子没有言明的意思。
他确实只纳了一个侧妃。
然而,太子阴测测的目光仿佛是在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艳阳下,谢恂的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口是心非地奉承道:“不管怎样,殿下今后有佳人在侧,真让我好生羡慕啊,不知我何时才能有这样的艳福。”
最后一句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他娶了妻,但是妻子不回家,跟没有也差不多。
太子投过来一瞥,挤出几分幽邃笑意:“谢恂,你在发什么情啊?”
他说这句话时,面色是笑的,声音却是冷的,就像冬天时不由自主从嘴里往外冒出的白气,让人望而生寒。
廊下气氛僵了一瞬,不等谢恂回话,太子又挑了挑眉像往常一样说笑:“请你过来是为我贺喜的,怎么净说这些没用的了。”
说着便请谢恂进殿。
谢恂跟在后面喃喃地附和:“殿下人逢喜事,还不忘挖苦我。”
太子回头道:“你给本宫带的贺礼呢?”
谢恂讪笑:“出门仓促,没来得及准备。”
“这次先放过你,下次一定要补上。”
谢恂忙说一定。
两人在东宫酒过三巡,气氛融洽,太子悠然谈起要事:“今日为我主持选妃大礼的是刘贵妃和楚贵妃。”
谢恂目光一顿,放下酒杯正色道:“皇后娘娘呢?”
太子轻笑垂眸:“听说被禁足了。”
谢恂大感意外:“猎场的事,刘俨承认是皇后授意的了?”
太子玩味道:“他一问三不知,本宫只好把他放了,但是没关系,只要陛下起疑心就成。”
谢恂思忖道:若陛下果真疑心皇后,此次禁足,究竟是小惩大诫,还是酝酿着更大的动作呢?
“殿下希望事情如何进展?”
“若是皇后倒了,刘贵妃便孤立无援,如此一来,本宫那个好弟弟兴王也成不了气候了。”
太子说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冷,那刘俨是皇后的族人,当然也是刘贵妃的族人。
谢恂也提醒道:“殿下是否想过,皇后若是倒了,从中受益的还有谁?”
太子握拳沉吟道:“皇后和刘贵妃虽说是姐妹,但皇后无子,刘贵妃有兴王,一直都是皇后紧紧拉拢着刘贵妃,但……”
皇后天真地以为兴王也是她的仰仗,但刘贵妃对此或许有二心。
谢恂举目严肃道:“如果这件事还牵扯到第三个人,那这个人的野心不小,甚至于说,她的目标是一石二鸟。”
太子蓦然心颤,这阵子为了选侧妃耗了不少心思,连朝堂上的事都思虑不周了,当即决定引以为戒,不能再大意了。
正反省着,忽听门外宫女来报:“顺亲王带着世子来给殿下道贺。”
顺亲王是陛下的胞弟,早年是带兵打仗立过功的,如今虽不掌权,但在朝中甚有威望,陛下都为之忌惮,太子在他面前自然也是小心恭敬。
太子忙问:“没跟他说本宫在跟谢大人喝酒吧?”
宫女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多嘴。”
太子望了望眼前酒桌,今日只召谢恂一个人来东宫,即便对外解释是庆贺,也难免被人怀疑是在密谈。
“你先回避一下吧。”太子向谢恂道。
谢恂得到应允,起身去东宫的书房暂躲。
太子的书房里密密麻麻摆了几面墙的书,谢恂一进来就想起小时候被教书先生逼着念书的经历,他是将门出身,对着书本总静不下心,请了好几个先生,四书五经勉强读全,但是没过两年全忘了。
后来父亲做主让他很萧懿鸾订婚,也算是取长补短了。
最起码他现在看上去也蛮像个儒将了,谢恂站在书房一角愣愣地思考着这些,无意中看到案台上摊着一张纸,远望过去,纸上有几笔流畅线条,像是一幅画像。谢恂心跳突突,如有征兆,轻轻抬脚朝画像挪了挪。
画像中的女子模样令他慌了神。
右脸上的那颗美人痣点得如此精准,不是萧懿鸾是谁?旁边还题了两句诗,谢恂扫了一眼——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他认得这几个字,但是不明白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谢恂越想越觉得如鲠在喉,萧懿鸾的画像怎么能留在东宫,于是趁人不备,顺手牵羊将画像卷起来放进怀里。
就算被太子知道他偷走了这幅画像又如何,太子会有脸向他索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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