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逢那个重逢

我没有立刻离开江户城。

在德川家外围逡巡,试图打探茂茂的消息。万幸,并未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传闻。想来也是,他毕竟姓德川,顶多挨顿板子吧……

我这样宽慰着自己,浑然不知因我的缘故茂茂已被秘密送往忍者之村严密“保护”起来。

策马离开江户时,心境已与来时迥异。归心似箭,我一路披星戴月,风驰电掣。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被我压缩到了十天。

马蹄刚踏进熟悉的小镇地界,我甚至来不及喘匀一口气,便直奔花楼。然而,迎接我的却是玉子不知所踪的消息。

看着众人闪烁其词、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的心猛地一沉,一个最坏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玉子已经死了?

“这……这也没办法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尖利响起,“她得的是会传人的病!我们只能把她赶出去了!”

“赶出去了?”我茫然地转向她,声音干涩,“赶去哪里了?”这世上,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四周一片死寂。

我感到无比的疲累,像是冰冷的潮水漫过头顶。我脱力般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几乎站立不住。

妈妈桑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真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找玉子?”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去镇子西边的金沢裁缝铺问问吧。有人瞧见,是那裁缝铺的老婆子收留了她。”

金沢裁缝铺?那不是……房东婆婆的铺子吗?

我转身冲出花楼,翻身上马,一路疾驰。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心头一紧——裁缝铺的门窗破败不堪,布满被砸过的痕迹,一片狼藉。

有路人见我呆立原地,好心上前搭话:“姑娘,要做衣服可千万别来这家了!那金沢老婆婆收留了个肺痨鬼,当心被传染上!”

……

回到山脚下的小院,六月的阳光明明带着暖意,我却只感到一片刺骨的冰凉,千万别……

推开院门,几声压抑的咳嗽隐约传来。我循声走去,只见玉子虚弱地躺在榻榻米上,金沢婆婆正在厨房里熬着药,烟气缭绕。

开门声惊动了她。婆婆疑惑地走出来,看清是我时,浑浊的老眼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你……你怎么回来了?”那惊喜随即又被浓重的担忧取代,“是……没找到回家的路吗?”

我点了点头,又轻轻摇头:“嗯。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我拿出怀中的东西,向她走近,“您看,我找到了治病的药……”

金沢婆婆却像受惊般猛地后退:“别!别靠近我!说不定老婆子我已经被那孩子过了病气,你快走!快离开!”

我停下脚步,从怀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手帕,仔细掩住口鼻:“婆婆,没关系的,这样就不怕了。这些日子,辛苦您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金沢婆婆仍有些迟疑:“这……这样真的行吗?你可千万别逞强啊!”

“相信我吧!”我语气坚定。身为剑修,这点防护和身体底子还是有的!

做好防护,我端着药走进玉子的房间。她还算清醒,看到我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浓烈的焦急,挣扎着就要赶我走……

我按住她,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和状态,心中大致有了数——还不算晚。之前因未知而恐慌,如今有了药,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别担心!”我替她擦去额头的虚汗,低烧,应该很快能退,“我带回了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安顿好玉子,我仍不放心,强硬地塞了一颗药丸给金沢婆婆。就算她现在没症状,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这一番折腾下来,累得骨头都散了架。我连衣服都没力气换,回到自己房间,几乎是栽倒在榻榻米上,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饭菜的香气已经飘来。金沢婆婆看到我,连忙催促着开饭。

我先去看了玉子,她的脸色比昨日红润了些,呼吸也平稳许多。心头那块大石终于彻底放下,我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坐下后狼吞虎咽起来。

金沢婆婆坐在一旁,笑呵呵地不断为我添饭:“多吃点!可把你累坏了吧!”

填饱肚子,我可没忘了真正的功臣——碎星。这匹老伙计才是奔波劳碌的功臣。我用仅剩不多的钱买了最新鲜的果子犒劳它。囊中羞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到了花楼。

或许是出于愧疚,妈妈桑这次将我安排在二楼的竹帘之后演奏。这样既无人能窥见我的面容,乐声又能传遍大厅,最重要的是,没人能骚扰到我。

至于之前来找我麻烦的什么武馆的人?我离开这一个多月,估计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日子就这样在药香和乐音中流淌。其间,我还抽空上山采了些草药。医道不分家,我也认得几味清肺止咳、对肺痨有些辅助效果的草药。不管有用没用,多一份希望总是好的。

半个月过去,玉子的好转肉眼可见。只是痊愈需要多久,我心里也没底。只能委屈她继续在房里隔离,吃喝都由我送到门口。

万幸的是,金沢婆婆一直安然无恙。

我想,妈妈桑安排我在楼上隔帘演奏,恐怕也是怕我身上带着病气吧。

然而,我的乐声终究还是被一些老主顾认了出来。很快,“花楼里最漂亮的艺伎回来了”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看我一眼。

紧接着,不知是谁泄露了我收留玉子的消息。恐慌像瘟疫般蔓延,花楼的客人肉眼可见地减少。

不等妈妈桑开口,我主动提出了辞呈。妈妈桑的神情颇为为难,最终结算工钱时,悄悄多塞了一些给我:“这……算是我一点心意。玉子她……就拜托你了……”

我默默收下钱,离开了花楼,如今整个小镇都知道我和玉子住在金沢婆婆家。走在街上,路人纷纷对我避之不及。

我能理解,谁不怕死呢?

可是,断了收入来源,家里还有一个病人和一个老人要养,眼看着积蓄一点点见底,坐吃山空的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愁绪难解。

没想到,刚成年没多久的我,居然已经开始为钱发愁了……

不过,这份愁绪还没来得及发酵多久,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断了。

那天清晨,太阳刚升起不久,初夏的燥热已初露端倪。我早早醒来,在厨房守着药罐发呆,氤氲的药汽模糊了视线。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这么早?会是谁呢?我心里嘀咕着,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扉的瞬间,我彻底呆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吉田松阳。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和服,眉眼弯弯,笑意温润如初,仿佛我们之间并非隔着两个月的时光与战火,而只是他小院中一次寻常的暂别。

心,在他目光触及我的刹那,便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我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啊,那个啊……”他笑容不变,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又理所当然的抱怨,“你一直不来找我,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松阳……你……

这近乎直白的言语让我心头狂震,脸颊瞬间发烫,刚要开口,一个懒洋洋又欠揍十足的童音便响了起来——

“喂喂!松阳老师!直球啊!居然打了一记直球啊!这样真的好吗?女方不会为难吗?话说你是这样的人设吗?是不是崩人设了啊喂!”

我循声望去,是个只到松阳腰际的男孩。一头乱蓬蓬的银发,仔细看竟是天生的天然卷。他正旁若无人地挖着鼻孔,一双暗红色的死鱼眼毫无神采,嘴巴却像连珠炮似的吐槽着。

同样的银发!同样的瞳色!

我大惊失色,整个人瞬间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竟脱口而出:“则似泥滴娃?!”一瞬间化身佟湘玉…

吉田松阳投来困惑的目光。我这才惊觉失态,赶紧换上日语又问了一遍:“这……这是你的孩子吗?”

两个月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这速度也太……

吉田松阳温雅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是!你千万别误会!虽然这孩子发色瞳色和我一样,但他真的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是我前几天在战场上捡到的……呃……在尸体堆里找食物的小鬼……”

“直接说自己还是处男之身不就好了!松阳老师,再怎么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的狡辩啊!”银发天然卷小鬼毫不客气地吐槽着,顺手把刚挖出来的、颜色可疑的“战利品”精准地抹在了松阳干净的衣摆上,那副样子真是欠揍到了极点。

“咚!”

一声闷响!吉田松阳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微笑,一记精准有力的拳头却已经砸在了小鬼的脑壳上:“银时啊,老师教过你不要乱把鼻屎抹在别人身上吧?”

这反差巨大的一幕看得我眼皮直跳。等等!这熟悉的银发天然卷死鱼眼!这欠揍的腔调!这耳熟的名字!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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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式遗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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