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哥哥！小宋哥哥！”
宇轩又在第一时间冲到了报案现场，比正规军还早，元气满满。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个任务需要交给腿脚麻利的志愿者呢！”宋放歌笑眯眯的。
不是每座山都有合格的山神，比如西亭山，这里的山神老儿被游客折腾烦了，故意捣乱，请天庭落个雷，劈了他的山神庙，开始四处游山玩水泡温泉，对召唤也都不管不顾，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只当信号不好，没听见，玩的就是个逍遥自在。
于是这次的探路就很缺帮手，正巧宇轩过来，弥补了这项缺憾。
被临时放出来的靳淘琰在黑雾中打量着小孩儿身上的厚衣服。
“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宇轩吐个舌头，在空气中飞来飞去，“大叔你光着屁股就不羞羞么？”
“我哪里光！又没有当众！”靳淘琰羡慕的眼神一僵，差点噎住。虽然……自己黑雾的部分确实不包含衣物，而是纯粹的魂灵形成。
“哥哥哥哥，他说你们不是人人人，没把你们放在眼里！”宇轩吱哇叫道。
气得靳淘琰又要变得黏稠，“你个小屁孩怎么曲解我啊！”
“好了别吵了。”林舒啸揉揉太阳穴，“麻烦宇轩帮个忙，提前看看这条路人好不好走，远不远。”
宇轩吐吐舌头，“我追踪鬼气的能力可比追踪犬还灵光！肯定不会辜负哥哥们的信任！喂，光屁股鬼……”
“我不是我没有！你个小屁孩我今天不教训你一下……哎呦！”
头顶又重重挨了一下。
“带上这个。”宋放歌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烧了台刚刚做出来的纸扎手机，附带一条便携挂带，又烧了一台纸扎平板，“帮忙做个实时转播。靳先生，你拿平板，随时帮忙引路。”
宇轩十分开心地拿着手机，“真好，我以前只有自己的儿童手表！原来阴间的手机也这么高级！”
靳淘琰化出一双手来，拿着平板，开心不已，“嘿，手艺真不错。任务结束以后能送我吗？我还想看看最近的剧！”
“可以，拿走。你们各自点开通信工具，就是那个气泡图标，加个好友，开启视频通话。”宋放歌指导道。
靳淘琰本来想指点一下熊孩子，却发现宇轩比他玩儿得还溜，已经打开了通信工具，显示出了二维码。不愧是Z世代的孩子！
靳淘琰赶紧扫码，在好友申请里留下了名字，“我叫靳淘琰，小鬼你呢？”
“宇轩。”宇轩不太认识这字儿，就在好友备注里根据读音敲了“讨厌叔叔”。
宇轩揪了一团靳淘琰的鬼气，挂着手机出发了。
靳淘琰呢，举着平板和另外两个活人共享。
平板中的画面开始还有些摇晃，令人眩晕，但在几十秒后，画面稍微升高到空中就稳定不少，应该是宇轩在定位。
这画面简直堪比无人机航拍，又稳又丝滑。
林舒啸暗自想，这孩子前世是不是鸟啊……
宇轩看清方位后慢慢落下，顺着小路快速飞行。偶尔上升，偶尔前进，偶尔根据靳淘琰的指示稍微变更路线。
林舒啸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记忆路线，认真的模样像个高深莫测的科学家。
几分钟后。
“对对对，就是这里！别往前了！”靳淘琰连忙叫停宇轩。
宇轩把手机对准一个微微冒着热气，只能勉强并排通过两人，一米六左右高的洞口，随即小心翼翼地往里钻，打开了闪光灯。
雾气笼罩之中，一个不算太大的池子出现。
“妈呀！”宇轩吓得连连往后，“死……死掉的人！”
“嘿嘿，那是我……”靳淘琰小声承认，隐约还有点幸灾乐祸似的。毕竟这小屁孩还和他挑衅叫嚣来着。
“好丑！丑死鬼了！”
靳淘琰语塞。
“谢谢宇轩……小林哥，还行吗？”
林舒啸慢慢转过头，面无表情，“记住了。”
“小林哥6！”
秦子寂等人一路飙到山脚下，又坐了缆车上山，在酒店门口和林舒啸、宋放歌会合。
“发现尸体的地方比较远，按距离，大概要走出去一个小时的山路，没路的路。”林舒啸早已经根据靳淘琰的阴气痕迹找到了在山中对应的位置，让宇轩探过了路也就心中有数。
特别是宇轩前进的速度是相对恒定的，林舒啸由此估测出了普通步行的速度。
不愧是活地图。
林舒啸在前面领路，秦子寂和孙禹、龚小豆走在中间，柳八压阵。至于宋放歌，本想跟着林舒啸，却被柳八拉住。
“跟我提前说说情况。”
柳八故意和大部队拉开距离，压低声音询问。
无奈，宋放歌只能隔着十几米，跟在大部队后头转达两个鬼的说法。
路确实有些偏僻，全程都是泥土，几乎没有人走过的样子。
“你们这俩年轻人，呼哧……大老远的怎么走到这种路上的？”孙禹虽说平时为了扛电锯锯骨头也在健身，但这道路的陡峭程度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如果不是跟着同事们一起，她都要怀疑这是要把她带进坑绑票。
“小道士带我到山里玩，放无人机想找隐世道观，发现这里有烟雾，好奇飞下来看看，又追过来，偶然间发现的。”林舒啸面不改色地胡诌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原来如此。”秦子寂点点头，“小宋道长真是虔诚。”
他俩故意走在前面，把无人通行的路强行开拓成有人来过的样子。好在孙禹光顾着提工具箱，龚小豆专注帮忙，这俩唯物主义者都没来得及提出疑惑。
洞口近在咫尺。
在洞口打盹儿的宇轩看见众人来了，立刻冲向秦子寂，绕着他飞了三四圈。
“尸体一进去就能看到……画面有点惨，各位警官请吧……”
林舒啸不想真的见到尸体，默默让开路。
柳八此时已经跟了过来，先像模像样地在附近看了一圈，盯着洞口，瞳孔微微缩小。
他戴上手套，俯身在看似有着石子的地下抠了抠，挖出一个坏掉的行李箱万向轮，“这应该是好几年前的。说不定……”
孙禹提前戴上手套，让龚小豆也准备好捞尸的工具。
柳八握着手电筒，弓着身子慢慢走进洞口，仔细查看每一处痕迹。
湿热的气体不断扑在他脸上，带着有些像漂白粉的气味，他微微眯起眼，行动不受阻碍。
“尸体就在门口，空间不大，空气不流通，比较热，也有味道，戴个口罩手套，先试试吧。小心烫伤，不行马上出来。”他很快便探出情况，离开洞穴。
龚小豆深吸口气，戴着口罩，别好手电筒，带着捞人的大网兜就进去了。
“嗷！”
果然，小辅警也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怎么是个熟尸啊！”
全身发白皱缩，居然还没腐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哦！这温泉里一定是有可以防腐的化学成分，同时温度很高！”龚小豆拍拍胸口，勇敢地把网子伸进池水。
灼热的气息让这里变得像个蒸笼，他必须趁着还能喘得上气，尽快把尸体捞上来。
秦子寂也钻进去，在狭窄的洞里帮忙，见到尸体的刹那也是悚然一惊。
林舒啸背对着洞穴，半点儿不肯看。
“小林哥，今晚上回去，要不要泡个温泉？”
林舒啸抱着胳膊，因为爬山而通红的脸上露出狰狞神色。
“你是真不怕水里有不干净的……”
“嗐，不是说呼吸的空气里都有古人的骨灰么……”宋放歌想得开，微微颔首，咧开嘴笑道，“小林哥，来都来了，不体验一下这里的温泉不就白来了嘛。”
“那就公共的池子，我记得酒店里有。屋里的我可不敢用。”林舒啸瞧见期待的目光忽闪忽闪，稍稍做出让步。
“你们俩，带着那两个家伙没？”柳八边摘手套，边走向他们，露出一双脱皮脱得白花花的手。
宋放歌从身后掏出瓶矿泉水，“这个，靳淘琰，不明所以的倒霉鬼。”
又指了指小葫芦，“这个，凶手的妻子郄翠雨，恋爱脑，还有点小心机。”
柳八点点头，“让倒霉鬼出来指认一下，我让小秦来。”
半晌，靳淘琰的尸体被拖出来，放到提前铺好的防水布上。
孙禹立刻蹲下身开始检查，嘴里面蹦着法医学名词。龚小豆临危受命，连忙记录着，也不管是不是同音词，运笔如飞。
秦子寂在一旁隐蔽处询问靳淘琰，柳八凶神恶煞地来回盯着，吓得黑雾抖若筛糠，不敢说一句瞎话。
宋放歌把靳淘琰所在的水瓶交给秦子寂，又把郄翠雨的阴魂寄在另一个空瓶中，同样交给警方。
终了，几位警察合力把尸体放入裹尸袋。
“还得走大老远运回去……”秦子寂擦擦汗，“好希望我可以调遣直升机啊……”
柳八看向秦子寂片刻，又把目光转向裹尸袋。
“我提着。你们小心赶路，在酒店门口见。”
说着，他轻轻松松抄起袋子，大步沿着来路滑下去。
“哎，八爷——”秦子寂连忙想追过去，连着孙禹也大呼“手下留人”，却眼睁睁地看着身形矫健的猛汉哧溜地消失踪影。
就像是一条巨蟒隐入草丛，毫不拖泥带水。
“我靠，八爷体能这么牛批？”孙禹不由咋舌。
秦子寂怔住片刻，唇角淡淡上扬。
“八爷嘛，非常非常厉害……只是长得狂放不羁一些。大家路上小心。林先生，靠你了！”
林舒啸咽下口水，来不及仔细想那蛇精或许是一条巨蟒，冷静片刻，走在队伍前方。
回去的路稍微好些，柳八已经在大路上等他们了，甚至手里还提了个破烂的缺了轮子的大行李箱。
“还要命的话就别动。”
柳八恶狠狠地盯着想要碰裹尸袋的熊孩子，几乎要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血红的信子，看熊孩子瑟缩地退回去好几米，这才稍稍放松。
“这警察叔叔怎么这么凶……”
可不是么，毕竟警察叔叔是大蟒蛇呢。
“林先生，宋道长，这次非常感谢你们。我们这边先把尸体带回去解剖，立案。有初步结果之后，再联系你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休假了。”秦子寂真诚道谢，“那个杀人凶手我们也会继续追查，后续，宋道长，我们再联系。”
他知道林舒啸不太想沾上这些事儿，但宋放歌倒是好说话，也很配合。
宋放歌抱拳，平易近人地开口道：“玄门中人，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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