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再次加速。线索虽然破碎,却开始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
我站起身,再次望向那片不祥的山林。探测仪依旧在疯狂示警。
必须进去看看。
但我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快步返回村子,我决定再搜寻一番,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村民去向的线索,或者……秦峰可能留下的标记。
“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家吗?”我提高声音喊道。
回应我的只有空洞的回音和死一般的寂静。许多房门从外面上了锁,透过窗棂看去,屋里家具还在,甚至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饭菜,早已**变质。仿佛整个村子的居民都在某个瞬间集体撤离,或者……被抹去了。
这种彻底的、生活气息突然被抽离的空无,比鲜血淋漓的现场更让人毛骨悚然。他们遭遇了什么?是逃走了,还是……消失了?
就在我走到村子中央一小片略显空旷的晒谷场时,脚步猛地顿住。
空地中央,有一小堆早已冷却的灰烬。像是刚刚焚烧过什么。灰烬旁边,散落着一些没有烧尽的、彩色的纸片——是那种民间祭祀常用的、剪成小人形状的纸符!
我捡起一片,纸人形状扭曲,上面用朱砂画着看不懂的符文,透着一股邪异。灰烬堆里,似乎还有没烧完的动物毛发和某种黑色块状物,散发出怪异的焦糊味。
这是……某种镇压或者驱邪的仪式?村民们是在试图对抗什么吗?就在不久之前?
我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这里的异常并非突然爆发,而是有一个过程,最终导致了村子的彻底空寂。
就在我心情沉重地环视这片灰烬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栋石屋的墙角——那里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刻痕!
我立刻走过去,蹲下身。只见青灰色的石砖上,被人用尖锐物刻下了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圆圈,内部点缀着三颗小小的星点,星点之间由极细的线连接。
这个符号……我见过!在牧玄给我的某本介绍灵师组织和契约的杂书里,这似乎是灵馆内部表示“已勘察”、“危险”、“留迹”的简易标记!是秦峰留下的!
他果然来过这里!而且还留下了记号!
就在我认出记号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这死寂的环境里,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吓了一跳,慌忙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竟然是一个我万万没想到的名字——牧玄!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他不是在外地吗?
我立刻接通,压低了声音,心脏狂跳:“喂?老板?”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两秒,只有平稳的呼吸声,然后才传来牧玄那熟悉冷静、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透过电波,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的质感?
“在哪?”他问,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
“嗯?”我好奇他怎么知道我不在占星馆,没有反应过来。
“一紧张就叫我老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他知道了,知道一切。我喉咙发干,看了一眼周围的死寂和地上的灰烬,低声道:“在……小湾村。”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我几乎能想象到他蹙起了眉。
“秦峰让你去的?”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他……他失联了。”我艰难地开口,快速地将之前接到秦峰求救电话、拿到背包、来到小湾村发现空无一人、考古现场中断、发现骨器记录、闻到腥气、找到灵馆标记和这堆驱邪灰烬的事情,尽量简洁地说了一遍。
过程中,牧玄一直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
等我说完,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我就知道,给你令牌,你也不会老实在店里待着。”
我一时语塞,脸颊有些发烫。
“探测仪读数多少?”他问。
“指向村子后面的山林,指针打满,嗡鸣声尖啸。”我老实回答。
“嗯。”他似乎并不意外,“灰烬里的黑色块状物,是不是质地很轻,像焦炭,但掰开里面有点发绿?”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匕首小心拨弄了一下灰烬里的黑色块状物,果然如他所说!“是……是的!”
“那是浸过尸油的陈年老棺木,混合了特殊草药,是民间一些偏门术士用来‘请神’或‘惊鬼’的蠢办法,往往适得其反。”牧玄的声音冷了几分,“看来村里的情况比想的麻烦。”
“老板,那现在怎么办?秦先生他……”
“秦峰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人。他留下标记,说明他判断情况危险,但至少当时还有能力做出反应。”牧玄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立刻离开那个村子,往回走,到河口镇等我。”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罕见的、不容置疑的强硬,“那里的东西不是你现在能碰的。感知强是好事,但莽撞会送命。立刻离开。”
我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另一个模糊的声音,像是在催促牧玄。他语速加快了几分:“记住,立刻撤离。保持手机畅通。等我消息。”
说完,根本不容我再回应,电话便被挂断。
我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站在原地,一时间心乱如麻。
牧玄的命令清晰而强硬。他远在外地,却似乎对这里的情况有所预料,甚至能准确说出灰烬里的成分。
我该听他的吗?立刻撤离,回到相对安全的河口镇?
目光扫过死寂的村庄,冰冷的灰烬,秦峰留下的危险标记,还有探测仪关机前那令人心悸的尖啸读数……
秦峰生死未卜,考古队下落不明。而我,或许是现在唯一知道部分真相、并且就在现场的人。
撤退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如果我走了,秦峰怎么办?那些失踪的人怎么办?那个隐藏在深山雾霭中的、散发着和刘帆吊坠同源气息的“东西”,又会继续造成怎样的危害?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手中的匕首柄被握得滚烫。
我看着那片吞噬了一切光线和声音的浓雾山林,探测仪疯狂的尖啸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走,还是留?
安全的理智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被责任感和微弱能力催生出的勇气在激烈搏斗。
最终,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灰烬和腥气的空气,缓缓将手机塞回口袋。
然后,我重新背起那个沉甸甸的背包,握紧匕首,目光投向雾气最浓处。
脚步,坚定地、一步一步地,向着那片连牧玄都严令禁止我踏入的幽暗山林。
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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