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该醒来了

今天,是小学毕业的日子。总觉得,好想在做梦一样,一直在做着一个悲伤离别的梦。

毕业那天是多么的恍惚,多么的猝不及防。

但是,却有一个人,那么孤单的一个人,连小孩都会奇怪多看几眼的人,他十分开心呢。

从不在意这些蠢人,他们那故作伤心的样子真恶心。或许是真伤心吧,但我也不在乎。

我可能,从不会为这些人伤心。

计划想好了,等下就故意在教室里走一下,然后就在校门口等着那该死的门开。这个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呢。

“拜拜!可能永远不会再见了呢!”两个女的可能自以为是什么电影里生死离别的场面,拥抱在一起呢。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两个肥猪在相吻。

照常趴在桌上,看着那些蠢子哭的鼻涕眼泪止不住的,真是想笑。他们的眼泪太不值钱了吧。

唉,还是没人来跟我说话,哪怕是一句“拜拜”这样的垃圾话。明明…我也和你们坐了六年。

我哭了,假装笔掉在地上,然后就这样以为别人看不见似的哭了出来。

“大庆。”方老师还是那么好,但还是撕碎我面子般的说,“你是不是因为大家要走了,舍不得?嗯?”

并不是,我不是怀念你们,我是恨你们,我这是怀着恨意的哭!!你们这些蠢货什么都不懂!!

我做了一个梦。

有时候幻想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我们生活在这样不美好的世界里…有人也问我:“你为什么不在梦里呆着,去寻找那种快乐?”

而我也只能这样说:“梦里固然有很多快乐…但毕竟不是真的…明天会更好的…一定会的…”

那既然知道是梦,为何不早点醒来呢?

刘大庆站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面对着樊博文,背后是蓝的仿佛大海一般的天。

“事已至此,你也该醒来了吧?”樊博文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不想啊,我还不想回到现实。

现实,不,应该是地狱才对,你这么想让我痛苦吗?

“咣当——”刘大庆从床上摔到地下,被窗帘遮住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从外面射进来一束微落的阳光,照在除了床以外的位置。

就连光,也不愿意靠近我一下吗?

“哔————”方老师用粉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生硬的摩擦。

“毕业典礼”四个字写下来,同学们炸开了锅。

“今天大家就尽情放松吧!”大家开始欢乎,拍照的拍照,写同学录的写同学录。只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刘大庆当成空气排除在外了。

对刘大庆来说,那些人只不过都是会说话的狗罢了,没必要在乎,孤立自己就孤立自己吧。

小学的毕业典礼意外很平静,没有撕书,也没有折纸飞机,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又美好。大家聚在一起建了个群,还说什么聚餐,反正和我无关就是了。

“切,我还巴不得呢!”

刘大庆静步到学校花坛边上,蹲下来,等待这场蠢逼毕业典礼结束。就跟上次办游园会一样。

远处,一群学生在那拍着照。

“唉唉唉!徐老师!一起来拍照啊!”“啊!原来你们还会想起我的啊!”

她们摆起姿势,脸上都挂满了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耀眼。

这么看,徐老师这个老太婆的脸竟然显得不那么欠了。或者说,她反到像个小学生一样到处找人拍照了,想必在学生时代时,她也是个阳光女孩吧。

“大庆啊。你也去拍一个呗!有个好回忆嘛!”樊博文看见他在这,便一起蹲下。

“我……我可不敢。”

“这有啥不敢的啊,要不,我去帮你把他们的相机抢来然后我帮你拍。”

“…………”刘大庆站起身,”不用了,博犊,你知道吗,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那一张照片。”

“那你要怎样?”

“我只是想像个平常人一样,可以有个好兄弟,像搂着肩搭着腰,可以爽快的吐槽任何不愉快的事。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正常的说话,不被受嘲笑就行。”

“那不很简单嘛,你放开点就好了。”

“可对我来说不简单!”刘大庆怒吼,“你懂什么?你,只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虚影罢了!你,根本就不懂我!在现实里也是在妄想里也是!你跟那些蠢逼一个样!”怒气冲冲说完后,他大口喘着气。看着樊博文那一副愧疚的表情,便也软下心来。

“对……对不起啦,是我太过激了,抱歉博犊,我只是……我只是想人能懂我而已……”樊博文想拿纸巾为刘大庆擦擦眼泪,但想想还是算了。任由刘大庆跟失恋一样哭的死去活来。

刘大庆垂着头,走完了学校第三圈,准备再继续走一圈的时候,方老师叫住了他。

“咋啦?搁这刷微信步数呢,来,我陪你走一圈吧。”

“不……不了。”这个死吗老师,让我静静的独处不行吗?她不会自以为是在拯救我吧,就像救一只流浪的猫狗一样。

虽然刘大庆强烈拒绝,但还是拗不过她,只好尴尬的陪走一圈了。

刘大庆像个桩子一样移动着。

“别紧张,放轻松啦,我又不会吃了你。”方老师笑着。

“我又没有紧张!”刘大庆在心里疯狂吐槽。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我在这学校教书几年了,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呢。”

这是在夸我吗?怎么觉得是在暗讽我呢?

“你跟其他的孩子不同,很乖又很礼貌,也有不符合你年龄的成熟。但你的性格……这性格放在女生身上合适,但你可是个男生啊,将来可是要娶妻生子的,还要抚养父母,你这样的性格可不好。”

哼,什么叫做放在我身上不合适?好像男的就必须外向,女的就必须要内向一样。

好像一个男的出生下来,就注定必须要承担所有责任,不能逃避。那这样男人活着也太累了吧?那样跟一只牛羊有什么区别?

连方老师都这样说了,那看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关注到内向的人的处境啊。明明每天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别说娶妻生子了,连跟人正常对视都做不到的人,还谈何这些?

再次走完一遍学校,小学真的好小,感觉就和回忆一样,只留下短小的几片令人感伤的片段,没有什么开心的事。人在回忆过去时,都会对过去充满感伤和怀念。而我不一样,我恰恰不希望回到过去,反而更希望将过去的记忆全部去除会更好,过去的记忆里,我似乎总是独自坐在教室里面读书,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刘大庆匆匆忙忙说了句拜拜就告别了。

“拜拜!”“有缘在见!”大家都在做着告别和对未来的期望,黄昏洒满了整个世界,空气中充满了伤感的气息。

而刘大庆只是默默的收拾着东西。

走到学校走廊时,那墙壁上伟人的照片似乎都在嘲笑自己的孤独。几个男的勾肩搭背,痛苦流涕的,“老王,你欠我的那五块钱,20年后才能还吧!”“那时候你死了还是活着我都不知道奥。”说的种种此类无意义的话。

人之间……原来还会有这么温馨的对话吗……像电视剧里那样,美好而温馨,这是关系好的人之间的对话吧。

如果是樊博文的话,他定会骂一句:“废物吧,有什么好哭的。”他是经常这么对我说的。

又有几个学生堵在走廊在那拍着照片,他们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朋友……

“死东西,堵在楼梯口让不让人过了?”刘大庆在心里咒骂道。

六年,整整六年,小学的六年终于过去了。自己甚至和同学们之间的交谈都没超过六句话,明明大家都在一起六年了,还和自己跟仇人一样。

走出学校,走的那个日日夜夜去发呆的小公园那,刘大庆坐在座椅上哭了起来。

是对自己的孤独而哭呢,还是对没有希望的明天而哭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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