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伙伴生病了?”
“是。”
“我会派人去看,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不是吧,不回去,难道和您住一起?
阿一眼神闪烁。
昭王将她拎到屋外,令内侍给她特别分一间房。
路上,两个内侍都是一副满满探究欲的表情:“姑娘,您怎么从那间屋出来了?咱们君上可是从不让人进的!”
“是啊,以前误闯进去的宫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阿一笑笑:“没什么,欣赏画作而已。”
好奇怪,阿一思索着,不让人进,那满屋子的诗词画作真的都是昭王自己弄的?
他是会京来的,从那房里的东西看来,他或许很喜欢会京,还有那个画中的女人。
帝后穆良被赐死,那是昭王的母亲,那么画中的女人或许就是穆良了。
哎,如此尽心描摹,千遍百遍,若她阿一有纸笔,也会这样画谐姐姐吧。
忽然,阿一感到浑身痛痒,掀起袖子一抓,发现浑身细碎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阿一惊诧不已,忍着痒,忙把袖子放了下去,心说昭王的书房如此诡异,难道真有神力,怎么去一趟生出这好些幻觉。
可再一看胳膊,伤口真的都不见了!
来到另一处院落,内侍交给她一摞衣服,道:“您去后院洗漱,有人伺候,找合身亮眼的衣服换上。”
不是吧,这就洗洗干净了?
是收进后宫的意思嘛?也太随便了!
阿一拧眉:“你们昭王这就看上我了?”
两个内侍心中一惊:“怎可如此议论君上!”
“我总要知道这是在干嘛吧?”
“我们也不知,你听令便是。”
算了,反正身上脏得很,早就想洗澡了。
点点当当选了一袭白裙,光华流璨,温暖轻盈,穿在身上很是熨帖,可是她心中很不平静。
好在一夜无事。
第二日,雪都被扫在路边,阳光有点儿暖。
两个侍卫一早带着阿一走了好长的路,进到一座大殿的侧厅候着。
她听见大殿内越来越嘈杂,应该聚集了不少人。
看这大殿规格和位置,再听外面声音,难道是上朝?
据说昭王很爱在两个地方发落人,第一是宴饮群臣的朝和殿,第二就是这座太坤殿!
而且据说他尤其喜欢将人耍弄一通,再挑个毛病赐死。
眼下把她一个无知下民弄到这朝殿中来,杀人特征全部符合啊!
是她!偏偏又是她!
侧殿门开,伏乞撩着帘子将昭王让了进来。
昭王一眼看过来,盯着阿一愣了愣,走到前面去了。
伏乞上前来:“阿一姑娘,您这样真好看,君上想请您帮个小忙。”伏乞龇牙灿笑。
小忙?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没什么问题。
“他救了我,我当然帮他,但是,要怎样?”
伏乞乐呵呵地:“君上也没交代许多,据我所知,有个美人,良帝想指婚给君上,不过君上嘛......好像没那个意思。欧,那人的父亲就在今日的朝臣之中......君上说,不管今天议论什么,您在一旁装傻就成了。”
装傻?在朝堂上?
阿一:“要多傻?”
伏乞:“那自然是,要多傻,有多傻。傻到人家捂起眼睛不敢看,那是最好的了,嘿嘿嘿。”
晴天霹雳。
她倒是会装傻,每次谐姐姐生气,她都扮傻子哄人。
只是,在朝堂上犯傻......这也太过分了......
似乎扮得好与不好,下朝都该给她处决了吧?
留条小命有什么用?彻彻底底社死了啊!
待会儿底下看戏的可都是全国记忆力最好,文笔最佳的大人们,一旦下朝传播开去,全国都会知道有她这一号傻子!
欧不,何止全国!
她脸一黑,身上冷汗涔涔,还是记得保命要紧,问:“下了朝不会治罪吧?”
伏乞面露难色:“这......我也不知了。”
“伏乞?”昭王在前头呼唤,他扭身回眸的样子倒是颇为动人。
“好好好,您独自美丽,我只能装傻。”
“难怪您说这事需要下民帮忙,原来是看中我没有脸!”
“您说您,若想找没有脸的人,那些贵作里随便挑一个出来不就成了。”
“我毁了你的画我活该。”
“可是您也不看看我这张美丽的脸蛋它适不适合扮傻,您见过这么好看的傻子嘛?”
“戏班子挑丑角都不敢用我!”
帘子一掀,昭王稳坐主位,伏乞一旁站定,阿一在另一边,无所适从。
阶下朝臣满庭,看得她又是一身冷汗。
不过被金玉满堂的画面一震撼,阿一的心态有了微妙的转变。
面对底下这些高官要员,她心知她的面子还真没人在乎。
不说她毁了昭王的画要赔,就算没这档子事,昭王的救命恩情也值得她赴汤蹈火。
反正都是要做的,为了活命!为了报恩!她就大胆发挥,做到昭王满意为止!
此时朝臣们也颇为惊愕,目光都落在阿一身上。
他们从未见哪位王,把女子带上殿,还这般美丽,一下子仿佛都明白了昭王的意思。
可众人刚刚相互递完眼神,就看见阿一摇头晃脑向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殿阶上。
众人又是一惊,瞬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伏乞装模做样赶过来,拉着阿一道:“哎哟小姑奶奶,这里坐不得!”
阿一没想到伏乞这么配合,大声道:“诶......我,我没地方坐嘛......呃,可是这里,这里很好坐,我......我就那个,坐一下,嗯......”
“噗......”昭王好像有一瞬间笑了一下。
但他的脸很快冷下来,对阶下群臣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妹妹曾为我跌下墙垣,磕到脑子。她对我的情义却不变。如此至诚之人,我决定,纳她为侧室,好好供养。”
跌下墙垣?磕到脑袋?她还真做过,说不准昭王正在一石二鸟,讽刺她呢。
阶下一位大胡子出列,俯仰道:“君上!您乃一国封王,要回报恩情,办法那么多,何必非要纳这种......女子?有损君威!”
昭王刚要张口,阿一竟抢先对大胡子道:“那他要是不纳我,他那个,是不是要纳你欧?......你说,呃是不是.....你心思很坏!”
那人两眼一黑,气愤地甩袖子道:“我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伏乞一边压着阿一,一边笑道:“安大人,您别和她置气,她听不懂的!”
阿一顺势傻笑起来。
嘿嘿嘿。
昭王也不知怎么忍住的,只面无表情道:“安卿,这位小一姑娘我是一定要收纳的,低于侧室不可。我知道良帝有意为你家长女指婚,这才特意带小一来和您见一面。否则委屈了安卿的掌上明珠,安卿更要不安宁了。”
小一?还怪可爱的......嘿嘿嘿。
“君上!”另一个清亮的声音跑出来,是精瘦的御史大人:“您将这位......这位小一姑娘看得如此重,却是断了自己的姻缘,何止是安卿不能嫁女,以后旁的人都不行了啊,您这是何苦呢?”
“实不相瞒,小一姑娘已经确确实实委身于我,我不能负她。”
这话投石击潭,落下去哗啦啦一片议论开了。
都说他们这位王,今天想捅谁捅谁,明天要砍谁砍谁,怎料关键时刻,化成情种,倒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作风不改,将他们的朝政至于何地?
王身边天天陪着个傻子,这等丑事竟然在朝堂上说开,传到邻国都要笑掉大牙了!
良帝更不知是哭是笑,要是良帝裁了昭国的兵,可怎么好?
就在朝臣们焦头烂额之际,阿一却在嫌昭王污蔑她的清白,偏偏还不能辩解。
心中有些恼,无从发泄,算了,那便畅畅快快乱搅一通吧!
“只要够傻,您的脸我也一起丢!”
趁伏乞不注意,阿一脱开了他的手,哈哈哈冲下阶去。
从来没玩过这么大的,真是星光灿烂!唯恐天下不乱!
几步跑到大胡子面前,明明手上不脏,这位安大人生怕被抓着,连连退步,没成想踩到了别人家朝服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阿一顺势一扑,面目扭曲地喊:“安大人,呃你女儿,和我一起......那个......斥候君上!”
这一扑,似是将安大人的心火彻底灭了,他整个僵在地上,半天才被人扶起来,再没说一个字。
阿一却毫不停歇,跑进群臣中挨个问:“您女儿要来?......您女儿要来?”
群臣一个个大男人,像是老鼠见了猫,一会儿被驱到那里,一会儿被赶回这里,嘻嘻哈哈颠三倒四一通,眼里有光的都熄灭了。
原以为已经够荒唐,没成想阿一竟开始剥外衣,心道:“您昭王的脸我就不客气地一起丢啦!”
脱下衣物就去蒙别人的脸,一边喊:“君上这样蒙我......不会蒙别人!”
一衣服抛出去,胸口的位置正正好掉在一位大臣脸上。
这人拿起衣服一愣,不去看阿一,而是慌忙扫了君上一眼,脸上的血液涨了又退,一口气吐不出来,干脆晕了过去。
“将军将军!丰将军!季将军!你们身段好,还不快把人擒了!”不知谁在喊。
可就算大家不同意,这也是昭王的女人,谁敢去碰。
王见下面惊声迭起,嘴巴抿成一条克制的线,两眼时不时映出阿一的狂态,等了片刻才放内侍们去逮人,勉勉强强把阿一拉回偏殿。
哎呀,爽,肚子饱饱的,新衣也洁净,刚刚又运动了一番,此刻的阿一,真是神清气爽,根本忘了丢脸。
悠哉悠哉把那些大臣的鼠态收集在头脑中,有机会一定要画出来,这样才不辜负自己即将被别人画出去。
不多时,昭王领着伏乞从主殿到了偏殿,眼眸与阿一对视,不多停留,自顾走了。
刚刚表现那么好,一句夸奖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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