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像一片浓雾,笼罩在W市阴冷的天空上。
与苏寄北……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未来’,只是一条被安排好的、寂静的轨道,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
她置身其中,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她对苏寄北没有爱,甚至缺乏基本的了解,这场婚姻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场为了满足家人期望、平息流言蜚语而不得不进行的演出。
但是,有一个念头却异常清晰地刻在她心里:她不能再消耗程肆远了。
那个男人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真心,承受了太多痛苦。
她的存在,她的犹豫不决,只会继续拖累他,让他陷入更深的挣扎。
或许,她的彻底离开,对他而言,才是最好、也是最残忍的解脱。
沐安去了W市。这是苏寄北姐姐和姐夫生活的地方。他们早就知道沐安和苏寄北只是办了婚礼,并未领取结婚证,而且一开始就处于异地分居的尴尬状态。
出于好意,也可能是苏家父母的意思,他们再三邀请沐安过来。
一方面,苏家人确实对沐安这个儿媳颇为满意,觉得她模样好,工作体面,为人处事也大方得体,一个人在外地打拼不容易,过来W市,有姐姐姐夫照应着,总归是好的。
另一方面,姐姐姐夫私下里也觉得这段仓促的婚姻对沐安有些不公平,内心或许存着一丝补偿和拉近关系的想法。
沐安刚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一切从头开始。
她很快就在姐姐姐夫的帮助下租了房子,巧合(或者刻意安排)的是,姐姐姐夫以“互相有个照应”为由,提出和她合租一套两居室。
沐安没有反对,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对生活安排的兴致,一切都听从安排。
她开始默默地投简历、面试。
凭借不错的工作经验和能力,她很快找到了一份还算合适的工作。
日子仿佛一下子被按下了静音键。
苏寄北依旧留在遥远的K市,忙于他的工作,两人之间的联系寥寥无几,仅限于偶尔微信上几句不痛不痒、客套生疏的问候。
沐安根本不在乎,她本来就不爱他,这种形同虚设的夫妻关系,反而让她松了口气,至少不需要勉强自己去扮演恩爱。
她变得异常安静。
上班,下班,回到合租的公寓,偶尔和姐姐姐夫一起吃顿饭,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眼睛里曾经灵动的光彩仿佛熄灭了!
只是安静地工作,安静地吃饭,安静地接受着命运安排给她的一切,像一个精致却失去了灵魂的瓷娃娃。
只有在深夜,独自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窗外属于另一个城市的车流声时,巨大的孤独感才会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会紧紧地蜷缩起来,眼泪无声地浸湿枕芯。
在这个偌大而陌生的城市里,霓虹闪烁,人流如织,她却只觉得冰冷和无依无靠。
一个清晰而痛苦的认知时时刻刻啃噬着她的心:这个世界上,除了程肆远,似乎再也没有人真正地、毫无保留地爱过她。
而她,亲手埋葬了那份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S市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但对程肆远而言,这座城市因为缺少了一个人的身影而变得空前荒凉和空洞。
思念像藤蔓,在每一个独处的间隙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窒息。
他疯狂地想知道她的消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在那个没有他的陌生城市里,是否受了委屈。
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找到了沐安最好的闺蜜林微。
他约她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开口时,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小心翼翼:“林微,拜托你告诉我,沐安…她到底去了哪里?她现在…还好吗?”
林微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眉宇紧锁、难掩憔悴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同情。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疏离:“程总,我是真的不知道具体她在哪儿。
她结婚以后,就像变了个人,很少主动联系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偶尔发消息问候,她也只是回一句‘挺好的’,就不再多说别的了。”
这个答案,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重重砸进程肆远的心底。最后一条可能的线索也断了。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道了声谢,起身离开。
坐在空荡荡的车里或是安静的办公室里,他无数次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疲惫而执着的脸。
他反复翻看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依旧停留在他发出的那句石沉大海的“安安,你好吗?”。
他拨出的电话,永远只有冰冷而规律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或无人接听的忙音。
每一次提示音,都像是在他心口又扎进一根细小的冰刺。
这种彻底的断联,这种无声无消失,比任何争吵和指责都更令他恐慌与心痛。
他了解沐安,或许比她自己还要透彻。
那个看似独立的女孩,内心深处其实渴望被爱、被毫不犹豫地选择。
她那样敏感又倔强,如果真的过得好,怎么会切断与过去所有朋友的联系?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让他知道一点消息?
巨大的不安与心疼将他吞没。
在旁人眼里,沐安或许嫁得风光,对方家境不错,婚礼办得隆重。可只有程肆远清楚地知道,什么才是对她而言真正重要的“好”。
他那颗被遗弃却依然为她跳动的心,再清晰不过地感知到:他那个傻姑娘,正在承受着什么。
漫长的一生,若没有炽热真诚的爱意支撑,只剩下相敬如宾的疏离和柴米油盐的消磨,凭她那倔强又敏感的性子,该咽下多少无人可说的委屈?
她一定会把真实的感受藏得严严实实,默默承受所有,然后对外撑出一副“我很好”的样子。
一想到她或许正独自在某个陌生的角落,对着墙壁发呆,或躲在被窝里悄悄流泪,程肆远就感到心如刀割,几乎难以呼吸。
他几乎能够断定!他的安安,过得一点都不好。
而这个念头,让他痛苦得几乎崩溃,却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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