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谢芜芓是被疼醒的。

凌晨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嗓子又干又疼,想动手拿水,看到手背上的纱布,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医院了。

昏黄的街灯透过斑驳的玻璃,在病房中间投下一束昏暗的光影,借着这微弱的光线,谢芜芓这才留意到角落长椅上窝着一个人,那人正靠着椅背侧身背对着她。

她想喝水,靠着直觉和猜测,喊了声,“蛮蛮。”

声音沙哑无力。

可长椅上的人,几乎是一瞬间,清醒了过来,野香蛮连忙起身,因为太着急,身体踉跄了下,差点撞在病床尾。

她扑了过来,连忙抬手抚摸上谢芜芓额头,确认她已经不发烫了。

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垂眸看谢芜芓,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干裂到起皮,仅仅几秒,她的眼尾又不由得红了。

此刻,被野香蛮看着,谢芜芓心里酸酸的,委屈极了。

野香蛮沉沉看她,表情是从没有过的严肃,她不说话,谢芜芓就更无措,憋了半天,最终委委屈屈吐了两字,“我疼。”

‘活该’两个字已经到了野香蛮嘴边,可最终她还是无言的摇了摇头,刚转过身就听身后谢芜芓着急开口:“你干嘛去啊?”

野香蛮回头,无奈道:“给你要杯水。”

她去护士台要了杯水,护士提醒她,给病人润润唇,多次少量进水。

回到病房,清冷月光下,谢芜芓睁着眼睛悠悠看向窗外,野香蛮抬眼看过去,只觉她周身满是孤寂与落寞,让人心疼。

听到动静,谢芜芓收回视线,朝野香蛮看过来,“你回来了。”

“嗯,给你拿了水。”

走近床边,野香蛮俯身撑起谢芜芓,喂着她抿了一口,“护士说你脱水,不能一口气喝太多。”

谢芜芓乖乖点点头,重新躺下,野香蛮放下水杯,给她掖了被角。

谢芜芓盯着她,看她仔细的帮着整理被子,她轻轻说:“你看看我。”

除了她刚醒过来时,她激动的扑过来试了她的温度,她再也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野香蛮抻被子的动作一滞,她确实一直在刻意不看谢芜芓来着,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这里擦破、那里也擦破。

野香蛮没有说话,继续手里的动作,直到谢芜芓冰凉的手指伸出被窝,紧紧握住了她的指间,她才眼皮一跳,那冰凉的掌心,像一块千年冰块一般,刚一触碰,立即被她冰到心间也跟着颤了颤。

她将视线上移,从谢芜芓尖尖的下巴一路扫到她高挺的鼻梁直到对上那双乌黑的像带着某种磁性的眼珠,再也挪不动了。

她很想问,她为什么要不顾危险,一个人去那里。

她很想问,她是怎么找到她,怎么将她弄到医院的。

最终,还是野香蛮开口,“谢芜芓,你能不能别这么糟蹋自己了!”

“我没有。”

“我……”

“我……”

她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要是祁桑岚知道她昨天的经历,非得杀过来,直接将她带走,以后这种形式的助学活动,她也别想再参加了。

见她这样,野香蛮深深叹了口气,身体却在下一秒不受控般一点点靠近她。

她几乎控制不住。

她的心想抱她,她的心想温暖她。

她如何控。

她怎么控制得住。

谢芜芓半张着嘴巴,无措、惊愕……

她只能依着本能想将野香蛮抱的更紧一些,明显感受到腰间的用力,野香蛮出声提醒,“小心走针。”

谢芜芓没敢再用力,将左臂慢慢放回,却舍不得一点怀里的人,她将整张脸窝在野香蛮的脖颈处,呢喃出声,“我知道。”

野香蛮那样温暖,那样轻柔,那样小心翼翼,那样战战兢兢。

她全都感受到了。

她在小心翼翼的回应着她。

笨拙却满是真诚。

没有丝毫应付,没有丝毫虚伪。

虚伪的喜欢做不到这般。

不知过了多久,野香蛮说:“好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听听医生怎么说。”她想起身。

谢芜芓不想放开,在她耳边哼哼唧唧,“你上来吧,那椅背那么硬,睡不舒服的。”

“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不要,你身上到处都是擦伤,碰到你伤口怎么办。”

谢芜芓一点也不要听,右臂收紧了些,“那就这样抱着睡吧,这样也比在那睡的舒服一些。”

野香蛮无奈,“谢芜,你能不能……”

“……不能。”

野香蛮有时实在头疼,谢芜芓某个时刻就像那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猛兽一样,一旦她给了点口子,她总会拼尽全力,霸道挤进来。

让她恍惚以为,之前看到的那个脆弱的她都是错觉一样。

“我会小心的,不乱动的。”

最终,拗不过她,她索性脱了外套,睡到了病床上。

谢芜芓果真像她说的,没再乱动,她乖乖的睡在野香蛮边上,或许是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期间,野香蛮起身观察了两次她的情况,在长椅上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睡到病床上,才发现谢芜芓明明闭眼沉睡着,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突然抖动两下,惊醒了她,她起身,轻轻唤她,可她睡得沉,野香蛮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叫醒她。

后来,她将谢芜芓的右手握在了手里,在她抖动时,她就轻轻抚摸她的手心,希望给她安慰的力量。

后半夜,两人都沉沉睡去,谢芜芓好像也没有再抖动。

天微微亮的时候,黄小丰和范景延来了,两人风尘仆仆提着早餐冲进病房,医生刚给谢芜芓检查完,没等谢芜芓扣好扣子,黄小丰猛的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紧接着就听到他呜咽着哭出声来,野香蛮走近,伸手抚摸上他的小脑袋,安慰他,“小丰,没事啦,你看谢芜姐姐不是好好的么。”

昨天黄小丰和她发现谢芜芓的时候,谢芜芓已经昏迷,任他们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反应,黄小丰当时吓坏了,吓得大哭,问她,谢芜芓是不是死了。

谢芜芓当时已经是失温状态,是黄小丰跑到附近村民家里,找了人帮忙,大家一起才将谢芜芓送到了医院。小男孩从医院开始,就蹲在墙角处抱着头,双腿控制不住抖得厉害。

昨晚她好说歹说,才让他回去的。

“谢芜姐姐,对不起。”小家伙脑袋抵在谢芜芓肩上,尖尖的下巴硌得她有些痛,野香蛮适时拉开了他,“好了,你谢芜姐姐现在需要多休息。”

黄小丰连忙退开身,“奥奥,姐姐,你还没吃早饭吧,蛮姐姐说你爱喝南瓜粥,奶奶今天早上熬的,我给你盛一些。”

谢芜芓看了眼野香蛮,不由荡起笑容,唇角压也压不住。

范景延站在边上,看看谢芜芓,看看野香蛮,从一进来,她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她走近坐在了谢芜芓病床边,顺手接过黄小丰递过来的南瓜粥,野香蛮伸出去的手悻悻收了回来。

“让你不喊我,下次再这样,我不收拾你,我让祁阿姨收拾你。”范景延说着给她喂了一勺。

谢芜芓顿时被烫到,皱起眉来,双眼幽怨的看着她,“你这是报复我呢,我还是个病人呢。”

“不好意思啊,烫到你了,本小姐第一次给人喂饭。”

第二口,范景延还是吹了下,勺子递到谢芜芓嘴边,却听她说:“让蛮蛮来吧。”

范景延和黄小丰都围在她床边,就野香蛮一个人又坐回长椅上,离她那么远。

“你过来。”她朝野香蛮喊。

范景延也有眼力见,“得,人家要你来。”说着还冲野香蛮挤眉弄眼两下。

逗的野香蛮有些不好意思,黄小丰还在这呢,野香蛮有些无语,这两个人一点不知道收敛。

谢芜芓吃了一口,对野香蛮说:“你尝一口,黄奶奶这粥熬到时候了,黏糊糊的很好喝。”

黄小丰连忙说:“姐姐,你快喝吧,家里还有呢,蛮姐姐要喝,回去喝就是了。”

边上的范景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谢芜芓一脸黑线,对范景言说:“你这会没事,帮我去问问,看这结账到时候该怎么结,能走医保吗?”

范景延双手插进口袋,临走时,拉起黄小丰的衣领,说:“走了,你陪姐姐去看看。”还顺手拉上了隔帘。

他们一走,谢芜芓的语气不自觉就软了下来,“你喝一口嘛,昨晚到现在,你一直没吃东西。”

野香蛮神色一顿,忽而又恢复表情,吃了一口。

谢芜芓一脸期待的问她,“怎么样?好吃吗?”

黄奶奶熬得粥和她姥姥熬的很像,老一辈的人不赶时间,做什么都是等到了时间,就像这粥一样,时候把握住了,想难喝都难。

她点了点头。

谢芜芓说:“我觉得我好多了,要不我们今天打完这两瓶,就出院吧。”

刚才检查的医生明明说让她今天再观察一天,说她心率还是有些太快。

看着谢芜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野香蛮粗鲁的喂了她一口,“不行,你没听医生刚才说的吗?”

“哦……”

两人沉默了会,谢芜芓拉了拉野香蛮的衣角,“你生气了?”

“我没有。”

“可你就是有。”

“我说了,我没有。”

谢芜芓仰起头看她,野香蛮像个爆发边缘的小狮子一般,尽管这样,她还是梗着脖子说:“你看,你就是有,你声音都大了,你吼我。”

她这么一说,野香蛮在她床边坐下,十分严肃的说:“谢芜芓,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你的健康重要,你知道吗?”

谢芜芓连连点头,表示十分同意。

“你别总是点头,可在我看来,你一点也不爱惜你的身体,你知道医生刚才把我叫出去说,说让你抽时间去大医院再做个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谢芜芓有些懵。

她活动了两下,感觉自己已经在康复中了,体力也慢慢有了。

说到这里,野香蛮有些心事重重,谢芜芓的情况,具体医生没多说,他们这里医疗条件有限,能提醒,可能就是有些异常。

可见谢芜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就有些生气。

谢芜芓见她神色不好,拉了拉她的手,“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注意,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野香蛮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在谢芜芓的掌心里被各种蹂躏,无语掐了下她手心里的软肉,谢芜芓立即娇弱喊:“疼。”

范景延和黄小丰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声娇滴滴的‘疼’。

她一把拉住往里冲的黄小丰,“得,姐姐忘记个事,我们再去一趟吧。”

黄小丰不明所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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