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不要!”
从梦中惊醒,楚夕月满头是汗可身体却是冰冷的,心跳如脱缰野马。
“公主,您又做噩梦了。”守夜的婢女清儿到了一杯水,端到楚夕月面前。
是梦,幸好是梦。
自洛初闻离开的那一日起,她时常会做噩梦,梦里洛初闻孤立无援,满身鲜血,她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听不到。
“公主,昨晚皇上不是说将军即将凯旋而归了吗?公主不必再为将军担心了。”
对,她赢了,她要回来了。楚夕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还会梦魇,她应该高兴的,她朝思暮想的人,终于要回来了。
“公主可需要叫陆公子服侍?”清儿问,每次公主做噩梦,都会去找陆沉。
楚夕月摇摇头“去把蜡烛熄了吧,我想再睡会儿。”
初闻要回来了,她不需要再睹物思人了。
“初闻,我好想你啊!”
天未亮楚夕月便梳妆打扮,早早便候在大殿外。洛初闻一迈进殿院,她就看到她了,眼泪突然止不住的流,原来她比她以为的还要想念她。
等待的时候她激动又紧张,每一刻心跳都要更快上一拍,直到看到朝臣散去,看到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不顾一切地跑向她。
“这么大了还冒冒失失的。”洛初闻笑着拍拍她的头“几年不见,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要不是我记得你的声音,我都不敢认。”
楚夕月害羞地红了脸,她紧握着洛初闻的手,除了习武的茧子还有陌生的凹凸不平,是一道疤痕。
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你……”
看到紧盯自己左手的楚夕月,洛初闻笑着将手抽回来安慰道“难免磕磕碰碰,都是小事。”
楚夕月知道洛初闻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立刻将伤感掩藏,换上甜美的笑“去我宫里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说着就拉起洛初闻的的胳膊,往自己的寝宫走。
“将军现在得回府,老夫人还等着将军呢。”沈阑不知道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女子是谁,但能看出来她和将军关系很好,但实在有些不懂事,将军家都没回呢就邀请上门。
“啊,看我一时激动忘记了。”楚夕月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无妨,我看到你也很高兴。等过几日空闲下来,我定去找你叙旧。”
“嗯,一言为定。那你快回去吧,别让伯母等久了。”楚夕月这才心满意足地目送洛初闻他们离开。
路上沈阑忍不住问道“将军,她是谁啊?”
“灵安公主,皇上的同父同母的妹妹。”
沈阑这才知道刚才他的行为有多放肆,不禁冷颤道“将军也不提醒我一声,这公主要怪罪下来,我……”他都不敢说下去。
“现在知道怕了?我还以为你小子无所不惧呢。刚才也算你难得脑袋灵光一点,值得表扬。”洛初闻竖起大拇指。
沈阑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听道称赞便忘了害怕,傻笑道“嘿嘿,我也没想这么多,将军和灵安公主关系很好吗?”他一直知道将军有皇帝相赠的佩剑,却不知将军与皇室成员都如此亲近。
“算是吧,从小一起长大。”
到了宫门口,看到等候多时的刘弱宁“将军,宫里一切都好吧。”
“无事。”
沈阑并不满意洛初闻的回答,他夸张地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宫里那帮老头戾气多重……气死我了。”
刘弱宁并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将军进宫后我去皇城四处探查了一番,并无异样。”
“好。”洛初闻知道刘弱宁心细,所以才放心将他留在宫外等候“这些天都辛苦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处理战后琐事,过几日请大家喝酒。”
“是。”
洛初闻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两人的吵闹声,早已经习惯,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沈阑和刘弱宁虽然性格截然不同,但一静一动却意外合拍,办起事来,反而事半功倍。
回到洛府,穿过人群,看到在门外等候的老管家龚叔,他佝偻着身子,见到洛初闻就激动地下跪磕头“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将军凯旋而归了。”
洛初闻将龚叔扶起,老管家从小看着她长大,在她心里也是长辈,龚叔忍不住抹泪“老爷知道将军回来一定很开心,夫人此刻在家祠烧香呢,将军快去吧。”
“好。”
洛府的一草一木好像都没有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迈进大门的门槛,洛初闻好像看到小时候的她激动地向自己跑过来,穿过自己的身体,跑向一个高大的但模糊的身影。那是曾经迎接父亲回家的自己。
家祠中洛母陈芮正跪在供奉的牌位前,闻声颤颤巍巍地要起身,洛初闻连忙上前搀扶,洛母摇头哽咽地推着她胳膊“快去见见你父亲和兄长。”
洛初闻接过三炷香,将其高高居于头顶,上好香后跪在牌位前重重的地磕了一声头,却迟迟不见起身,身体颤抖地越来越厉害,从小声啜泣到放声大哭。
她好想父亲,好想兄长。
收到噩耗的那一天,她连替父兄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也从未守过一天孝。祖坟里立的是两座衣冠冢,父兄的尸骨至今无法落叶归根,她曾去找过,可痕迹早已被风沙掩没。
这几年她每日忙于军务,告诫自己不让悲痛扰乱了思绪,于是她学会了麻痹自己的感情。
可悲伤只是被藏起来,却并未消失,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心开始动摇,看到父兄的灵位时,思念的情绪便如洪水般再也抑制不住。
“别哭,初闻,你父亲和兄长看到你可以平安回来一定非常高兴。”洛母心疼地抱着洛初闻颤抖的身子,也止不住的流泪,老管家和其他下人也背过身去抹泪。
“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夫人和将军可不要哭坏了身子。”齐嬷嬷的声音哽咽,她搀扶着洛母,生怕她伤心过度。
“对啊对啊,老奴这就去催催饭菜,将军一定累坏了。”龚叔接话道。
平复了心情洛初闻用衣袖擦干泪水,才想起刚刚的失态让母亲跟着一同伤心,她又磕了几个头,起身扶着洛母。
“换身衣服去前厅用膳吧,彩蝶那个丫头一知道你要回来就张罗着拾道你的院子,快去吧。”洛母拍拍洛初闻的手,慈爱地说道。
离开祠堂洛初闻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还未进院就听到彩蝶的声音。
“哎呀,这葫芦都倒了,你小心点儿。”
彩蝶是她的贴身侍女,更像是她的妹妹,小时候她调皮,彩蝶就陪着她一起胡闹,她两没少被骂。离府的那天彩蝶哭着喊着求着想和她一起去,但战场不是儿戏,她并没有同意。
进了院子,看到彩蝶正在摆弄放在石桌上的葫芦,一草一木都被精心打理过,枝干拴着红绳随风飘扬,风中有浅浅的铃铛声。站在旁边的小侍女先看到了洛初闻,连忙下跪请安。
“将军安。”
彩蝶闻声转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撅着嘴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哇地一下大哭起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这是钻研上风水了?”洛初闻笑着指指这些装饰。
“你不要小看这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彩蝶擦干眼泪,醒了醒鼻子“这葫芦我从一个很有名的道士那里求来的,他说可以保小姐平安,这些红绳是夫人和我们一起系的,我们每天都祈祷小姐可以平安归来,还有这些宝瓶和八卦图,位置都是有讲究的,我还去寺庙为你求了一串紫檀佛珠,说是有辟邪的效果,肯定会护佑小姐的。”
洛初闻笑而不语,又是道教又是佛教,就算再多的神佛,也无用吧。
“得叫将军。”旁人小声提醒道。
彩蝶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抿住嘴巴,尴尬地笑了笑“说顺口了,将军不要怪罪。”
“既然顺口就别改了,称呼而已不重要。我去换身衣服。”
彩蝶正要跟着进屋,就被洛初闻挡在门外“不必伺候了。”
“好吧。换洗衣物我已经放在床上了,小姐要有需要,啊,将军要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门口候着。”某名奇妙的失落感。
小姐真的长大了,好像不再需要自己了。仔细想想在噩耗传来的那天,全府沉浸在伤痛之中,小姐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她想要上前安慰,未等她行动,小姐径直离开了洛府。
那样坚定的眼神她从未见过,或许那时小姐就已经变了。
换好衣服洛初闻去前厅用膳,桌上摆的都是她爱吃的,洛母一直给她夹菜,慈爱地看着她吃完再给她夹新菜。
其乐融融的欢聚场面,突然一个小厮面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将军,门口有……有一个人,他……”
话音未落,便被身后人打断道“还请洛夫人原谅我的不请自来,擅自进来并非我本意,只是门外人多嘴杂,实在不方便。”
洛初闻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洛母看到先是一惊,连忙要起身,被来人扶住“夫人无需多礼,今日只当我是儿时来蹭饭的小辈,不是皇帝。”
其他人一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皇帝突然登门,实在令人惶恐。
“都起来吧。”楚择明倒也不客气,径自坐在了洛初闻的旁边。
“快再去准备几样好菜。”洛母吩咐道,龚叔正要去传,被楚择明叫住“不必麻烦了,客随主便,况且我与初闻的口味一样,这些菜就很好。”
“那你就多吃点。”洛初闻给他夹了几道菜,楚择明开心地边看她边吃。
洛母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楚择明第一次来洛府吃饭的时候,全家都小心谨慎,生怕哪里惹这位小太子不高兴。那时候的楚择明不爱说话,就眼巴巴地看着洛初闻,洛初闻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从来不自己主动夹菜,他就像是洛初闻的尾巴,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想起以前便不免感伤,洛母知道楚择明的来意,便让齐嬷嬷叫下人都退下,随后她起身“皇上,容老妇先退下了,身子骨老了,得回去歇歇了。”临走还不忘嘱咐洛初闻“照顾好皇上,说话别没大没小的。”
洛初闻点点头“那母亲好好休息。”
洛母离开后洛初闻坐下继续吃饭,没有理会楚择明。
“是不是气我打扰你们吃饭啦?”楚择明边说边接替洛母给洛初闻夹菜“你最喜欢吃炙金骨了,多吃点。”
“你怎么突然来了?”洛初闻的眼睛一直专注在美味佳肴上,全然不顾身旁楚择明满眼的深情。
“因为我想见你,初闻,我好想你啊。这三年,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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