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淼小心翼翼地打开书卷，只觉一股悠久古老的气息从书卷中散发出来。
书卷的页首，以古朴的篆书写着《洪荒异闻录》几个大字，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
颜淼随意翻开一页浅浅阅读了一下，里面文字均以黑色小篆写就，不易辨识，内容晦涩难懂，他只能勉强看明白其中只字片语。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咦？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窦湘波闻言转身接过书来，草草翻了几页，接着一把把书卷合上，三下五除二塞到了颜淼随身所带的百宝囊中。
“这书卷关系甚大，不要被别人知道。回去后立刻给你师父。”
颜淼疑惑不解地抬眼朝他看去。
“放眼这天下，你师父是最合适保管这本书的人。”窦湘波脸上难得带上了严肃肃穆的神情，言语凿凿，掷地有声。
向来英挺果毅却又吊儿郎当的容颜，此时在火把照耀下，多了些洞悉世事的世故。
“我听说这本《洪荒异闻录》是各方秘而不宣、持续搜寻的秘籍，记录了洪荒时代的秘闻，其中涉及的，尽是些不可思议的存在和天行剑诀、九霄剑诀等传说中的秘法。更有净身法诀、长春诀、金升玉书等提高境界修为、淬炼真力的至高法诀等。一旦参透其中一种功法，足以使境界连升数级，飞跃升仙也不是什么难事。当年，各方势力为了争夺这本《洪荒异闻录》而大开杀戒，世间血流成河。后来此书落到墨国人皇洛吴子手中，为平息各方势力争斗，洛吴子表面上当众销毁了此书，实则命令能臣李国经将此书隐匿起来，并派忠厚能干之人世代守护。不想原来是隐匿在了这里。”
颜淼怔了一怔，窦湘波一双眸子在这幽暗的洞中里显得尤其黑亮，眸底的光芒虽说是深邃而内敛的，却十分锐利。
“可是为何说我师父是最适合保管这本书的人？既然曾经为人皇所得，那重新归于人皇之手不好吗？”
“清扬老人独守玄灵期多年，并非不能提升境界，而是无所欲求是也。他只求守得世间太平安稳，至于个人能不能飞升成仙并不在意。这样一本书交给这样一个人才不至于世间重新风起云涌。”
颜淼思忖了一下，疑惑地说道：“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如果真是关系如此大的一本书，就算没有重重机关，那么保管也应该十分严密才是。此处虽然隐秘，但千百年来，应该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来过，既然我们能发现此处异样，那别人应该也能发现才是。”
窦湘波略带着些不宜被人察觉的苦笑，拿起那张皮子给颜淼看道：“你看，这块皮子其实是封信，出自最后一位守护人之手。此人名叫顾子奇，他在信中说，墨国气数已尽，自己也无法继续守护，只能用墨国绝学幻墨神功为根基糅以这书卷上所说的麒麟臂神功，设下独有禁制，此禁制只有拥有最纯粹武道正统法诀的人可破，妖、魔、冥等不可破，破之则会陷入噬灵断魂境地。”
颜淼一时语塞。
窦湘波嘴角也有些抽搐，其实，在刚要碰到石壁的一瞬间，他已猜到这禁制恐怕是专克妖、魔、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连其他的武道正统之人也会排斥。那世间岂不是只有清扬老人、颜淼、应奇等这一小撮有纯正武道正统传承的清扬门门人可破？
还好没有伤到颜淼。
颜淼看着手中的信，这个顾子奇在信中并未过多介绍此书详情，而是详细说明了自己出身、祖籍，如何被朝廷选为守护人，以及其他守护人因战事原因均被抽走，只留自己独自在此守护。他在信的末尾写到了自己家乡的地址，期待有缘人发现自己骸骨后能使他入土为安或者将他骸骨送回家乡安葬。
颜淼看完信后默然无语，此书既有如此神通，那现下归于清扬门保管确实是较为稳妥的做法。但他心中同时也暗暗纳闷，连自己都没有听说过的书，窦湘波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军中消息竟然如此广泛吗？
窦、湘、波。
他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消融期后期强者、大靖军中将官吗？
想起当年与他在清扬山中的岁月，自己明明是清扬山的弟子，却喜欢整天跟在他身后，跟着他到处疯玩。
过不去的小山涧是他背着自己过去的，扎了脚痛得大哭时是他哄的，想吃山里野鸡，也是他烤着吃的。
还记得他要走时，自己号啕大哭，为了师父不肯留下他当徒弟在竹屋里发脾气摔东西，谁也不见。
现下回忆起来，师父的话语伴着竹屋外呼啸的风声，记不真切：“不是不想，而是……”
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后来又曾缠问师父，却始终没得到答案。
颜淼抬起头，问道：“你是如何听说这本书的？”
窦湘波不以为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虽偶尔也游历江湖，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师门待着，哪比得上我们这些刀底下讨生活的人？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印象深刻就记住了。”
颜淼复低下头思忖不语。
窦湘波倒也没多想，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云蒙山上被重重妖兽围着，八成便是为了此物了。应该是想待兽王涂山月恢复差不多后，用此书振兴妖兽一族。”
叹了一口气后，复又振作精神，肃然道：“此书关系甚大，如果不想天下大乱，一定不要对任何人透露这本书的存在。”语气不容置疑。
颜淼点了点头，将书又使劲往里塞了塞。
二人继续四处搜寻了下，这次洞中再无其他宝物，也未见顾子奇骸骨，二人便从原路返回。
窦湘波举着火把走在前头。
看着洞壁上被火光营造出的幽黑身影，颜淼忍不住脱口问道：“湘波，我见你的‘莫邪’剑威力甚大，不亚于仙级神兵，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火光跳动中，颜淼疑心自己是否眼睛花了一下，因为自己话音方落，窦湘波被火光照射出来的身影便抖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手抖还是身姿抖。似是有些僵硬，但当自己定睛看去时，又一切如常。
“说来话长，我也是无意中得来的。等你回头见到应奇时，让应奇给你讲讲，他讲得肯定比我曲折精彩。”窦湘波打了个太极拳，把话不知又踢到哪去了。
就是不想说呗……
颜淼有些愠怒，刚想开口戳破他，转念想想，算了，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强求了，回去问应奇就是了嘛。
出了洞口，二人依旧依照原路返回，然而此时有些奇怪的是，四周渐渐出现了雾气，而且越来越浓厚，空气中也传来了一股黏湿的气息，令人不安。
窦湘波突然开口道：“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颜淼点头不语，且随他一路向前疾走。
走了大约几炷香的时间，眼见到下山路近在眼前了，山路突然一转，露出一道钉子状小路，从前方浓雾中一侧路径处过来了七八个人，不过两三个呼吸间便到了跟前。
来人一老一少走在前头，老者看似五十多岁的年纪，鹤发童颜，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身高七尺，体型微胖。另一名是个年轻男子，不过十七八岁模样，长得颇为英俊，一袭青衣，颇有气度。
其余数人均身着黑衣，在左上襟处绣着相同样式的精美花边，并用头箍箍着一道头巾，见到颜淼二人，目露防备之意。
老者见到窦湘波，二人均是一愣。
还是窦湘波反应快，笑着抢先说：“吆，这不是彭老兄嘛，许久不见，咱们竟不约而同都到这儿来了！哈哈！”
那老者讪讪一笑，瞅瞅颜淼，转头冲窦湘波抱拳笑道：“湘波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窦湘波脸上也挂着笑容，拱手道：“惭愧惭愧，还是老兄你风采更胜一筹啊！哈哈！”
然后他又冲那位年轻男子抱抱拳：“这位小兄弟也是英俊不凡啊！不知道阁下是哪家的高徒……”
那年轻男子还没说话，老者赶紧介绍道：“此子复姓夏侯，单名一个申字，不过是个江湖后辈，当不得湘波兄一个‘阁下’称呼！”
夏侯申点头道：“然也，前辈谬赞了！只不过家门有些许传承罢了！”
窦湘波脸上带着些诧异之色，问道：“哦？敢问阁下家门是……”
夏侯申微微一笑：“在下龙凤山庄小一辈人，庄主夏侯梅易乃是在下大伯。”言毕又转身介绍道：“这几位乃是我龙凤山庄的几位太保。”
那几位黑衣男子抱拳瓮声瓮气道：“见过二位！”
龙凤山庄乃是江北最大的镖局，镖局有十二位总镖师，每个总镖师水陆道场，各有擅长，每人单独统领数位镖师，单拎出来任何一人，都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是以这夏侯申介绍起来也颇为自傲。
窦湘波“哦——”了一声，点头拱拳道：“原来诸位竟是龙凤山庄的人！在下与夏侯庄主是老相识了，许久不见，夏侯老庄主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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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碰上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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