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杀吗?

指间湿润了一小片,江闯被柔软的唇触碰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犹如雷击。

江闯快速将手移开,他的呼吸在寂夜里都显得不那么平稳了,湿润的液体沾染在他的肌肤上,如烈火燃烧而过,留下经年无法愈合的伤疤,脑海中错乱的记忆开始闪回。

“小闯,叔叔给你买了一条漂亮的白纱裙。”

“我们来玩换装游戏好不好?”

“小闯,要把裙子撩起来才最好看。”

……

“江闯?”

“江闯,你怎么了?”

纪徊青吃力的伸出手拉了拉江闯的袖口,靠近时他才发现江闯的身体在发抖。

“我靠,你没事吧?”纪徊青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了,他用力摇晃了下江闯的身子。

“别碰我!”

江闯猛地甩开他的手,那双眼犹如锐利的弯刀,直勾勾朝纪徊青看过去。

人在极度脆弱时往往会展现出极高的攻击性。

江闯就是如此。

恶劣的语气,尖锐的眼神,不断远离着的肢体。

纪徊青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不耐的把手收了回来:“不碰就不碰,你丫的吼什么吼?比谁嗓门大是不是!!”

“要不是你和疯了一样嘴巴里一直嘀咕,谁爱碰你?”

这人真的阴晴不定的,一会儿上门给他上药,一会儿又把他的手甩老远吼他,纪徊青越想越气,他把床上的药一股脑全塞进小木盒子里。

“拿走,我不需要。”

江闯阴沉着张脸,他站起身拿起木盒子就往外走,门被大力的关上,连带着窗户都摇了两下。

“你去你丫的,江闯!!”纪徊青的五脏六腑都快喊碎了,疼得厉害。

躺回床上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左手掌心湿了一小片。

“这什么?”

纪徊青抬起手,掌心处的水珠顺着他的小臂向下流淌,他轻轻舔了口。

“咸的?”

“我靠。”

他不会给江闯惹哭了吧?

比起是否惹江闯哭这件事,纪徊青更惊讶于,原来江闯这样冷冰冰浑身是刺的人也会哭啊。

他干笑了好几声,笑得五脏六腑跟着一块搅动,纪徊青身上被处理的也差不多了,明天去医院挂号做个全面检查就行。

迷迷糊糊的,纪徊青做了一个梦。

江边,蓝灰色的烟雾缭绕在眼前,再往前走,一个背影静坐在江边,微风轻动吹过那人的发丝,衣服有些熟悉,但纪徊青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梦里,他问:“你也来看晨昏线啊。”

那人不为所动,只是垂下头,手在来回拨弄些什么。

短暂的晨昏线映照在江波之上,纪徊青被吸引的挪不开眼。

“你怎么不抬头看看啊,明明眼前的风景这么美。”

纪徊青走近,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是江闯,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纪徊青。

随后,江闯继续低下头,尖锐的刀柄继续没入那只已经无了生息的兔子的腹部,鲜血四溅起,蒙蔽住了他的眼。

...

纪徊青猛地睁开眼,他一呼吸腰腹都牵连着疼痛,回想起昨晚稀里糊涂的哭了好久,还和个神经病一样捂住自己的咪咪头,他恨不得以后见到江闯绕道走。

但是他昨天把江闯惹哭可是了不得的事情,纪徊青都想给自己颁个奖了。

不过他应不应该给江闯道个歉呢?怎么说人家都是上门送温暖来的。

纪徊青随便套了件衣服,一瘸一拐的朝楼下走去,刚走到五楼,看见江闯推开门气冲冲的朝外走去。

脸阴沉沉的,走到头还踹飞了一个易拉罐。

纪徊青路过那扇窗和一道求助的视线对上,江鹏云被撂翻在地,他嘴上被缠绕了一圈黄色胶带,双手也被捆在床边。

他支支吾吾的说出:“救、救我。”

纪徊青朝楼道尽头望去,现在应该是江闯去上下午班的时间点,他就进去解绑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虽然也不知道江家父子有什么仇什么怨,儿子非得把爹撂地上捆起来才行。

他把那扇虚掩着的门推开,屋内很乱,做好的饭菜被打翻在地,碗都摔碎了好几个,纪徊青先把江鹏云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

那人气喘吁吁,声音都在发颤:“他、他要杀我,江闯那个畜生想杀我!”

“你替我报警去,我要让那个畜生坐一辈子牢!”江鹏云的瞳孔四处飘浮,嘴里念叨着:“我没做错,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当时只是喝醉了,只是喝醉了……”

纪徊青蹙起眉,他打不开江闯系的结:“江叔叔你等一下,我去找剪刀。”

纪徊青在客厅没找见,他推开里间的门,似乎是江闯的卧室,很窄,也很简陋,独属于江闯身上的皂角清香填满了整间屋子,窗户朝西,太阳照不进来,他进来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房间里桌子上摆了一排的小狗捏捏很醒目,纪徊青勾起唇。

原来江闯还挺喜欢。

他打开抽屉,里面摆了十好几个空药瓶子,都是用来治疗躁郁症的。

在药瓶子最下面放了一个笔记本,封面是很可爱的小猫小狗,看起来颇有些念头了,在“姓名”那一列写着歪七扭八的——江闯。

而在名字的后面写了一小串备注:谁打开日记本谁就是小狗,妈妈除外。

纪徊青咧开嘴笑了声,这人小时候这么可爱呢,长大怎么就变成死变态了?

妈妈……说起来纪徊青好像忽略了,搬来这些天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江闯的妈妈。

在日记本的最下方,放了很多封信,估摸着有个十来封,最上面的那一纸信封居然还有血渍。

纪徊青将抽屉关上,他在桌面上仔细看了圈,还是没有找到剪刀。

“怎么一把剪刀都没有……”他朝后退了一步,尖锐冰凉的金属质感抵在了他的腰间,低沉的声音在纪徊青耳旁响起。

“你是在找这个吗?”

江闯恶趣味似的用刀柄在纪徊青腰间上下滑动了两下,力度很轻,白刃上倒映着一双狠戾的眼。

现在整个五六楼都没有人,纪徊青伤势没有痊愈,不是他的对手。

可以杀吗?

要……杀吗?

当他想说些什么狠话吓一吓纪徊青,让他安分守己一些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蹭过江闯的手腕,将那把刀撂在桌上。

“靠,你这怎么又流血了?”纪徊青知道江闯不爱让人碰他,他隔着衣袖捏着江闯的手臂来回看了圈,又道:“缝合线都崩了,再不处理就感染了。”

血液顺着手臂流下浸透了纪徊青的袖口,他并没太在意,好在桌上的小木盒子里还有不少干净的缝合线和药品。

他仰起头,问:“处理伤口隔着袖口不太方便,会碰到你。”

纪徊青很小心的在心里揣摩了下措辞,又道:“可以碰你吗?”

江闯一征,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丝缝隙。

他移开视线不去看纪徊青,很小幅度的点点头,说:“可、可以。”

纪徊青笑了声,说道:“怎么还结巴上了。”

“闭嘴。”

江闯坐在床上,纪徊青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比他低了一个身位,从那个角度向下看,纪徊青卷翘的睫毛很明显,因为缝合伤口太紧张,睫毛还轻轻颤了颤,江闯忽然想起了春天在田野里振翅的蝶翼。

纪徊青的动作很小心翼翼,缝合的第一针穿进去后,他仰起头,问:“疼不疼?”

江闯慌乱的移开视线,他说:“缝这个,不疼。”

“没有。”纪徊青打量了小臂上排列整齐的自残痕迹,从第一道再到第十三道,越来越深,触目惊心。

他开口又道:“我是问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疼不疼?”

江闯回想刀刃划过皮肤的畅快感,灼热、刺痛、都在提醒他还活着。

他还活在炼狱之中。

还有些事情等着他去做。

自残是江闯唯一能排解痛苦的方式。

他愣了片刻,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疼。”

纪徊青冷笑了声儿,说:“真能装。”

江闯居然罕见的不顶嘴了,纪徊青缝好伤口后,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嘴:“少和你爹吵架吧,那吵了架也不能把人绑起来啊,跟关犯人一样。”

纪徊青埋头整理工具,没有注意到江闯的表情,他又道:“我来这之前,和我爸吵了一架,还没说开呢……”

他长叹了声气:“就这么散在天涯海角了,联系都不敢联系。”

纪徊青仰起头,他压低声说道:“偷偷告诉你,其实我家里欠了很多钱,现在经济不景气,只能四处躲了。”

江闯眯起眼,略有深意的勾起唇:“你觉得你隐藏的很好吗?”

“啊?”

江闯不自觉的伸出手指点上纪徊青的额头,道:“你来这的第一天,脸上就写着“欠一屁股债”几个字”

他没有告诉纪徊青,他偷看过那些讨债者发来的短信。

纪徊青捂住额头,他一脸愕然:“我靠,你真是神了!”

纪徊青像一只招招手就会摇尾巴跑过来的小狗。

只需要江闯态度好一些,前夜宣泄出来的怒火便烟消云散。

这种人也太好哄了。

江闯沉思片刻,他把桌上的刀子折叠起来放在枕头下。

他做了个决定。

只要纪徊青乖一点,他可以考虑不杀他。

可是要怎么定义“不乖”?江闯没有想清楚这个道理。

他站起身,透过那一小扇窗,看着纪徊青蹲下身用刀一点一点的隔开绳索。

神色急迫又有些担忧,纪徊青轻声问:“叔叔你没事吧?”

江闯眼眸一沉,用力把窗帘扯了过去。

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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