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这天,一早上就乌云密布,黑压压成片,这预示着今天一定有场大雨。
郭晗羽瞪着手机上张前的微信。
开心果:“你知道林既明的妈妈葬在哪里吗?”
郭晗羽发过去一个地址。
兆鑫的忠犬:“这儿。”
兆鑫的忠犬:“你要去?”
兆鑫的忠犬:“明哥不一定会去。”
开心果:“我知道。”
郭晗羽嘴角一咧。
兆鑫的忠犬:“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雨,你不会是想从早等到晚吧?”
开心果:“嗯。我就去看看,你别和林既明说。”
“......我当然不会和他说。”郭晗羽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忍不住了啊......”
张前真的一大早就去了。他拿了一把伞,想了想,又在包里装了一把伞。
一直等到中午,天开始下雨。
雨一开始挺小,但慢慢的就大起来。雨帘子模糊视线,空气像被雾朦了一样,一道闪电撕裂天空,远处忽然“轰隆”一声降落惊雷......张前终于等到了林既明。
林既明还是来了。张前就猜他会来。
连桦葬在公墓。墓地周围很静,下着大雨,这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张前站在一棵大树后头,将将隐藏自己,他听大雨凿在不远处的铁门上,声音冷冰冰硬邦邦的。
林既明是打出租车来的,他没带伞,一下车就浑身淋湿。
张前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立即走出去。
林既明身上的体恤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他消瘦的身形轮廓——这些天他瘦了很多。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额前细碎的刘海耷拉下来,发梢不住淌水。
林既明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连桦的墓碑前站下。
张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到林既明站在墓碑对面,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跑出去。
他跑得飞快,脚下溅起泥沙,弄脏了裤腿。
直到跑到墓园那冷硬的铁门前,林既明才猛地停下来。他手撑着门,缓缓蹲了下去,然后双手抱住头,在雨里不动了。
张前一直跟在他身后,但林既明跑得太快,张前这会儿才撵上他。
张前快速走过去,伞罩住了林既明。
除了大雨,好一阵子没有声音,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
突然,林既明肩膀抖了一下。他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望到张前。
张前被这双眼一击穿心。
“......张前?......”林既明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问郭晗羽要的地址。”张前解释说,“对不起,我原本就是想看看你。但没忍住,就出来了。”
林既明愣愣地看着张前,他像只**的红眼睛兔子,狼狈又可怜:“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一早就来了?在这等我?”
“嗯。”张前微微弯下腰,想拉林既明起来,“我很想你。”
张前:“我......”
林既明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将张前扑了个结实,二人抱个满怀。
张前手里的雨伞掉在地上,没几秒钟,张前也被淋湿了。
“我很想找你。但我害怕。”林既明趴在张前颈边,他的话和大雨一起扎进张前耳朵里,“我还没想好。我还不敢......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
“没关系。”张前捏了下林既明的耳朵,“我们慢慢来,不要太逼着自己了,你......”
张前的手一顿,感觉不太对劲,他连忙推开林既明,摸上林既明的脑门儿——滚烫的。
“你发烧了!”张前飞快捡起雨伞,罩住林既明,“你发烧了还淋雨!”
“你发烧了还出来?”张前放下脸,也顾不得别的,揽着林既明的腰就走。
林既明老老实实随着他,小声说:“我偷跑出来的,我爸和文姨不知道。”
张前没说话,拽着林既明走得飞快。
林既明前两天就病了,昨晚开始有点发烧,中午吃过药,文姨和林远征都以为他在屋里睡得昏天黑地,这才一不留神,让他跑了出来。
他身体虚烫,现在脚底发软,张前走太快,林既明有些跟不上,差点摔倒。
好在张前的手臂非常稳,像钢筋一样有力,死死锢着他。
张前打了辆车,二话不说将林既明塞进去,让司机去长绫桥。
“我还没问你呢,我这些天没去,你喂斗战胜佛了吧?”林既明靠在座椅上,脑子晕乎乎的,挺难受。
张前转过头,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喂了。”
林既明不再说话,眼尾一抹薄红,轻悄地巴望张前。
张前突然伸手盖住了林既明的眼睛。
林既明的睫毛在张前手心里颤了颤,声音沙哑:“嗯?”
“别这么看着我。”张前叹口气。
——别这么看着我,会心碎。
张前的手在林既明眼睛上盖了一路,等到秘密基地,林既明早已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了。
张前没叫醒他,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打横将林既明抱起来就走。
雨这时候已经小了不少,张前几步快跑进单元门,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因为发烧,林既明现在脸很红,他眼睛睁开窄窄的缝,皱着眉头看张前。
“我该把你送回家的。”张前崩紧嘴角。
送回家才对。家里有林远征,有文姨,一定会照顾好林既明。
但他不舍得。他好几天没见到林既明了。上次他们不欢而散,张前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几乎要憋死他。
他信任林既明。可林既明如果想不通呢?如果要很久才能想通呢?这人那么爱钻牛角尖,如果偏认为是自己拖累他呢?如果想来想去还是要和他分手呢?
张前心乱如麻。这几天他过得非常不好,经常深更半夜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然后他发慌,感觉整个人都空落落的,他逼着自己找事做,以至于汪云几次起夜,都发现他在桌边写数学题。
他简直要自虐了。
现在人在他怀里,终于在他怀里了。他必须把人抱去秘密基地,抱去他们的家,捂一会儿,藏一会儿。他需要充充电。
进门,张前看了眼床,把林既明抱到沙发上坐下。
斗战胜佛好几天没见到林既明,见到人就撒了欢儿,猫崽子脑袋上瘟,黏糊糊往林既明身上凑,被张前一眼瞪回去,缩脖颈趴到墙角。
林既明歪歪头,看着张前,轻轻笑了下:“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你有时候真的有点可怕。”
他身体虚弱,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敲得张前心坎震动:“可怕?”
“也不是。”林既明慢慢眨了下眼睛,“就是有点凶。”
“是吗?”张前走上前,撩了下林既明湿漉漉的头发。
“你浑身都湿透了,跟我去卫生间洗一下,不然感冒会更严重。”张前说完,麻利地反手脱掉自己上衣。
也不等林既明反应,他又将林既明抱了起来,抬脚往卫生间走。
把林既明放到洗漱台上坐着,张前打开花洒,快速调试水温,然后帮林既明脱衣服。
脱掉衣服,张前用温热的水给林既明洗澡。
脱了衣服更明显了,林既明真的瘦了,瘦了好多,肋骨都能从皮下隐约数出来。
张前眉头拧得紧,脸色很不好看。
狭小的卫生间里热气蒸腾,迷糊人的眼睛,林既明脑袋很沉,看张前越来越模糊,但他能感觉到抚过他皮肤的那只手——张前的手,滚热滚热,甚至比他发烧的身体还要烫。
“就是这样,真凶。”林既明靠在张前怀里,软绵绵地说。
“胡说。”张前抿了抿唇,声音柔和,“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你是没凶我。”林既明用脑袋蹭蹭张前的脖子,“但你生气了。”
“你很生气,对不对?”林既明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喃喃的声音吹散在哗哗流水声中,“我知道你生气了。”
张前有一会儿没说话,仔仔细细给林既明洗头发。
洗完后,他快速拿过一条大浴巾,把林既明整个人包起来,擦干。
然后张前把林既明抱了出去。
只拾掇好了林既明,他根本没顾着自己,现在身上头上全是水。
张前把林既明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这才随便呼噜了一把自己脑袋,擦擦水。
林既明猫在被子里,像只蔫儿蔫儿的小奶猫,静静地看张前。
张前下身的运动裤还是湿的,那布料沾了水很黏,吸在他一双长腿上,上身**,白皙紧绷的皮肤,肌肉线条走势流畅,很漂亮。
张前拿来吹风机,插上电,跪在床边把林既明拉起来。
林既明靠着张前的腿,乖乖让张前给他吹头发。
吹风机轰轰地响,林既明脑子越来越晕。
等吹风机的声音停下,耳边猛一安静,林既明脑袋嗡一声,仰头就往后面栽。
张前吓得一咯噔,扔了吹风机去抱人,把林既明接在怀里:“怎么了?很晕吗?”
林既明唇缝里吐出一口热气,闭着眼睛小声说:“张前,别生气了......”
张前默了默,叹了口气。
他蹬掉腿上湿漉漉的裤子,上床把林既明连人带被子都搂在怀里。
林既明脸颊烧得绯红,头发刚吹干,蓬松凌乱地垂在额头,看他这样子,明明就是个乖张任性的小孩儿。
张前低下头,在林既明眉心亲了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的确很生气。”
“我气你折腾自己。”张前的语气尤其温柔,像棉花一样松软,“你要非得继续折腾,能不能行行好,先把我弄死?”
林既明身子微微一抽,像是害怕。
他虽然晕得睁不开眼,但还能听见张前说话。张前最近总是说这种话,都不像他了。
不对,这才是他最该说的。最温柔的人,也最深沉,最残忍。
“我特别心疼你。特别特别心疼。”张前的唇从林既明下巴往下蹭,“比你想象的还要心疼一万倍。”
“唔......”林既明下意识仰起头,配合张前,让那柔软的唇滑到自己脆弱的脖颈间。
张前的唇在林既明动脉处温柔地蹭着,感受那滚热皮肤下的跳动。一下一下,能跳进他身体里,贯穿他整个人。
“林既明,不要让我等太久。”张前沉甸甸地叹息。
林既明眼睫动了动,轻轻歪过头,彻底昏睡过去。
张前把林既明放到枕头上,去扒拉出医药箱,先给林既明量体温。
三十九度五。温度很高。
张前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去翻冰箱,幸好还有几颗鸡蛋。他煮了一小锅鸡蛋汤。
现在给林既明喂粥大概喝不下去,汤能好一些。
“林既明。”张前端着汤碗,拍拍林既明的脸,“起来喝点汤,吃了药再睡。”
林既明完全听不见。
张前顿了顿,俯下身,吻上林既明的唇。他舌尖顶开林既明的唇缝,再顶开那虚弱的齿关,在林既明口腔内舔了一圈。
苦的。病人嘴里总是苦的。
林既明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哼了一声,不过眼睛没睁开。
有反应就好办了。张前把人扶起来,喂了半碗汤,过了一阵子,又喂下几片药。
“要是天黑前还不退烧,我们就要去医院了。”张前摸摸林既明的脸,又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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