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礼物

每月一次大扫除的这天,姜芷音的懒觉是睡不成的,早早就被秋婶叫起来。

闲着没事的她,找活干的热情格外地高。

秋婶抱着换洗下来的床单被罩,忙说。

“不用你。上次就让你把要洗的放洗衣机,也不分个颜色深浅,最后全染了。”

姜芷音又说,“那我去厨房择菜。”

秋婶两步堵在厨房门口,说。“诶呦我的芷丫头,你韭菜蒜黄都分不清,别给我添乱了。”

姜芷音想着自己的斑斑劣迹,秋婶倒也没夸张。

“……那我去亭子呆着,总不碍事了吧。”

秋婶指着被扒得光秃秃的亭子。“那里的靠垫抱枕落了一层灰,也是要清理的。”

姜芷音:“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又赶上修院墙,灰厚的不止一层呐!”

秋婶哄劝的语气溢出嫌弃之意。“你乖乖找个没人的地方,等吃饭的时候叫你。”

姜芷音就这样被赶出了屋,亭子也呆不了,前院阳光太足,躲到后院,看到春叔背对着她忙着,打下手的粗活总该不会被嫌弃了吧。

“春叔,哪来的彩砖啊?”她指着旁边快堆成小山高的砖。

春叔转过身来。“小顾说认识一个包工头,工地上用剩下的就都给咱了。”

姜芷音暗戳戳地想,这么蹩脚的借口他也能想得出来讨好春叔,他顾家少爷怎么会认得包工头,肯定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春叔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说。“那天我跟小顾唠嗑,说起院子里的石板坏的坏,裂的裂,他就记在心里了,真是细心啊。”

“细心不好说,应该是别有用心才对。”

“怎么能这么说,小顾多好的小伙子,他能……”

姜芷音抢过春叔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他能帮着修院墙,时下年轻人能有几个比得过!”

“你这丫头,又嫌我唠叨。”

“春叔,没有小顾在,您啊照样不缺小工伺候着。”姜芷音撸起袖子,伸手递砖过去。

春叔忙制止。“芷丫头这累活你可干不了,一会儿日头上来又晒伤了,快回屋里去。”

姜芷音想干活的热情又一次被浇熄,逛到前院,瞥向翻新一半的院墙。

春叔是个急性子,不修完院墙心里着急,顾寻一定是看出来,在他上班期间,买了大堆彩砖来分散春叔的注意力。

她迈过院墙,坐在台阶上望着西梅树发呆出神,自从山庄回来,感觉跟顾寻的关系不一样了,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姜芷音坐得屁股生疼,阳光也变得刺眼起来,她回头看向从来不落锁的门,没再犹豫推门进去,坐在沙发上享受着避光的清凉。

拿起手机自拍一张,想着还是告诉他一声的好,点开微信聊天框发了过去,并配文。

小芷咩咩:【被弃养,求收留一天。】

姜芷音以为他会没空理,结果秒回。

狐里狸气:【一天太短,一辈子刚刚好】

小芷咩咩:【怎么有种误入阴险狐狸陷阱,被囚禁的感觉呢?】

狐里狸气:【那换个说法,我的沙发被你征用了。】

小芷咩咩:【这个说法我喜欢】

【我不白征用,带了礼物来】

狐里狸气:【饭盒?】

小芷咩咩:【比那个要有珍贵。】

狐里狸气:【既然那么珍贵,征用一个沙发怎么能够,整个房子再加上我,才能回馈相同的诚意】

小芷咩咩:【……你就不用加了嘛】

狐里狸气:【很遗憾,我是赠品,捆绑征用不得拆分】

姜芷音捧着手机笑个不停,好像顾氏的CEO也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忙。

对面的顾寻接到她的信息时,正在开会听项目组的汇报,冗长乏味没新意,让他蹙眉。

坐在离顾寻最近的杨特助,感受着一股凉意,且越来越寒,担心首个受波及的自己,时不时地瞄着顶头上司的脸色。

哎?随着老板手机亮起眉头舒展,手指轻点屏幕,目测应该是在回复某人的消息。

看老板阴沉沉脸被嘴边勾起的笑意所取代,所谓的某人肯定是夫人无疑。

峰回路转,杨特助提着的心放缓下来。

“重做。”

在顾寻一句浅淡又严厉的命令下,结束会议。

一行人走出会议室,秘书面露难色地上前通报。

“老板,顾经理在您办公室……”

顾寻脚步稍有放慢,仅一瞬又恢复如初。

杨特助推开门,顾寻在踏入的同时响起淡然染着愠怒的声音。

“顾主管,以你目前的职位不该出现在这里。”

顾青山就是为这事来的,他从部门经理降到主管,火气冲天来找要说法。

“你凭什么降我的职?”

顾寻很是直白地说,“于公你没完成业绩,于私搅了奶奶的寿宴。”

“另外降你的职,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他眼神漠然,在镜片的加持下又覆了一层冰冷。

顾青山气得脸色铁青,吼叫着。“你滥用职权。”

“对。”顾寻以上位者睥睨着弱小太多的对面,完全不需要任何掩饰的借口。

他的情绪不外露,让顾青山摸不透他的意图,没了对策之下喊出。“我要告到董事会去。”

顾寻不怒反笑,“还像上次那样弹劾我?”

“股东不是傻子,只看重谁会带来更多的利益,你显然不是。”

他道明的无利不起早,顾青山自然清楚,眼神慌乱漏了底。

“老子不干了。”

顾寻本就温润的五官,在佩戴银边眼镜更是雅致,只是那眼眸深藏着阴戾。

“还早,要降到普通职员,你才会出现在被辞退名单上。”

顾青山心震颤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地强撑着。

“老子偏偏不如你的意,跟你耗到底。”

顾寻笑意加深,启唇满是玩弄。“辞退你有无数个理由。”

顾青山破大防,恨得牙痒痒地骂。

“……你这个逆子,白眼狼,要是知道你这样狠毒,当初生下就该掐死你个狼崽子。”

顾寻耸着肩,嘲讽地吐出一句。“没办法,谁让遗传了你冷血无情的基因呢。”

顾青山又一次败北,摔门离去。

顾寻拿起内线电话,眉头紧锁,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冷然。

“秘书室听着,下次再让无关紧要的人进来,按自动离职处理。”

倏地,胜利者的伪装溃散。

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与顾青山短兵相接,他看似是赢家,实则输个彻底。

每每报复短暂的快感过去,换来的是他又一次被支离破碎家庭的碾压,妄想着身为父亲那人的愧疚与悔意。

两种极端的情绪拉扯下,让他精疲力竭。

顾寻瘫在椅子上很久,久到夜幕升起,室内一片黑暗,外面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才有了些许光亮。

他看着斑驳陆离的光点,苦笑。

自己是多有出息?沉溺在原生家庭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

眼眸无神地望向远处,那个位置是郊外,想到她,还有她准备的礼物,他按着扶手撑着沉重的身体,起身回家。

顾寻在回来的路上,身体愈发地变轻,不是错觉,是清晰地感受到那种迫切的心情,跟他在出差回山庄的路上一模一样。

驶入颠簸不平的路,心也跟着有了活力地跳动,尽头就是归属。

车子熄火,他快步进了院子,推开门搜寻着她的身影。

恍然间又意识到现在是半夜,她又怎么可能在。

缓步上了二楼,一眼便看到壁炉上摆放着她的礼物。

相框里的芍药花瓣层层叠叠很是娇媚,有了珍珠的点缀优雅又华丽。

闪烁的小灯围绕其间,宛若萤火虫在花间飞舞。

顾寻的眼眸随着一闪一闪的灯光亮起,点亮他整个人,整颗心。

她总是在他最心力交瘁时及时出现,撑出一小片暖光驱赶着阴霾。

目光稍稍下移,相框摆放的位置正是曾安放母亲骨灰坛的地方。

是巧合吗?

顾寻想起母亲临终前一天,精神好的出奇,居然能坐起来,笑着跟他聊天,没有咳。

“阿寻,这么多年照顾妈妈辛苦你了,能有你这么孝顺的孩子,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等我要走后……你也要离开这里。”

“忘记我,忘记你父亲,忘记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

“妈妈希望你能找到彼此相爱的那个姑娘,幸福地和她在一起。”

母亲,我已经找到了。

在母亲最后的希翼下顾寻幡然领悟,过往不再是深不见底的泥沼,不过是个唬人的泥洼。

饱受不公不甘折磨的他不再深陷其中,他要组建自己的城堡,里面有他爱的人,孩子,还有幸福美好的未来。

【姜芷音,我们结婚吧。】

刚发过去的信息,他才意识到和她已经领证,被自己蠢笑。

明天一定要见到她才行。

漫长的夜有了期待,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翌日,一向爱睡懒觉的姜芷音罕见地自然早醒,她跑到大门口看到他的车停着,又奔向隔壁,越过砖头趔趄了下,跌入温暖的怀抱。

对他亦是如此,她如明媚的光闯进视野,又是那般揉入心间的暖。

她心跳因险些摔倒而加快,似乎不止是这样……

“一早跑这么快,是想吃西梅了?”

她红着脸摇头。

他轻声夹着小心,探寻地问。“那……是想见我?”

姜芷音低头不语,红红的耳尖说明了一切。

昨天她在他家呆了整整一天,刷手机总是心不在焉,不是无聊,她心里清楚,是想他。

想给他打电话,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她就这么举着手机,屏幕黑了又亮,反反复复如同她忐忑的心,一想到他就会不自觉地傻笑。

顾寻屈起手指轻抬她的下巴,看着她羞红的脸,粉嫩的嘴唇,慢慢靠近……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轻而又轻,宛若微风吹拂般。

她的心骤然揪紧,无序地狂跳。

鼻息相融间,茶香伴着海盐味,不再是她所排斥的又苦又涩,带着甘甜顺入鼻息钻进心里。

他克制着深吻,怕吓到胆小的她。

轻吻,被他的柔情与爱意挤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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