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人前脚刚离开影视基地，下一刻一辆黑车停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
车门打开，一名带着墨镜的男人下车。
男人脸上有一道贯穿整个面部的刀疤，非常显眼。
来人正是老黑。
他追查了一整天，终于打探到孙盟的踪迹。有人不长眼，要捧这短命鬼出道，难怪田祖棋这丧良心的请他来斩草除根，真是见不得儿子一点好啊。
老黑走进影视基地，很快找到《武林高手》剧组。他把面上的刀疤简单修饰了一下，带上口罩和工牌，混进剧组。
小剧组管理不严，工作人员一个个嘴巴比喇叭还大，不一会儿他就套出新消息——孙盟跟金主在十分钟前离开了。至于去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人家没说。
老黑：……
累了，毁灭吧。
再一次失去目标，老黑决定留在剧组等着，反正他们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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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田氏祠堂。
祠堂上空哀乐回响，祠堂内人来人往，气氛严肃。
按照当地习俗，除喜丧外，所有逝者都要在家里停灵七天才能送去火化下葬。田家人都习惯在祠堂停灵，一来场地大方便各家上门吊唁，二来有食堂可以更好招待客人。
今天是黄敏停灵的第三天。
每天都有许多亲朋好友来给她上香吊唁，就连八百年没联系的小学同学都来了，唯独田祖棋和他的儿子田明殷这两个主人家没有露面。
今天田祖棋终于出现，却是带着新欢陈小冰。
陈小冰穿了一件白色旗袍，挽着头发，脖子手腕都点缀了翡翠饰品。田祖棋一身西装革履，领带、袖扣同样点缀了翡翠。
两人不像来吊唁逝者，反倒像来秀恩爱的。
亲戚们纷纷侧目，早就听闻风言风语，今天算是眼见为实。
田家现在最有钱有势的就是田祖棋，大家还要依靠他。
因此明面上没有人出来责怪他们，但私下里大家早就各抒己见骂过几轮了。
当初田家败落，是靠着黄家的资源和财力东山再起。如今黄敏死了才几天，就带着小老婆到处秀恩爱，宠的不像话！
陈小冰忽视掉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看着玻璃棺里的人，小声问道：“西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田祖棋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安心：“那么多年过去，总要花点时间找的。”
陈小冰心情不好，“我心里实在不安。你快去说服他们，提前把人火化安葬了吧！”
他们今天之所以来宗祠，是因为她早上又被噩梦惊醒，而且这次梦见的内容十分清晰。她梦见黄敏化身厉鬼去找她的亲儿子了！还叫亲儿子来田家捣乱，破坏她的婚礼！
她决不允许噩梦里的事情发生，所以一早联系了人想办法破局。有高人给她指了条路，尽早把黄敏安葬了。
田祖棋为难地去了，这习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沿用数百年，从来没有例外。
要说服那帮老头子，不容易。但为了心爱的人，他必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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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乔乔和孙盟顺利赶在DNA鉴定中心下班前抵达，采集完化验样本后只要回去等通知就行。
黄敏飘在儿子身边，心情非常好，笑得跟老佛爷似的，大红唇几乎咧到耳朵。
“小乔师傅辛苦了，等盟盟顺利给我安葬，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乔乔笑笑不说话。
孙盟注意到她突兀的笑，想到什么，步伐越来越慢……
乔乔回头看他，用眼神表达疑问。
“昨晚……那个女，女鬼……”孙盟艰难地说出这个词，“她跟我有关系吗？”
憋了一整天，终于把问题说出口，他如释重负，眼中不自觉透露出一丝期待。
此刻的他就像网友调侃的大学生，有种没有被污染过的清澈。
可他在那样的环境成长，怎么会没有被污染呢。是因为对母爱生出了期待吧，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飘在一旁的黄敏早早躲进了伞里。
乔乔继续往前走，留给他一个利落的背影：“你以为是谁委托我来找你的呢？”
这一刹那，孙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丰富情绪，满的好像要从身体里溢出来。
他低头跟上去，使劲眨眨眼，不想被发现眼圈红了。
他是大人了，今年已经二十岁，是顶天立地能养家糊口的男子汉，不能哭。
乔乔没有管他，两人沉默着坐上出租车。
此时距离黄敏的葬礼还有四天。
时间足够了。
“我们现在先回剧组，等结果出了再联系律师证明身份。”乔乔拿出手机翻了翻日历和备忘录，把接下来的行程告知孙盟。
“等你确定身份后去找你外公外婆说清事情始末，然后去见你妈，送她最后一程。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也是这桩委托最主要的目的。”
黄敏知道真相后极度厌恶他们，只要一想到假儿子给自己送葬，她恨不得再死一次。
孙盟沉默听着，等乔乔说完，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帮……帮她达成遗愿。”
晚上七点，两人回到剧组，此时剧组还没下班，大家伙儿正加班加点拍夜戏。
导演看见俩人回来特高兴，主要是看到金主高兴，用力挥手招呼：“乔老师！来来来，你回来的正好！晚上要拍男女主初次相逢的戏，你来指导一下女主要怎么摔下来更好看，男主怎么亲上去才更像不小心。”
乔乔：？
武指还有这作用？
剧组角落里，老黑将帽檐拉低了些，盯着孙盟观察。
目标终于出现，可以行动了。
他不经意扫了眼走在孙盟前面的女孩，眉心不自觉地一跳，这种感觉……
恍惚间竟然似有故人来。
但那一位如果还活着，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年龄不符合。而且那位也没有留下后代，或许只是巧合。
老黑收敛心神，继续盯着孙盟。
只要他落单，这次出差就可以结束了。
-
乔乔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危险。
有人躲在暗处看着她，而且不怀好意。
但只是一瞬而已，现在没了。
她没有放松警惕，叮嘱孙盟跟紧自己，不要落单。
孙盟有点尴尬：“我可以去上洗手间吗？”
乔乔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问：“能忍忍吗？”
孙盟尴尬挠头，脸都红了，小声说：“我尽量吧。”
两人成功达成一致，去给演员指导动作。
乔乔盯着女主演梦依摔了又摔，给她提了几条建议，然后给小凯指导飞起来抱人应该是怎样的状态，一通指点后得到了还不错的效果。
她心中默默满意点头，觉得自己挺有干这一行的天赋。
光头从伞里钻出来，对她又是一顿夸，然后左看右看好像在找什么。
“奇怪了，刚刚明明看到……”
乔乔看向他，低声询问：“看到什么？一会儿的动作戏要不你来指导？我帮你转达意见，等上映的时候给你署名。”
下一场要拍的是男女主情到深处竹林恩爱的戏。她连片都没看过，实在不懂该怎么指导。
光头精神一振，连脑门都似乎更亮一点，“可以啊，小乔师傅你真够意思！要不以后我就跟着你吧，我不想去投胎，我就想做武指。”
“那不行，大老爷们跟着我干什么？”乔乔拒绝。
一人一鬼聊得挺投入，孙盟在一边就见乔乔一个人自言自语挺吓人的，尿意更明显了，他有点忍不住，不得不打断她：“乔老师，我想上洗手间。”
乔乔见他憋得坐立难安，想了想说：“我陪你去，我站门口等你，有事情叫出声。”
“好的。”孙盟顾不得尴尬，匆匆跑去洗手间。
说是洗手间，其实就是两个集装箱，条件不太好，味道很难闻。
乔乔走到洗手间门口，让光头进去帮忙看着。
光头却呆呆盯着洗手池边正在洗手的男人发愣。
乔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老黑身上，危险的感觉再次出现。
是这个人。
“你们认识？”她问。
光头回过神，神情晦暗：“他是我同门师兄，当年我们一起在山上学武，学成后我当了武指，他……因为杀人被抓进去了。”
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老黑已经注意到乔乔的注视，他转过身来，与她对视，忽然倒退一步进了洗手间，反手关门。
乔乔冷脸拔出阴阳伞撑开，微光掠过，光头猛地一颤，随后被一股力量控制着冲进洗手间，爬上老黑的背。
他挺怕这个师兄，很想把人推开远离，但阴阳伞压制下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紧紧扒着老黑肩膀，把头探到对方脖颈处，惊恐地瞪着对方。
老黑怎么都没想到，孙盟身边竟然有一位阴阳行者！他当机立断关上门准备速战速决，刚走出两步，后背忽然有东西贴上来，随后肩上一沉，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贴着他的脖子钻到他面前。
是一张糊满血的脸。
老黑浑身肌肉一直绷紧着，反应非常快，对方贴上来的时候就飞快弯腰一个后翻，试图将那东西甩出去，但不论他怎么翻，就是甩脱不了。
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背后的重量也在不断增加，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膝盖狠狠砸在地板上，砸出两道裂缝。
“砰！”
身后门被踹开，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我认输。”老黑当即举起双手，快速说：“这单子我不做了，放了我，我可以把雇主的消息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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