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灰色布满暗红色血迹的脸吓得陈闻差点晕过去,
关键时刻或许是濒临崩溃的脑子被刺激到,他下意识抬手用力掐着自己的人中,避免自己因此晕过去。
视线里的那张稍显稚的嫩脸缓缓缩回去,只露出一双手用力掐着朋友的脖子。
原本还笑嘻嘻的朋友顿时弯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嘴里还嘀咕着:“怎么回事?吃东西吃多了?我怎么觉得这么难呼吸呢?”
“你该减肥了。”身边的男人乐呵呵道。
“去去去,我又不胖。”汪圩说,抚摸着自己的脖子,“我觉得脖子好像被人掐着,超级难受。”
“……”
“不是,你站在那里看什么呢?”李滨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纳闷地问。
陈闻松开手,人中处一个极为明显的指印,因太用力,皮肤已经红到快要渗出血。
“你,你……”他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汪圩,嘴唇抖了又抖,说出的话结巴到像第一天学习说话,“看,看,不,不到,吗?”
随着他这么一指,用了掐着汪圩脖子的手一顿,飞快松开,消失不见。
真的是眨眼的速度,以至于陈闻傻了,拼命揉着眼睛去找,结果发现朋友身上什么都没有。
他呆滞片刻,咽咽口水,不知道怎么回事。
即使眼睛可以骗人,可身上那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不会错。
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朋友。
陈闻脚下生风,停在汪圩身边,试图询问:“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啊?”汪圩问,不停揉着脖子。
这么一揉,陈闻注意力放在他的脖子上,眼睁睁看着那脖子一点点出现了鲜红刺目的手指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那力气重下陷的程度,也跟他看到那双手时一样。
压根不是幻觉,而且除了他没人看到。
陈闻整个人都不好了,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脑子乱到把最近几天的行程过了一遍。
“除了上次去坟地,你们还去了不该去的吗?”他立刻问。
“你说什么呢?”走过来的李滨拿起叉子吃了块臭豆腐,在嘴里咀嚼着,随着说话汁水迸溅出。
离他最近的陈闻无法避免被溅到,顿时嫌弃地后退两步:“我说你们有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
“没有。”三人见他脸色不好,也收敛了笑意,严肃起来。
“怎么了?你一回来这么吓人,上厕所碰到鬼了?”汪圩问。
“就是,还问东问西的。”林多驰皱起眉头,注意到陈闻视线一个劲往汪圩脖子上落,大声道,“你老看汪圩脖子干什么?”
“你们看不到吗?”陈闻不抱希望地指着汪圩脖子,“他脖子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有一颗痣。”李滨说。
陈闻死心了,真的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现在那东西消失不见了,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玩意目标是谁。
想到这儿,陈闻面如死灰,嘴巴抖了又抖,憋出来一句:“兄弟们,我们好像撞鬼了。”
“……”
三个朋友静默一瞬,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你小子胆子这么小?早说那天不叫你了。”
“不就是在坟地喝了点酒,玩了个游戏吗?你怎么还有后遗症了。”
“就是,实在不行我帮你打听个能人异士,你去看看。”
“那不如先去医院治治脑子。”
“……”
听着他们夹杂着嘲讽的话,陈闻鼻子都要气歪:“你们对它们这么不敬,找过来也理所当然!”
“还在说胡话呢。”李滨纳闷道,“你从上完厕所就神神叨叨的,想吓我们换个方式,这个吓不住。”
其他两个朋友憋不住笑。
陈闻火大:“爱信不信,我就一句话。”
他指着汪圩脖子,因被质疑又嘲讽眼睛都瞪大了:“我来的时候他脖子上有一双手,你们要是怀疑问问汪圩就知道了,他是不是呼吸困难,觉得空气进不到肺里。这双手掐他脖子,能呼吸顺畅就怪了。”
“我还生怕自己看错,看了多次,后面还有个脑袋出来,是个几岁的孩子。”
话音落下,他们所在区域一刹那陷入寂静,四周像是束起密不透风的网,连呼吸都被排斥在外。
“你说什么?”李滨声音极为难听,“你看到了一个孩子?陈闻,你从一开始就不对劲,现在还开玩笑?要是不爽我们那天玩的游戏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折磨人。”
陈闻整个人差点愤怒到晕过去。
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提醒这些人,结果这些人还以为他在故意报复人。
“我再说最后一遍。”陈闻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爱信不信,后面要是出什么事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被这么一弄,什么吃喝玩的心情都没了,陈闻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摆手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玩得尽心。”
“别啊。”汪圩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你别生气,不是我们不信你,我要是突然跟你说看见鬼在你身边,你能一下子相信吗?”
陈闻刚张嘴想解释,忽然闻到一股好闻熟悉的味道。
他一愣,细细回想,这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自己当时喝茶的那个味道,沁人心脾,一下就让人的暴躁心情消失不见。
陈闻没说话,着急地顺着味道发出方向看去,注意到一个裹得密实的身影。
她很高,穿着长袖长裤,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着遮阳帽,除了拿着钱的手露在外面,其余一切都无可窥探。
这个人好眼熟。
陈闻下意识推开朋友,往那边走去。
还没靠近,他就确定这人就是自己之前看到的奇怪店主。
那不是自己的幻觉,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人竟然在买小吃。
“十块钱。”摆摊的摊主把东西装好递出去。
纸钞出现在视线中,摊主这才抬头,眼前之人戴着黑色遮阳帽和墨镜,下面是口罩,只露出一点鼻梁,连性别都看不出。
这防晒做得也太全了。
摊主接过钱。
刚出过的白糖糕散发着淡淡的甜味,温献捏住口子,提着打包袋准备离开之际,面前出现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
“那个,你还记得我吗?”陈闻紧张地指着自己的脸,“我们前不久还见过。”
温献后退两步,将打包带挂在手腕,手放在口袋中,并没看陈闻:“不记得。”
“怎么就不记得了。”陈闻有些可惜,“我是闯进你家,讨水喝的那个人。”
温献这才抬头看他,语气更加淡了:“你有事吗?”
“没事,就是看到你打个招呼。”陈闻摸摸后脑勺,目光落在打包袋上,“你喜欢吃白糖糕?”
温献绕开他,快步朝前面走去。
陈闻一肚子疑惑,反射性跟上她。
我就是好奇,之前我是不是闯进你家里了?我跟你道歉,我当时以为是一家店。”
“那个,你住的地方是不是有问题?”
“我出来之后再想找就找不到了。”陈闻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话,一直没得到回应,忍不住快步走到温献面前,“我不是故意缠着你,我就是好奇,你帮我解惑之后我就会离开。”
温献步伐一顿,抬头直直地盯着陈闻。
在这样平静不掺杂任何情绪的注视下,陈闻没来由地生出几分紧张,嗓子发紧,甚至有一种想从她面前逃开的感觉。
“我……”他张张嘴,下意识想说什么,却见温献动了动嘴,说了什么话。
声音太轻,四周人声鼎沸,瞬间就将其吞没,陈闻反射性凑近:“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次。”
那虽然轻,却咬字清晰的话语飘进他的耳中。
“所见即有缘,要是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来找我。”
没等陈闻反应过来,耳边微风拂过,等他站直身体,眼前之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傻傻地呆在原地,无法从那句带有诸多含义的话中回过神。
“你发什么呆?”汪圩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想不到你这人还会向人搭讪,怎么样?要到人联系方式了吗?”
“什么?”陈闻拿开他的手,脑子乱如麻,视线瞥向汪圩脖子,发现之前的印记淡了很多。
“还看我脖子?”汪圩被他看得发毛,捂住自己的脖子说,“吓我一次就够了,你别来第二次了啊。”
“我不是吓……”陈闻张嘴想解释,后来发现没必要,闭嘴转身道,“我累了,先回酒店休息,你们继续逛。”
汪圩压根来不及阻止他:“你没生气吧?”
陈闻没有停留,只是抬手挥了挥,示意自己没有生气。
“真晦气。”李滨骂骂咧咧,“陈闻真孬,下次出来玩不带他了,简直毁掉我的好心情。”
“万一他说得要是真的呢?”林多驰眼神不断往汪圩脖子上瞟,“你们也知道他不是一个撒谎爱开玩笑的人,之前说的话多半是真的了。”
“呸呸呸。”汪圩激动道,“他吓我你也吓我,还能不能玩了?”
“之前臭豆腐挺好吃,我再去买一份。”李滨转移话题道。
三人说说笑笑,继续寻找着美食吃。
无人发现,汪圩脖子上的印记在淡到快要消失的时候,一双手覆盖在那痕迹上,缓缓收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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