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说,奚相是在骗我、利用我,那你呢?”
周斐觉得应楚清留可笑至极。
“是谁把我骗进本善山庄,说那里住的是我的家人?”
“又是谁骗我,说每月朔日会来看我!”
“还有!怕我修为过高不受控制,骗我喝损害身体的药汤,是谁出的主意!”
“究竟是谁在我追寻灭门仇人的时候,化名柳青来引导我,说我是三绝城上任城主的女儿?”
“后来追查灭门凶手,又是谁刻意引我去夺宝,让我深受每日肤裂之苦!”
“又是谁在我接受自己是郴家后人时,告诉我,其实我只是你们绊倒三绝城,专门做的局里的一颗棋子!”
“是你!”周斐喊道。
“应楚清留,我是郴家的女儿吗?”
“不是。”
应楚清留内心愧疚,她知道自己有苦衷,可现在讲,太晚了。
“那三绝城上任城主有女儿吗?”
“没有。”
周斐边哭边哽咽道:“现在我又要为你们的局,承担所有恶果,可是我怪不了谁,我能怪谁,你们是为了铲除三绝城隐藏在修真理的妖族祸患。”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说天下苍生是大义,可我不是天下苍生的一份子吗?”
应楚清留沉默了。
面对周斐的质问,她无话可说。
是她对不起周斐。
但舍奚相从和周斐相遇开始,她就知道,舍奚相在骗周斐。
只是周斐被舍奚相所谓的爱,迷住了心智。
“舍奚相接近你,本就不怀好意,你用我们的布局来比较,也不能证明她的清白。”
周斐笑了:“比较?你们还想跟奚相比?”
“我也不屑和她相提并论。”
应楚清留轻飘飘的一句话,激起了周斐的怒火。
她唤出囚祸剑,指着应楚清留,说道:“我和奚相相识于我六岁那年,她和我同被人牙子贩卖,途中我想看萤火虫,她为了给我捉萤火虫,摔断了腿,被人牙子扔在路边等死,后来重逢,生出好些恩怨纠葛,细数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也不过在三绝城成亲那两个月。”
“那又如何?”
“不管她接近我是居心叵测,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周斐怀念起和舍奚相在一起的日子,嘴角带笑,“仅仅凭着六岁那年她为我去捉萤火虫,就算她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应楚清留眼见周斐心情平静,也随之放下了非要和周斐一辩高下的执念。
她回道:“萤火虫就这么重要吗?”
周斐摇了摇头:“重要的从来不是萤火虫,重要的是——是她就好。”
接着她话头一转,对应楚清留说:“你会信舍奚相杀了申掩之,是因为相信这件事,对你有利。而不是因为,你真的认为舍奚相杀了申掩之。”
应楚清留惊讶道:“什么?”
“谁在这场阴谋中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是凶手,”周斐把剑收回,拿手一指应楚清留,“而你,就是杀害申掩之的凶手。”
应楚清留:“荒谬!”
周斐却苦笑道:“我知道没有人会信我,但这世间的事情,只要漏出一点风去,就会被不断怀疑,从而有人浑水摸鱼,加之推波助澜,你的麻烦也随之而来。”
“你嫁祸奚相,监视我,刚才搬弄口舌打感情牌,只是为了让我对你放松警惕,从而更有利与你,你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应楚清留不免觉得心寒,她虽然算计过周斐,但从未想过伤害周斐。
更遑论嫁祸。
她问道:“你竟然这样想我?”
周斐冷哼一声,斩钉截铁道:“你就是这样阴险的人,还怪别人多想吗?”
事已至此,应楚清留别无他法。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顾及旧情。”应楚清留说完这句话,还对周斐心存希翼。
倘若周斐能够迷途知返,帮她诱出舍奚相。
解决掉这个修真界的心腹大患。
前尘往事就可一笔勾销。
以她的名望,替周斐洗清郴家后人的身份。
小事一桩。
等到那时柳暗花明,她再表明心意。
她和周斐,必定能成为修真界的一段佳话。
至于,舍奚相。
不过是周斐年少无知,被其哄骗。
想来,周斐也是这般想的。
但周斐的一句,“谁跟你有旧情?”
彻底打破了应楚清留的希望。
她不由得恼羞成怒。
“咋这么自恋呢?”
周斐嘲讽道。
应楚清留以“谋”闻名修真界,修为在修真界中等。
但她也是般诛楼的楼主。
而般诛楼擅毒。
“般诛楼种毒天下第一,就算你修为再高,神兵护体,也难敌我的用毒之术。”
应楚清留伸出手,掌心灵气丰沛。
在她的控制下,灵气慢慢团成一个球状。
球状灵气里面,有一颗泛着绿色的小树,随着灵气张牙舞爪地摆动。
它每动一下,应楚清留附近的地面上,就会出现被腐蚀的大坑。
房屋倒塌时,溅起的尘土,落在地上。
地上也随之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坑,只需看一眼,就令人不寒而栗。
眨眼间,周斐的小院里,只有她和应楚清留的位置,还完好无损。
周斐和应楚清留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足五步。
周斐使出的道法无疆,不仅保护她不受毒术侵害,也顺带着保护了应楚清留。
她百无聊赖地张开双臂,忽然转变态度,对应楚清留笑嘻嘻道:“你又不是没给我下过毒,我怎么会不对你防备呢?”
“不是说哪来的旧,现在重提旧事,也念起旧人了,”应楚清留说,“我说过,我们之间有很多条路,没有必要非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周斐眼里满是对应楚清留的怨恨,她恶狠狠道:“旧事?人命在你眼里,就只是一桩无足轻重的旧事!”
“你还记恨,我误杀了梦功?”
周斐讪笑道:“我怎么敢忘!”
杨梦功,周斐在本善山庄的玩伴。
死于应楚清留布的局。
应楚清留对杨梦功的死,没有半点杀错人的懊悔和愧疚。
反而认为,若不是杨梦功替周斐挨了那一掌。
她和周斐的重逢,怎么会那般生疏。
让她连提起周斐的名字,都像个傻子似的,磕磕巴巴。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她救了周斐。
周斐会报恩于她。
而她则挟恩图报,让周斐和她成亲。
哪会让舍奚相钻了空子!
倘若她和周斐成了亲,日久生情。
就算她把周斐当棋子,四年过去,再恨也该烟消云散。
又怎么会被周斐记恨四年!
“梦功之死,难道是我一人之错吗?”
周斐都快被应楚清留气笑了,她回道:“毒,是你下的。”
应楚清留:“毒是我下的,但毒不致死,她死了必定有其他缘由,为什么你非要怪在我的头上。”
周斐:“嚼舌如簧。”
“如果把梦功之死算在我头上,能让你心情舒畅,我认了也可。”
应楚清留没理时,总会东拉西扯,妄图将对方绕进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再找机会说服对方,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对方。
总之,她没错。
也不会认错。
她行事,自有她的道理。
旁人不懂。
那是她们愚蠢。
关她什么事。
即使面对的是她心仪已久的周斐,她也是这副死犟的臭脾气。
明明爱对方,却总在吃瘪之后,翻脸不认人。
使劲手段,让对方认输。
服从她。
受她掌控。
这样,她才能安心。
周斐要是喜欢她,才是怪事呢。
周斐此事对应楚清留的厌恶,上升到了看见应楚清留就想吐。
她极力坚持,但没忍住。
于是,她转过身,吐了个舒服。
再转身,刚想说句“抱歉”却看见应楚清留在笑。
笑得渗人。
她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接着用手搓了搓臂膀,然后着=她的目光从应楚清留的脸上,缓缓移到自己的手腕上。
她把手高高举起,看着手腕上束着的红绳,又顺着红绳的方向去看,然后就看到另一头,竟然系在应楚清留的手腕上。
周斐恍然大悟。
应楚清留说用毒是个幌子。
真实目的,是用月如意,使她不得不跟着应楚清留去找解毒的药。
月如意,一根红线。
连接两人,方圆十里,谁也离不开彼此。
应楚清留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转移周斐注意力。
但,舍奚相确实没死。
她也确实,要利用周斐,抓住舍奚相。
但是,周斐的妖毒,她也要解。
假若周斐死了,那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偏要,两全其美。
她晃了晃手腕,对周斐说道:“你不是要走吗?走一个我看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