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苦雨落人间

“总算弄完了!回房间睡大觉去”

紫珚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环顾四周,发现殿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紫珚无奈地摇摇头,都怪自己有一些没必要的责任心,就算再不情愿,只要专注起来还是会认认真真解决。

“紫珚仙官,月老喊你过去找他一趟”小葡萄快步走来。

“啊?怎么回事,还有事情要我处理吗~我今天都快累死了”紫珚不满地瘪瘪嘴。

“月老说,不是工作,是有礼物要送你呢”

“行吧,他在哪儿呢”

“在通达苑”

“通达苑?老头怎么会让我去那里”

通达苑是命格殿所在的地方,专门管理凡人一生的生死祸福,立在天庭的另一侧。虽说仙人们都能瞬移千里,但也不会没事就轻易去到其它宫殿。定是这个月老头子太爱闲逛,逛到那边去了。

紫珚自化形之日起,在天庭生活了七百年,却也只有替月老送名牌的时候来过通达苑。当时未入院中,便有仙兵代为送达,至今紫珚也不知道苑内究竟风景如何。

今日见紫珚来到苑门前,两位值守的仙兵微微屈身,拂手欢迎,亲切地说道:

“紫珚仙官,月老在命格殿东侧的苦雨泉等你了”

“谢谢”

走进通达苑,紫珚的眼前展开了一片空旷广袤的白玉地面,果然如其名一般上下通达,明亮浩渺。命格殿与姻缘殿大不相同,姻缘殿幻彩流光,命格殿却庄严深厚,凡间人的命数果然还是比情情爱爱什么的严肃不少。

绕过命格殿大门来到东侧,月老就站在这苦雨泉边注目远眺。

“老头儿,我来了”紫珚远远地喊了一声。

月老回头应道:“什么老头儿,叫师父,没规没矩的!”

“叫我来这儿什么事儿呀?”

“为师叫你来这,是要一样礼物要送你”

“喔?礼物,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师父~”紫珚两眼放光,语气也放软了不少。

“呐,看看这个”月老从袖口之中抽出一物,递给紫珚。

“这块紫晶……长得和我的原身一模一样,这是什么?”

“这是由为师从天山暖池收集的灵力幻化而成,你带在身边,可保性命无忧”

“我天天待在姻缘阁,哪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紫珚不解月老的用意,但这块与她原身相同的紫晶还是深得她心,紫珚将这块晶石拿在手上不停地把玩着,爱不释手。

“不止如此,这块紫晶还可用作你我的联络工具,有什么事儿的话,敲击晶体三下,再念一句咒语,本仙就会出现了”月老继续说明。

“这功能不错,咒语是什么”

“吾师月老上仙快显灵,弟子凄凄惨惨需要您”

“这什么咒语!也太丢人了吧,我才不要用”

“记住,召唤本仙的机会只有三次”

“放心吧,我一次也不会……啊!!!!”

还没等紫珚把话说完,月老便用力地从紫珚的侧后方,超她的腿窝用力一踹——

“小徒儿,这人间,你不得不去咯~”

***

“啊————”

小腿一软,一个没站稳,紫珚便坠入了苦雨泉中。

坠入其中才发现,泉中并非从表面所见的那般水流汩汩,反而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矿洞。紫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往下坠。而她刚刚的那一声惨叫,叫声既不是向上传至泉面,也不是往下通往地底,反而是像山洞里的回声一般一层一层地传回来。

完了完了,这是怎么回事,老头子为什么要把我踹到这苦雨泉中!

只听见月老的声音虚虚从泉面传来:

“坠入苦雨泉,小仙便可转世为人,历劫完成即可回到天庭。拿好为师送你的紫晶石,一路走好啊——”

转世为人!?不是吧,紫珚不敢置信。只不过是不愿意下凡亲访,老头子多罚她整理姻缘殿几次她也就认怂了,至于要送她转世成人吗。

紫珚欲哭无泪,这会儿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玩儿大了,没想到老头子竟然这么狠心,把她骗到这苦雨泉边来,还如此不厚

道地踹她下来。

紫珚仍在不停地往下坠,不知何时是个头。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砰”的一声,她掉进一片虚无缥缈的黑雾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见紫珚“顺利”落地人间,月老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准备功成身退。刚一转头,外表看来与月老岁数相当的命格殿掌事长乐仙君关切地走来,问到:

“月老,如何?你这小徒儿,降生还顺利吗”

“此事就麻烦长乐仙君了,我这徒儿顽劣,人情世故欠缺,须得去人间好好历练一番才方能懂得世间情爱之真谛”

“放心吧月老,此事获得天帝批准,本仙自当照看着紫珚小仙。本仙给紫珚小仙安排的身份家世显赫、家庭温暖,定不会叫她太受委屈”

“哈哈哈,老头我巴不得这小丫头多受点苦呢!”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紫珚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的时候,眼前的黑雾突然散开,一道刺眼的光射进她的眼睛里。

紫珚意识朦胧,只觉得全身肿胀,周身不适,仿佛这幅身体不是她自己的。

这时,一个巴掌大力地拍在了她的屁股上,疼地紫珚小小地“啊”了一声,还顾不上探究此时的情况,紫珚一阵头晕目眩,随即又晕了过去。

“产婆,这小娃子怎么不哭?”

将军夫人叶初暮的贴身丫鬟秋梅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姐,疑惑地问道。

产婆紧张地凑过头来,只见婴儿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便安下了心。

“放心,秋梅姑姑,这小小姐只是睡着了”

秋梅笑笑,第一次听说小婴儿刚出世就能睡得如此安稳的,真是稀奇了。

“秋梅,孩子怎么样了,怎么听不见啼哭声,快抱来让我看看”

刚刚生产完的将军夫人虚弱地半躺在床上,点点手指,焦急地呼唤自己的孩子。

“夫人放心,小姐睡得安稳,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说来也是稀奇”秋梅将怀中婴儿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夫人的双臂之间。

将军夫人低头,细细地观察自己怀中的女婴。只见小娃娃眉眼舒适放松,嘴角抿着微微的笑意,睡意正酣。将军夫人也

终于挤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安排秋梅:

“快让将军进来看看”

栖国的大将军顾峥嵘正在门外踱步,虽说心里是焦急,但今夜正好月圆、凉风沁爽,一切都在使他相信今晚夫人的生产将一切顺利。

房间里未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将军还故作镇定地站在房门口赏月时,秋梅过来禀报:

“恭喜老爷喜获千金!夫人生产顺利,身体无碍,请您入内”

“孩子出生了?怎么没有动静”将军也一阵疑问。

“小姐刚出生就安稳地睡着了”

“快带我去看看!”

当顾峥嵘把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虽说先前已经有了一个男孩,可刚出世的小婴儿还是使得他内心最柔软之处阵阵颤动。

何况眼前这个小女婴的睡容如此安稳祥和,心满意足的小表情之中仿佛透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和平与美好,嫩如豆花儿的肤脂泛着水晶般的淡淡白光。

顾峥嵘半跪在床边,轻轻握起夫人的手掌:

“夫人辛苦,诞女之恩,顾某诚不相忘,定肝脑涂地,将荣华富贵双手奉上。夫人快快好生休息”

叶初暮被将军夸张的说辞逗笑,不好意思地说:

“将军莫再说笑,快些想想女儿的名字吧,妾身且先睡下了”

将军点点头,吩咐秋梅将小婴儿层层包裹后抱到书房来。

将军心系取名之事,先行一步。踏至庭院时,见湖边一抹淡淡的紫光引人瞩目,不禁走向前去看。

只见湖边骤然出现了一颗晶莹夺目的尖头紫晶,幽幽紫光、缈缈仙气,疑是天石降世。

将军俯身拾起这枚紫晶,握在手中,这温润宁静的感觉,仿若他适才抱着自己刚刚出世的小女儿一般,将军回头望望夫人的房间。

想来是天意降临。

我们的女儿,便取名叫紫珚吧。

***

当紫珚睡醒,已是第二日。刚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一个年轻的姑娘抱在怀中走来走去。

女子见她醒了,便眉开眼笑,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逗她。

紫珚费力地抬起自己的小胖手举到眼前,惊讶极了,自己竟然真的转世成了人,而且还是从婴儿开始当起。想来她从极境紫晶一化成人形,就貌似十几岁的少女,从来没有过婴儿形态,当婴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紫珚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脚步加快,只听见她激动地说:

“夫人,小姐醒了!小姐终于睡醒了,您快看看~”说罢便将自己递到了另一位女士的怀中。

夫人仍半躺在床上,不便下地。

紫珚感觉到一阵温柔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她便回望回去,一双似泣未泣的柔波眼正近近地、细细地望着她。当她们俩四目相对的这一刻,眼前这位“夫人”便幸福地弯起了双眼,绽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周身仿佛都散发出了温柔的圣光。

紫珚被这一双晶莹的眼睛看着,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仿佛她的心正在被最柔软的羽毛触摸,一会儿化成沁凉的水,一会儿结成欢快的云,那么轻盈,那么幸福……

眼前的女子再这么一笑,紫珚也鬼使神差地跟着她,从心底绽出了笑容,发出了连自己都感到十分陌生的、清脆的婴儿笑声。

“夫人你看,小姐笑得真开心!”秋梅在一旁激动地说。

“我的宝贝女儿,我是娘亲,是娘亲~”

娘亲。

紫珚伸出自己的小手想要触碰娘亲的眉目,却因为手太短而碰不到。娘亲竟是像读懂了紫珚的眼神,低下头来让紫珚抚摸。

紫珚的还不能熟练地控制自己莲藕一般的胖手,只能一下一下地碰着娘亲的眉骨,却仍然觉得内心温暖极了,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已然觉得留恋。

或许这种感觉,就是人间常说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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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仙官被踹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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