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线索

到哑婆婆处时,穆景煜还未到,哑婆婆种了些说不上名字的花草,祈棠闲来无事,见穆景煜还未到,便帮忙替花草换盆。

哑婆婆六七十岁,满脸褶子,佝偻着身形,咿呀呀的指挥着该怎么弄,祈棠似懂非懂的跟着哑婆婆的示范,将植物从旧盆中取出,尽量保持着土团完整。

又将干枯、腐烂或过长的根系处理掉,放进新盆里面,等花草处理完,已到巳时,她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一怔,看到穆景煜站在院门口,双手抱胸,正盯着她看。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回了屋内。

穆景煜见她进屋,也跟了进来,百里冰在外面将门关上后,祈棠开门见山,将自己的推测全部说出。

穆景煜听完,敛着眉问道:“你从哪里得知这些的?”

祈棠又将丁瑶说的说了一遍,穆景煜不时点头,又不时皱眉。

“太子秋闱落马之事先暂且不谈,如你所说,谢皇后仙逝之事只怕也有疑点。”穆景煜低垂眼眸,看不清神色。

“之前赵恒曾说,谢皇后的病来的突然,太医院束手无策,你可知此事?”祈棠看向穆景煜。

穆景煜没回答她的话,歪着头勾着嘴角看着她,看着她莫名其妙,她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脸上有灰尘,擦一下。”穆景煜失笑,即将到她面前时又收了回来,忽的握拳又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的脸。

祈棠歪不以为意,将牌子拿出,对着身后的铜镜擦了擦,回头问道:“你知道谢皇后的病吗?”

穆景煜撇了撇嘴:“涉及宫闱,外人哪有那么容易得知。”他眼睛转动,睫毛忽闪:“赵恒从何得知的?”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祈棠也曾侧面朝赵恒打听了一遍,赵恒说赵家有个表嫂的哥哥有个侄子家里的邻居,穷的揭不开锅,将最小的小子送到宫里咔嚓了,好巧不巧在谢皇后没搬到栖霞殿时就在里头洒扫。

谢皇后搬到栖霞殿后,洒扫宫人没更换过,那小子的家人去探望他,他已两三年未见家人,拎着家里送来的包袱,偷摸的说了一嘴。

这邻居家的大儿子又将此事告知了那侄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那大儿子拿着宫里小儿子的钱喝酒喝多了,跌了一跤,摔坏了脑子,老两口照顾了没几年就去了,那大儿子痴傻了几年也没了。

那侄子因攀了赵家的关系也到了京畿卫北军,想着讨好赵恒,将此事特意告知了赵恒,赵恒未免泄露,嘱咐他不可在外胡说,没想到那侄子傻傻的将此事告知了京畿卫领军将军,想得些功劳,没几日便被带入宫中,没了下文,据说是因犯上被赐死。

祈棠将这些事捡着紧要的说了,穆景煜边听边把玩着手边的茶盏,良久没有出声。

“我想见一下殿下。”祈棠伸出手指轻轻的敲了几下,又收起手指,忽的站起身,眉凝纠结,语气里带着一丝烦躁。

“见他说什么?”穆景煜勾着嘴角轻笑一声:“说他从小尊重敬爱的父亲其实是个昏庸无度的阴险小人,还是说你父亲被他父皇陷害,证据在他已故母后身上,或者说他母后和兄长死的蹊跷?”

“我。”祈棠哑然,猛一下坐到凳子上,是的,她该说什么呢,见了又能怎么样呢,萧珩清风霁月,温润君子,这么残忍的真相在他面前撕开,他怎么能接受。

“证据。”穆景煜走到祈棠身后:“不论说什么,总得先拿出证据。栖霞殿里既然有那小公公,先找到再说。不过你也不要太乐观,既然那侄子已被灭口,说不定那小太监也早就没了。”

“是啊。”祈棠燃起的希望忽然又破灭了:“那侄子被带到宫里,肯定会将此事说出。”

“也不一定。”穆景煜又将事情分析了一遍:“陛下得到消息之时已经是两三年之后,宫里粗使宫人那么多,也不一定能找到那小太监,只要他还在栖霞殿,还是有机会的。”

祈棠点点头,想到宫宴穆贵妃的进言,问道:“是你要穆贵妃进言,让我有机会靠近栖霞殿的吗?”

“那日我不便脱身。”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会安排好人接应你进入栖霞殿,你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先找到那小太监。”

两人将细节商议好,祈棠见事情差不多了,顺便提了一句:“丁太傅和你说过什么吗?”

“丁太傅?”穆景煜眼神疑惑,半晌后反应过来,眉毛一挑,道:“丁家那丫头,老老实实的,我就不会动她。”

“什么意思?”祈棠不明所以。“你不会以为她看上你了吧?”

“难道不是吗?”穆景煜冷着眼,“居然找丁太傅来说项。”

“你未免太过自信。”祈棠反唇相讥。

穆景煜玩味笑道:“至少你身边不就有人让我如此自信。”

“瑶瑶看不上你这样的纨绔,你且放宽心,你若没想法,还请找机会说明,省的丁大人奔波。”祈棠冷脸朝他说道。

穆景煜撩了一把发梢:“那你呢?京城这么多世家少年郎君,可有中意之人?”

无耻,祈棠心里怒骂一句,虽说大齐民风略比前朝开放,但也没有男女独处时问这种问题,祈棠朝穆景煜翻了个白眼,这人怕是脑子有病:“大仇未报,谈什么意中人。”

“是吗?”穆景煜勾着唇角,露出一抹猜不透的笑容:“还请县主记得今日这话,大仇未报。”

果然是有病。

待祈棠悄摸回府,闪身入屋的时候,忽然看见墙角后一抹杏色,定眼一看,又不见了,她定了定神,走到墙角处,墙角却什么都没有。

换好衣衫,青青身着竹青色衣裙走进屋子,祈棠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色,同平常一致,并没什么区别。

“上次给你的料子,衣裳做的怎么样了?”祈棠柔声开口。

“快了。等花样绣好,我便拿来给你看看。”方青青半垂眼眸,言语温柔。

祈棠想了想,走到妆台前将一个锦盒拿起,又交到方青青手中,放缓声音道:“这是前些日子宫里赏的,我觉得很适合你,你留着。”

方青青打开锦盒,是一根白玉压鬓簪,她的脸上忽的染上一抹红晕,将锦盒推回到祈棠手上,直摇头道:“你和瑶瑶平日里已经很照顾我,我怎能平白无故又收你的东西。”

“你我虽不曾一同长大,但在我心里你和瑶瑶都是姊妹。”祈棠将锦盒又放到她手中,“若你得了合适我的首饰,也会送来给我的不是吗?”

方青青抬头,迎上祈棠的目光,用力的点了点头,微微扯开嘴角,回应了祈棠的问题。

祈棠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间,洁白温润的发簪将方青青的一头乌丝衬的更加黝黑光亮。

她将方青青推到铜镜前,铜镜中的她美眸轻扬,齿如瓠犀,烟水秋瞳,忍不住夸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方青青的脸颊顿时红了一片,一直红到脖颈,似是要滴出血水出来,祈棠柔声一笑:“好了,不逗你了,你若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

听到祈棠的话,方青青脸上红晕迅速散去,她胡乱的点着头,眼神闪躲,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祈棠笑着示意她有话直说。

“你上午出门是去见穆大人了吗?”方青青咬着唇,再三考虑后还是问了出来。

祈棠得到确认,墙角的杏色身影是方青青,只是她如何确定自己出门就是去见穆景煜的呢?

为了避免她胡乱猜测,祈棠缓缓的摇了摇头,若自己不知道方青青对穆景煜有意,只管大方说出就是,只是自己已经知道她的意思,未免节外生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青青点了点头,将玉簪拨下,放入锦盒内,说要去给方姨娘看账本,先行离去。

祈棠想着刚才方青青眼神里的闪躲,思考片刻后,唤来秋雁:“你去跟着青青,若她去方姨娘处,你就将这对耳环送予方姨娘,替我问个好,只是不要被青青发现你跟着她。”

秋雁领着话出了屋子,不一会,跑来回话:“青青没去方姨娘处,奴婢看她出了角门。”

祈棠想了想又将百里冰喊到面前:“你远远的跟着青青,她去哪里,见什么人,回来告诉我。”

约莫一个时辰后,百里冰回来了,双手抱拳站在祈棠面前说道:“青青小姐去了穆府,见了穆言,由于距离较远,我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祈棠点头,百里冰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祈棠在屋里来回踱步,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方青青会知道自己今天去见了穆景煜,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前面去见穆景煜她都知道。

她为何又要去穆府,见穆言?难道她与穆景煜之间也存在什么合作或者交易?又或者她也是穆景煜放到赵府的棋子?

祈棠越想越心惊,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又不能明着去问穆景煜,如果确实如自己猜测的一般,那方青青与穆景煜之间的关系就不仅仅是方青青爱慕穆景煜这么简单,穆景煜的这盘棋局上,自己究竟算哪颗棋子呢?

如此胡思乱想了几日,祈棠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连着几日都未曾休息好,眼下挂着淡淡的乌青。

今日要进宫赴宴,秋雁早早的将祈棠打扮妥当,一袭粉橘色渐变齐腰宫装,下摆绣了一圈仙鹤,长发挽成朝云近香髻,斜斜插着两根玉簪,端的是肩若削成,腰若素约,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进宫后先去给沈太后请安,在沈太后处闲话一阵便有宫人来请,月上柳梢,命妇们都一一来到麟德殿与百官分席而坐。

麟德殿乃康明帝在位时花费万金专门修葺给郑贵妃登高所用,郑贵妃擅长惊鸿,绿腰,折扇等舞,得康明帝宠爱,敕造此高台,以便郑贵妃能更好的在月下起舞。

郑贵妃早已香消玉殒,死在那年的冬天,被翊太子一剑刺死在高墙之上,百姓痛恨她狐媚祸主,将她与妲己,妹喜,褒姒一并而论,死后不仅尸身无人收敛,更被狂热之人分尸而食。

若不是当年祖父大义,留下她几片衣衫拢了一个衣冠冢,只怕再过些年数,这位大齐朝的传奇贵妃连一丝影子都不会留下。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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