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箭三雕

“那日,有个婆子将我带过去给她看诊,府里也算华丽明亮,只是那妇人竟被搁在一处地窖,里面弥漫一股子腐烂气味,闻着作呕。墙壁上爬满了霉斑,到处都是阴冷潮湿,我见到那妇人之时,妇人的脸上布满了脓包和溃烂的疮口,触目惊心。脓水从疮口中不断渗出,黄色的脓液顺着她的脸颊都流淌下来了。”褚大夫边回忆当时的记忆,边小心的瞟向帷幔处,见未有回应继续说道:“当时我就吓坏了,从未有人的脸能坏成这样,况且还是一个妇人。”

帷幔内的祈棠双手死死捏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然后呢?”祈棠死死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

“我替那妇人清理了疮口,又上了药,嘱咐一定得每日吃药,最好每隔三日着我来换药。”褚大夫沉浸在当时的记忆中:“那妇人一脸的无所谓,旁边的婆子倒是很焦急,我听到她与那妇人说话,只说银钱不多,要省着点用。后来我又去了一次,那妇人还是不见好,我便让她最好能搬出地窖,有助伤口痊愈。”

“再后来那边也没再来找我,后面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褚大夫双手搁在膝上,紧张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秋雁,又快速的垂下头。

“听说那妇人被府中打发了出去,你可知此事?”帷幔里又传出祈棠的声音。

“此事在庆州人尽皆知,那妇人满脸的伤被主母打发给了一个乡野汉子,出门那日只有一个婆子跟着,小老儿那日正巧出诊,回来之时路过便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子就是喊我去给妇人看诊的那位。”褚大夫依旧半低着头,声音细小。

“褚大夫。”祈棠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微微提高了音量:“我奉太后懿旨,到庆州迎接三清回朝,为太后祝寿。然而,途中不知被何种蚊虫所咬,奇痒难耐。幸得你医术高超,为我精心诊治,这才让我得以康复。你说,是不是这样?”

褚大夫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回答,旁边的秋雁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县主说是这样就是这样,你一家老小可指望着你呢。”

听到一家老小,褚大夫终于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是是是,县主被庆州巨蚁咬伤,有小老儿家的祖传秘药,连续擦上即日,定可痊愈。”

“今日之事,除了我被巨蚁咬伤之外,其余你所说的,我所问的,我都不想再别处听到,你出了这个门,就全部忘记,若日后有旁人向你打听,你也可推说时日太久,早已不记得了。”祈棠慢慢走到帷幔前,倒映出她纤细的身影。

褚大夫趴下身子,重重磕了个头,沉声道:“是,小老儿记下了。”

秋雁将十两诊金放到桌上:“这是县主给的诊金。”

“太多了,太多了。”褚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惶恐道:“小老儿出诊只需两吊钱,县主给的太多了。”

秋雁将银锭子塞到褚大夫手上:“县主给你就拿着,免得外面人知道说县主小气。”又从荷包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由分说的继续塞到褚大夫手中:“这是县主赏你的,褚大夫收好。记得县主交代你的话就行。”

褚大夫撇了眼帷幔,迅速收回眼神,惶恐的站在原地,秋雁朝他微笑着将他送出了门。

送走了褚大夫,祈棠掀开帷幔,把玩着手上药瓶,那褚大夫还算细心,特地留下一瓶药膏,突然,门被推开,丁瑶一个跨步走到祈棠身边:

“听说你生病了,怎么啦?”她关切的问道:“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

祈棠将手中药瓶塞到丁瑶手上:“不小心被这边的巨蚁咬了一口,痒的很,刚才找大夫来看了,无事,擦几天药就好了。”

丁瑶放心的点了点头,往凳子上一座,鼓起脸颊,抱怨道:“我们还有几天啊?一天天的不是上供祭神就是上章祈祷,还要念经、礼拜、奏乐。最关键的是每天还得吃素,吃的我整个人都快青了。”

祈棠宠溺的摇了摇头:“算算日子,大概还有大半个月,我不能随意出去,你得空出去转转,有什么好玩的带回来给我瞅瞅。”

“你不去我也不去。一个人多没意思,我陪你。”丁瑶义气的拍着胸口,“我们可是好姐妹,当然得有难同当。”

既然无事,两人又继续道大殿念经,等秋雁回来,祈棠拉着她躲到一旁,再她耳边快速的耳语了几句,之后重新回到蒲团上继续念经。

林屹川按照祈棠的吩咐,打听秦参军庄户上几年前谁家娶了个破了相的妇人,秦参军三年前举家搬离了庆州,庄户人家却带不走,全都转卖给了另一姓章的富户人家,祈棠三姐姐纪宁棠曾经的相公如今已是章家一户庄子的管事,姓牛,家中行四,也没个正经名字,大家都喊牛四,长得凶神恶煞,收下收了几个打手,整日鱼肉庄户,庄户们都敢怒不敢言。

祈棠听着秋雁说着林屹川收拾牛四的经过,林屹川当时假装醉酒,在牛家庄内大肆撒泼,砸坏了不少东西。有人就去报了牛四,他带着一群手下气势汹汹地赶来,想要给林屹川一个教训。可是,牛四和他的手下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林屹川制服。

林屹川三下五除二,便将牛四的胳膊扭到了背后,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而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手下们,此刻见到牛四的惨状,哪里还敢上前帮忙,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林屹川押着牛四往他家中走去。

林屹川一踏入院子,便猛地松开了牛四的手,牛四顿时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满脸尘土。他的几个手下见状,赶忙飞奔过去将他扶起,满脸焦急。此时,屋内冲出两位妇人,她们围在牛四身边,一人一句的关切着,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混乱。

牛四甩开身边诸人,恶狠狠的朝林屹川说:“你是什么人?敢到我牛家庄来撒野?当我牛四是吃素的?”

林屹川白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我今日多吃了些酒,有些上头,误入你的庄子,你便气势汹汹的带着人要将我置于死地?”

话锋一转,林屹川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目光如刀般锐利,厉声喝问道:“说,你手中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命?”

牛四措手不及,林屹川的突变令他瞠目结舌。他呆若木鸡,声音都有些颤抖:“不,不存在的事。

“我不过就打砸了几片破瓦,水罐,你就要带人打死我?”林屹川死死盯着牛四:“听闻你庄子上姬妾众多,且多数死于非命?可有此事?”

牛四心道,完了,他平日里确实喜欢玩一些美人,有时候玩的是过分了些,但至少未闹出人命,有些庄户去庆州府衙状告,都是章家帮他兜了下来,如今眼前这位怕是来者不善。

正思索着怎么回答间,牛四的其中一位姬妾连忙大喊着:“贵人错了,牛家庄里就我和费姐姐两位姬妾,除了早些年因病死的那个丑妇,再无旁人身死,贵人你可要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四哥。”

“病死的?”林屹川冷哼:“果真是病死的吗?”

牛四忙不迭的点头,颤声道:“对对,那个丑妇就是病死的,你不信,不信你问她。”说完便让收下将一个婆子拉了过来。婆子满脸褶皱,头发花白,衣着破旧,显然是常年干着苦力活。

“于婆子,你说,你家那丑妇,是不是自己病死的?”牛四对着于婆婆凶狠的说道。又转头朝林屹川道:“这于婆子就是那丑妇带来的,你自己问吧。”

“她……她是病死的。”于婆婆看了眼牛四凶狠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发慌,又看了眼林屹川,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紧张的快要哭出来一般。

林屹川又变成温和模样,在牛四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我看牛兄也不似外面传言那般苛待姬妾,既是病死的,那也就不关牛兄的事,只是我看这婆子有问题。”说完便将牛四拉到一边,轻声道:“实不相瞒,我是郡守派过来暗访的,听闻牛兄的事情被人捅上去了,郡守着我来打听打听。”

牛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是有人告黑状,随即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人胆敢告我的黑状?”

“什么人你就别管了。如今看牛兄的样子,虽鲁莽粗俗了些,却绝对不像是会弄出人命之人,但我看那婆子倒不像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你家那丑妇身亡,是这婆子干的。”林屹川神秘兮兮的继续道:“牛兄你想啊,既然有人将你的黑状都告到郡守面前了,庆州肯定无人知道,若不交出点什么到郡守面前,小弟我很难交差啊。”

牛四就像受了点拨一样,瞬间茅塞顿开,张着嘴不停的点头,“对对对,小兄弟说的是,敢问小兄弟贵姓?”

“免贵姓邱。”林屹川随口说了个姓氏,“牛兄唤我邱弟就是,你我兄弟二人不用分的这么清楚。”

“今日你把这婆子交给我,我带她去面见郡守,我会替牛兄多说两句,是福是祸便就是这婆子自己的造化了。”林屹川又将牛四拉仅了一些,继续道:“你这个事是有人单独告到郡守面前,庆州那边不知道,你就不要在庆州那边提起了,万一小弟在郡守面前替你周全的事败露出去,不仅郡守脸上无光,还会伤了各位老爷的和气,你说是不?”

“对对对,是这样,邱弟提点的是,为兄记下了。”牛四不住的点着头,一个劲的称是。

“至于我的身份,我是来暗访的,只对你一人说,你家里那边你自己找个借口,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我可不保证能保的住你。”林屹川又是一番连哄带骗,哄的牛四心花怒放,骗的牛四心惊胆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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