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爹娘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姑娘,我像是未经过风霜的花儿,矜贵得不知天高地厚。从小到大,除月事和打猎时动物的血之外,人类的血我基本上就没见过。
然而此时此刻,我拿出“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坚定决心来,毅然决然拿削刀边缘小心翼翼在指尖划了一道口子,又小心翼翼地在药臼里滴上一滴。只能是一滴。多了半滴,这些天来精心准备的一切必须要卷土重来。
这不多不少极为精巧的一滴血,便如我人生的棋盘上生死攸关的一步棋。人常说“落子无悔”,等我看透了这世间的爱恨情仇,自然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谁又能料到我当年,从未想过要什么转圜余地。
我挖空了心思,放下了一个公主的尊严,只为挽留一个人。
恍惚间,我想起儿时阿娘给我讲的一个故事来。东汉时霍谞的舅舅被人诬告妄改法令,霍谞对此忿忿不平:这妄改法令可是砍头的事,我舅舅怎会糊涂至此?灵光乍现的他打了一个比方:一个人就算是口渴欲死,也定然不会喝有毒的鸩酒来解渴的。
“譬犹疗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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