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琅眼神如墨,悠悠地看着顾玉薇:“遇刺了,侍卫中.出了内应,受了点伤。”
他以剑支地,单腿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还坐个牛车,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你准备到哪里去?”
顾玉薇这才看到他腿上也受了伤,吃惊道:“大人您,还能走路吗?您是在这里等沈澈沈大人,还是回城?需不需要我去报官?”
“沈澈今日有其他事,没在。”谢沉琅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要到哪里去?”
“哦,青竹扭伤了脚,今儿来不及回城了,准备到李兄家住一晚。”
谢沉琅眼神暗沉,果然……
他看向李明谦:“这位仁兄,我受了伤,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到贵府借住一晚?”
李明谦忙道:“当然,顾姑娘的朋友就是在下的朋友。”
谢沉琅道了声“多谢”,以剑为拐往车前走,却因为受伤,举步艰难。
顾玉薇忙跳下车,上前去扶他:“大人小心,慢点儿。”
李明谦本想上前帮忙,被谢沉琅暗中瞪了一眼,吓得又缩回了手。
顾玉薇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谢沉琅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身上,她勉力撑着他,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将他往车上带。
他的心有力地砰砰跳着,透过单薄的衣料,传到她的背侧,他的呼吸滚烫,混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让她喉头不由得有些发紧。好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扶到了车上。
她悄悄地呼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牛车慢慢悠悠地走着。
车上的人都沉默着。
突然,谢沉琅开口道:“李明谦,李公子是吧?你以前在铺子里对薇儿就是如此照顾吗?上次我去铺子里,怎么没有看到你?”
“上次?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次?”李明谦道,“小人以前在书院读书,最近才接手铺子的。”
“哦,那就难怪了。我上次去铺子里,正好遇到了户部的李行墨。你与他关系好吗?他常去铺子里吗?”
“李大人?李大人是我家的恩人,顾姑娘也是,他有时会去找顾姑娘。”
李明谦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刚才这位大人称呼顾姑娘为薇儿,极为亲昵,且,他说上次去铺子里,遇到了李行墨。
去铺子里找过顾姑娘的只有两位,一位是李行墨,另一位就是首辅谢大人。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首辅大人?!!
李明谦吓得差点儿掉下车去。
他结结巴巴地问:“大人,您,您莫非是姓谢?”
“没错。怎么,薇儿没跟你说过吗?”谢沉琅看了顾玉薇一眼,“薇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不向你朋友介绍一下自己的夫……”
“夫君”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顾玉薇抢先打断了。
“李兄,这位就是内阁首辅谢大人。”
李明谦当即就要下车跪拜,被谢沉琅拦住了:“不必多礼,还是赶路要紧。”
李明谦脸有些红,好在天黑看不清:“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谢沉琅叮嘱了一句:“回去后,不可向任何人提及我的身份。”
李明谦忙不跌道:“是,是,大人放心,大人放心。”
牛车行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李家。
李家祖宅的院子很大,正房有六间,带着东西厢房。平日里李老汉一家都住在城里,只有过年时才回来,这里只留了一名老仆看管、打扫。
老仆见少主人回来了,忙上前迎接。
李明谦将上房让了出来,将家里最好的被褥铺设都拿了出来,屋子四角都点上了平日里舍不得用的蜡烛,照得亮堂堂的,又叫那老仆去找几个村里会做菜的婆娘来做晚饭。
顾玉薇忙拦道:“李兄不必如此费心。此事不宜叫外人知道,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就行。”
李家只有一名老仆,家里自然也没备什么好吃的,好在倒是有小米,有萝卜、白菜,又杀了一只鸡。
李明谦和安平都没做过饭,青竹脚又受了伤,顾玉薇只好亲自动手,安平和老仆打下手,熬了米粥,炖了一锅鸡汤,又清炒了一个白菜。
顾玉薇亲手端了,来到正房:“大人,饿了吧,快吃吧。”
谢沉琅看了看炖得浓浓的鸡汤,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会做饭,这汤闻着就香。
他拿起勺子吃了两口,汤鲜而不腻,鸡肉软烂、萝卜清甜。他抬眼看向顾玉薇,见她一双眼亮晶晶的,不由夸了一句:“很好吃。”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该把右臂上弄点伤儿,那样就可以让薇儿喂自己了。
他今日下山时确实是遇到了刺客,但那几人功力都不怎么样,本来侍卫们三下五初二就能解决,但他还是冲在了最前面,因为心情不好,一时疏忽,竟被一个刺客在胳膊上划了一刀。
侍卫帮他包扎好,要启程回京时,他却突然拔.出剑来,在自己腿上也来了一下,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虽然很浅,但却很吓人。
“刺客不知还有没有同伙,要是薇儿遇上了他们,就危险了。”
侍卫长不敢说话,大人对姨娘真是宠得没边了,看到她与其他男子在一起,竟然还能轻易放过,这也就罢了,这个时候了,大人还只顾着担心姨娘的安危。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大人为何要自己给自己一刀啊?
“你们先回京吧,我在这里等她。”谢沉琅道。
侍卫长大惊:“我等怎能离开大人?要是再有刺客怎么办?不如我等隐在暗处可好?”
谢沉琅不置可否,侍卫长只当他答应了,一挥手,几名侍卫迅速散在了四周。
谢沉琅现在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太对了,不但避免了周玉薇与那个姓李的同处一院,又试出了她对自己的情意。
她还是挺在意自己的,不然不会亲手给他熬鸡汤、煮粥、炒菜。
他夹了一块鸡肉给顾玉薇:“薇儿,你也吃。”
“不用了,厨房里还有,我一会儿与青竹一块儿吃。”顾玉薇隐隐觉得他现在还称呼她“薇儿”有些不妥,但念在他受了伤,也没跟他计较。
谢沉琅微微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道:“那你也去吃吧,一天了,你也饿了。一会儿过来帮我换一下.药。”
“好,那我先出去了,一会儿再来。”
顾玉薇吃完饭后,又回了正房。
谢沉琅已经将饭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见顾玉薇进来,他站起身来,示意她来扶。
顾玉薇上前扶了他,谢沉琅又是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且他的头垂得很低,呼吸声就在她的耳旁。
她只觉得耳根子都发麻,将头向一边偏了偏,他却又靠了上来,下巴都挨到了她的发顶:“别乱动,我胳膊疼。”
顾玉薇不敢动了,努力撑着他。好在从堂屋到里屋没几步路,很快就到了床边。
扶他坐下时,他身子突然一歪,倒在了床.上,顾玉薇被他带着,压在了他身上。
她大惊,想赶紧起来,慌乱中手一下子摁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薇儿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顾玉薇红着脸,尴尬地坐了起来:“对,对不起。药在哪儿,我帮你换。”
谢沉琅斜倚在被子上,虚弱地指了指自己的腰侧:“我胳膊疼,你拿吧,在荷包里。”
顾玉薇小心地从他身上解下荷包,拿出药来,解开他胳膊和腿上的白布,将药细细地撒了上去。
他好像很疼,顾玉薇听他闷.哼了几声,吓得她撒药的手都停了下来。他却半闭着眼睛道:“快些撒,不然会更疼。”
好容易上完了药,谢沉琅没怎么样,顾玉薇头上倒出了一层细汗。
“好了,您休息吧,我到外屋去睡。”顾玉薇看到外屋有一个小榻,准备搬上被子到那儿凑合一晚。
没办法,李明谦以为她是谢沉琅的小妾,所以按排了她跟他一间屋子。
谢沉琅却挡住了她搬被子的手:“薇儿,今日情况特殊,万一刺客再来,你睡在外屋……有什么事我保护不了你。再者说,要是被李明谦发现,你竟不与我睡一起,只怕会怀疑我做为男人的尊严。”
“可是……”顾玉薇为难,她总不能与他睡一张床吧,“我们本就不是,要不,我去跟青竹挤一挤。李明谦要是知道了,我就说我睡觉不老实,怕压到您的伤口。”
谢沉琅却一脸严肃道:“不妥。青竹不是也受了伤?况且,外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宠妾。刺客要是绑了你,来要挟我,你说我是救不救你?”
顾玉薇一听,吓得脸色发白。刺客要是绑架了她,谢沉琅肯定不会管她的。
只听谢沉琅又道:“不如你再与我扮演一番,难道你怕我会对你怎么样?”
顾玉薇忙摇摇头,这一点儿她倒是放心。谢沉琅这样的人,招招手就有大批的女人扑上来。他要是真对她怎样,沾光的还不定是谁呢。
“那不就是了。”谢沉琅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两人中间放一条被子。”
“那……好吧。”顾玉薇勉为其难地道。
谢沉琅看她一幅不情愿的样子,悠悠道:“我会付你银子的,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就一百两吧。”
“什么?一百两?!”顾玉薇一下子高兴起来,心想你早说啊,早说我早答应了, “那个,我来帮您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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