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牵手心动嘉宾

她终于记起他与原主对峙时你来我往的剑拔弩张,记起那一句口头承诺的婚约,心头一阵战栗。

她有些想逃跑了。

江抚明脚尖动了动。

不知怎的,到底是因为察觉段休瑾知道她不是原主了,还是因为青手指的机制叫她非得与段休瑾接触不可,她近来全然没了之前与他斗智斗勇时的气焰,甚至频频地,总想躲避,总下意识抗拒段休瑾这个人,连他身上的龙涎香扑入鼻尖,她心念真好闻的下一秒,又会强制自己屏气,避免吸入太多。

若是段休瑾一味凶她,她这般躲还就罢了,可他的态度也不似最开始般凶狠阴戾。

她想不明白,心里发堵,更知道问题应该大部分都出现在她自己身上,她需要好好地,认真地再想一想她对于段休瑾的态度。

但此行她是为了帮他躲过刺杀,与他肢体接触而来,不管想的明白想不明白,她眼下都不能叫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僵持。

江抚明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心头蹿起来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压下去,自然而然与他聊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你经常来吗?”

“这里……你且可以看做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相连的大家族。”段休瑾环视一圈,坐到树下的藤椅上。

江抚明跟过去。

这藤椅很大,能容下两个人,但江抚明此刻并不想与他挨得太近,直愣愣站在一旁。

段休瑾见她不肯过来,以为只自己占的位置太大了,她坐不下,便往旁边挪了些,准备继续道来时,发现江抚明还是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干脆起身,走到藤椅后头的树干上靠着,用手摇了摇藤椅,点头示意。

江抚明这才坐过去。

只是心里头,又有些东西,不受控地活跃起来了。

段休瑾的笑声自身后轻轻响起。

闻声,江抚明后背稍稍绷紧了些。

一道力自藤椅椅背击来,力度不大,能叫这藤椅前后小幅度摇晃,刚开始,江抚明被突然摇晃起来的藤椅吓到,打了个颤,段休瑾伸手过来止住藤椅的摇晃,“你坐好些,将背靠在椅子上,孩子们都爱玩这个,你也试试。”

江抚明听话放松。

段休瑾又轻轻摇起了藤椅,见得江抚明没再有什么大反应,他自然而然继续道: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建安巷的恶名,被人遗忘的灾祸横生之地,聚满了乞儿,偷儿的地界,病虐肆意,除了途径的浣纱溪,那条能够通往外界,汇入万兴渠的溪流是清澈的,活跃的,有未来的,其余的一切,都是脏烂发臭的,生来如草芥,死后化烂泥。”

云露和长孙见山提起过,江抚明点头,“听过一些。”

“这个小院里的孩子,就是出生在建安巷,生来被抛弃,或是之后被拐来的孩子。那些本来被命运批定,此生下贱,要做一辈子娼妓盗贼的孩子。”

段休瑾顿了顿,

“但是有了这个院子,有了容身之所,一切便不一样了。”

不消段休瑾做过多解释,光是知道他们的身世,再推门进来,看到他们如今的状态,便知道不一样的是什么了。

“你救了他们?”

江抚明问。

“不是。”

段休瑾否认得果决,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间房子。能救他们的,能只有他们自己。”

意料之外的回答。

江抚明回头看他。

“坐好。”

段休瑾用力推了把藤椅,幅度摇晃剧烈,叫江抚明不得不扭正身子,抓紧藤椅的扶手。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信命吗?”

话题陡然变得深沉,江抚明本来想糊弄,但念着他的态度太过认真,不想扫兴,叫他后头不愿再与她多说,想了会,

“以前我从来不信,后来发现生死一事不由我定,我便信生死天定,但还是觉得人生总有大部分的事情,是能由人力做决断的,我便觉着要强或可改命,一味地严苛要求自己。可是渐渐我又发现,世事如风,玄而又玄,捉摸不定,有些实在抓不住的,便只能放手交由天定。”

“这点倒是很巧,我从前也不信命,死活不信,也是很后来,才相信人各有命这件事。”

段休瑾接话道:

“我建好小院后,没少花时间在建安巷街头巷尾穿梭,只为了抓乞儿偷儿,还有被人遗弃的孩子,或是准备要被卖入烟花之地的年轻姑娘进这小院,并且告诉他们,只要戒了偷戒了抢,我会替他们解决他们背后的头儿,还会给他们介绍正儿八经的活计,虽然或许会有些苦,但养活自己没问题,能叫他们不必再东躲西藏过人人喊打的日子。”

“起先他们都答应的很好,可是过了不久,带回来的孩子里面,有那么几个刺头忍不住,非得偷,非得抢不可。知晓我不许他们在建安巷里做坏事,他们便跑到其他管理不严的街巷里兴风作浪。”

“我不明白穷苦人偷穷苦人的糊口钱粮有什么劲,我问他们,他们也答不上来?我劝不动,教不动,只能将他们依律查办了,好在这样的刺头不多。”

“如果最开始小院建成的时候你问我,我的答案一定是,我想要拉他们一把,命运偏颇,对他们过于刻薄的地方,我会尽全力补足。可后来我才知道,我谁都救不了。再与人说道起命……我只能言,不得不从,不得不依,却又不可全权交托,不可无所作为。”

说到这里,段休瑾笑笑,

“那个李昌,就是刚刚那颠勺的那个,在我这住了一段时间后,悄悄来跟我说,在被我收编之前,有个半吊子仙人点着他的额头说,他要遇见贵人了,贵人可助他改命,不必再四处流浪,所以那一阵子,他偷得都比别人少,只偷够当天吃的就行,不敢多做坏事,生怕贵人以为他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肯帮他。”

“有人能因为一点渺茫希望而约束自我,而有些人却是死活不肯悔改,这么些年来,我算是看懂了。所以这建安巷,虽然比从前好些了,仍旧是不太平。”

说完,他长叹一口气。

江抚明一直认真听他说着,连他在身后推藤椅的动作都细致感受着。

如今,并着他的声音,身后那只推动的手也停下了。

“总而言之,今日我说那么多,并不是因为想叫你高看我一眼,对我有什么改观,与你交心谈命理,也非是觉得你我二人的关系亲近到了能交底的地步。只是想满足你的好奇,这样,江小姐之后出去以后,也不会胡乱打听,将我这小院彻底让大众知晓,惹来众人的关注。”

“当然,最重要的,更是想提醒江小姐一句,人各有命,不是你该踏足的地界,往后都不要再来了。发善心也好,好奇也好,这里终归不是你的道。误闯形成了自己运行规矩的地界,于人于己,都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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