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似野兽剥皮吃肉血腥无比，可为争权夺势，也同野兽没什么区别了，双手干净不到哪里去，人皮织金缕，锯骨登云梯，这些景象都是家常便饭。大权在握，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有功夫为你流一滴眼泪。”
话虽难听，却是死理。
江抚明听着他的话，心里起了一阵波涛。
是啊，她被拽入一个弱肉强食的局，如今的局势，她若心软做羔羊，别的虎狼便要将她拆吃了去。
可是没什么情面好讲的。
今日林佳映儿不死，怕是明日她王家就要举步维艰。
江抚明当然清楚这点，入宫之时就清楚，但事情被人拆开了再与她重复一遍，并且告诉她往后还得心狠，再心狠些，她就压抑得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许是看出她眼底的挣扎，段休瑾眨了下眼，态度又软下来了，见着她将茶杯抠得死紧，伸手过去，三指包住茶盏，“还要待会吗，我再给你添些茶。”
江抚明没松手，他也不用强夺走，食指点点她的指尖，“嗯？”
江抚明总算缓过神来，带着他的手，将茶杯往桌上放，旋即起身，“不必了。”
虽然摆在她眼前的道路凶残，但段休瑾说的没错。
为了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她真是不能一味地伤春悲秋，得磨一磨自己的心性了。
且不说这副躯体原先就背有五条人命血案，而今又身怀楚后把柄，楚后会不会查到她头上，要花多久查到她头上，都是未知数，与其在这感慨弱肉强食的可怖，悲痛弱者之血殇，愤慨强者之狠厉，倒不如先叫自己有本事立于不败之地，以防日后落入他人刀下，独留一副顾影自怜的姿态，徒惹人发笑。
纵然道理都听进去了，一时间，心里头那股软劲还是散不去，江抚明握紧拳，垂眸，只能逼着自己叫话往心里过一遍，她敛了敛眸子，朝段休瑾颔首，
“今日麻烦段司正许多，我先走了，五日后我会备礼前来感谢。”
“五日后？”
段休瑾抓住她话里确切的数字，
“这五日，是有什么说法吗？”
感谢是发自真心的，但五日，却是为着系统的机制，江抚明不好明说，同他行了个礼，匆匆离去。
“等等。”段休瑾叫住她。
江抚明转身，“段司正还有事？”
段休瑾捧着一个钱袋过来，“这是早答应江姑娘，等出了建安巷，便要还给姑娘的东西。”
江抚明抬手欲接，段休瑾却直接错开她的手，将钱袋往她腰上系。
骨感纤长的手指在腰间翻转，却没确切地碰到她，只是腰带在他的牵引下，一会稍紧，一会稍松。
江抚明被拽得呼吸紧促，耳根发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靠太近了，他们之间的空气变得稀薄，她往旁边侧了点头，呼吸急促的情况才改善了些许。
段休瑾系好后，退开，“好了。”
江抚明低头看了眼钱袋。
得亏是低头看了眼。
这钱袋比起之前，鼓囊了不少。
江抚明没应他的话，用手一摸，发现钱袋里鼓起一方又大又圆，明显与碎银形状不同的物品，“段司正在我钱袋里放了什么？”
“香，有助睡眠的香。”
江抚明抬头看了段休瑾一眼，一手把他系好的钱袋给抽了下来，打开钱袋，在里面寻到一方朱漆花卉纹香盒，握在手中，将盖子轻轻拧开，粉色带甜香的粉末在盒内铺满。
香粉的味道很浓郁，还没凑近闻，那香气便肆意飞散，萦绕在鼻尖。
闻着味道，江抚明一瞬觉得有些熟悉，她看向石桌上的香炉，那香炉中的甜香与这个味道很像，但更多的是段休瑾身上的龙涎香气息。
而今放下芥蒂，她心中对于好闻的龙涎香的抗拒不再那么强烈，只是他靠近时，江抚明总还忍不住地控制自己的呼吸，想要最大可能地保证她攥取他气息的行动矜持清贵。
可这香盒中的甜香太浓，浓郁地铺面而来，几乎要将段休瑾身上飘来的气息都盖去了，不仅没叫她心欢，反而勾起她郁塞不快的模糊记忆。
江抚明忍不住蹙眉。
这甜香她定是在别的地方闻过。
纵然对段休瑾所说此香助眠的功效感到心动，江抚明还是不想要了，除非段休瑾将他的龙涎香一并给她，调配出香炉里焚烧的比例，她再领情，带着香料回去自己焚着无所顾忌地闻。
但这话江抚明是不会说出口的。
她将盒子盖好，还给段休瑾。
“此香贵重，我不好收，还请段司正收回。”
段休瑾将江抚明的表情一应看在眼里，挑挑眉，她不接，他也不过分言说此香的妙用，更不挑明他无意得知她睡眠难安的事情，接过盒子，“江小姐既然不领情，我就不送了。”
江抚明转身离去。
段休瑾盯着她的背影，远远目送，直至她身影消失，慢条斯理端起香盒，在鼻尖过了一圈。
甜香馥郁。
段休瑾压下香盒，又望向她离去的方向，心尖躁痒。
可怎么都不及她指尖触碰间染上的三两点气息。
《得一凑三刚好成四》
梦入他乡地，玉碎铿锵鸣。
建安命作土，椒风血满阶。
人皮织金缕，锯骨登云梯。
蹒跚独沐雪，孤松倚庭前。
[红心][橙心][黄心][青心][蓝心][紫心][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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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绿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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