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根本与荒山无异。
正想着,南宫复崖走到了山洞前。
这山洞的洞口很小,几乎被藤蔓遮盖了去,若非南宫复崖看过地图,怕是根本注意不到,转头就要离开。
心里头的怀疑还是没有消散半分,但既然已经行至此处,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南宫复崖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再做论断。
南宫复崖拨开藤蔓弯着腰身进入。
往前走了不过五步,遇见一个拐角,南宫复崖犹豫片刻,随着拐角转了个向,身后那光源便消失了,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通道也开始变得狭窄。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因为这局促的空间,南宫复崖觉着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呼吸变得艰难。
于是摸着旁边的石壁,又往前走了十步左右,还是没见到头,南宫复崖便准备后退离开了。
通道到了此处又矮又窄,想要转身根本不能够,南宫复崖只能先将右脚向后撤。
——“呜呼!”
前头传来一道兴奋的高声尖叫,那尖叫声穿破黑暗,就在前方。
南宫复崖后退的脚步一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那尖叫声过后,一阵笑声响起。
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南宫复崖闷头往前钻去,这回只走了五步,又过了一个拐角,他便看到藤蔓遮掩的洞口。
一头扎过去,刺眼的光亮扑面而来,方才还遥远着的嬉笑声一下近在耳畔。
待南宫复崖缓过来后,所有的喧闹一下消失了。
他睁着眼睛,与在池塘里捉鱼的一众农夫对视。
……
“哦,小兄弟,我大概听明白了……我给你重复一遍啊,你听听对不对。”头上裹头巾,笑容憨厚的大叔想要拿过南宫复崖手里的虎符,南宫复崖手指捏紧,没松开,那大叔于是只是摸了两下那块玉,便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主子,叫你拿这半块虎符过来,来我们这召集军队?”
南宫复崖收回打量四周的余光,心情复杂,“是的。”
“这不是开玩笑吗?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哪有什么会武的,你是找错地方了吧。”那大叔说,“你,你那主子给的地图你随身带着没?叫我看看,让我也给你指指路。”
南宫复崖将地图递过去。
大叔拿在手上,看了很久,“嘶”了一声,“好像还真是我们这地,但……你也看到了,要兵没有,鱼倒是很多。”
南宫复崖心情很是复杂,再次扫了眼周围的田园风光,默不作声叹了口气。
大叔却视若无睹,直接揽着南宫复崖的肩膀,“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裴京,是这里的村长,既然找着我们这处地了,留下来吃个饭不?”
对方盛情邀请,但南宫复崖还是拒绝了,朝他们道别,转头钻出山洞,立马提笔写下这里的情况,塞入信筒里,同时给白鸽喂了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将它放飞了去。
望着离去的白鸽,南宫复崖又看了眼山洞的位置,依照裴京的嘱托,将洞口的藤蔓拨了拨,遮盖严实才离开。
_
江抚明这次受伤过后,人老实了很多,再加上云露那次嘱托,不总是想着出去了,没事就只是在院子里绕一绕。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长孙见山主动前来邀约,江抚明便与他一起出门了一趟。
说是出门,他们也没去哪逛,长孙见山首先将她带去太学,莫名其妙在一堆男学子跟前转了一圈,同他的夫子打了个招呼,连课也没听,书也没拿,转身就走了。
长孙见山从太学出来以后,似乎就没了方向,两人沉默着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冷不丁,前面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江抚明”。
江抚明一个激灵抬起头。
一位穿着张扬赭色蟒袍的男子站在她跟前,一双眼睛望来,眼中情绪复杂,无端看得江抚明心尖一颤。
长孙见山在旁边与之打招呼道:“段司正。”
江抚明知道段休瑾这号人物,匡正司司正嘛,贯来嚣张的,但她也记着,自己与他明明没什么交情,所以有些不明白他的眼神给她的触动为何这般大,痴痴看了一会,听到南宫复崖在旁边打招呼的声音,也客套地启唇,说了一声,“段司正。”
这疏离的措辞,不光段休瑾听得一愣,长孙见山也转过头,很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江抚明不明所以,被两道目光注视得不自在,尤其是对段休瑾投来的目光感到不自在,但是眼下转身背对着躲开段休瑾又太莫名其妙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去,并且开口同长孙见山交代一句,
“我们走吧。”
长孙见山应了一声,跟在江抚明身后。
江抚明走在前面,尽量保持着目光不要偏移,不要挪到段休瑾的身上。
但他那身蟒袍真是太招摇,她每走一步,他的身影便要在她余光中晃一下。
这还不算完,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身上的香气也渐渐飘过来,与他衣着的颜色一起,强势地侵入她的视野,还要霸占她的嗅觉。
于是像是控制不住不去注意他,江抚明控制不住地想起昨日莫名其妙跑到厨房装了一盒糕点要往外走的行径,也控制不住地想起前天夜半睡得昏昏沉沉之时,一只宽大的手勾在她的掌心之间,轻轻地碰了碰,手心里茧子的粗糙触感,真实得不像做梦……
正想着,一只手莫名地随着模糊记忆里的片段伸过来,勾住她的掌心,像是将她的梦演变为现实了一般。
要说有什么不同,梦里的牵手更多是试探,而现在的,似乎更多是挽留。
江抚明猛地侧头,与段休瑾对上视线,正无比好奇他这番行径是什么意思。
“对不住。”段休瑾低下头来,朝她低声说了一句,旋即又重复一遍,“对不住。”
江抚明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头突然有些酸楚,有些难受,于是她一直看一直看,想要看明白自己的情绪到底为什么而来。
但又是在这时,一缕香烟在脑中飘过。
那白色香烟将她的好奇全部驱散。
江抚明心里思绪一瞬归于平静,收回眼神,松开拽得并不紧的手,莫名其妙道:“你有什么好对不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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