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抚明将话听进去了,一个人的时候有思考过,并且觉得金芊芊似乎说的没错,尽管她吃的好睡的好,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来招惹她生气,但她的的确确觉得有缺口。
可唯一的问题就是……
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缺了什么。
于是此刻江抚明也像几天前的金芊芊一样,无奈而又深长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弱声道:“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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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王宫
简陋的宫室内,一只传信白鸽在窗边落脚。
男人听到动静,走到窗边,静静等了一会,将头伸出窗外四处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抓住白鸽,将它脚边的信纸取下来,便将白鸽往外一扔。
白鸽迅速扑腾翅膀,几片白羽从身上掉落。
细小的信纸展开来。
【威林军,系假,兵变在即,切记护佑己身】
男人看完,转头拎着纸条走到桌边,将其置于火烛之上,点燃后,越过桌上摆着的白色平安扣,丢到地上,确认纸条全部烧黑化为灰烬后,抬脚在灰烬上面踩了几下,将灰烬往周围碾。
灰烬散去后,男人走出去,抬头望了望天,正巧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相熟的小太监正往这边来,从花圃里摘了朵花,随意在手心里碾了几下,然后扔开,靠近小太监后,与他寒暄几句,便请他去递送一句话。
小太监听完就点头答应帮忙了。
男人从衣裳中掏出一块银子,放到他手里,亲昵地在他肩上拍了拍,转身放他离开。
小太监拐了一路,本是想找薛清,但薛清不在,他便转而将刚刚知道的消息告诉薛清的侍从韩岗。
韩岗闻言,瞳孔微瞪,即刻派人前往城郊西南方向十里地探寻。
于是第二天,向楚后回禀虐杀案无甚进展的同时,韩岗表明自己的发现,“禀告楚后,还有一事。”
难得遇见能引起这么大恐慌的案子,王座上的楚仁殊头痛不已,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道:“说!”
韩岗:“昨日有太监来传话,告知微臣,若是前往城郊西南方向十里外,废弃的矿场后或有发现,微臣以为是虐杀案的线索,便派人去了,谁知去到那里,不见尸体,反而听到演兵的动静。”
楚仁殊闻声,警惕起来,一下直起腰,身子略略前倾,“你是说有人在乾都附近养兵?”
韩岗:“想来是的。”
“怎的早没有察觉?”楚仁殊问完就想起一件事,照韩岗所说,那边的巡防一贯是匡正司负责的,先前又因为矿场坍塌,死伤无数,据传有几人夜行途径那处地方时莫名其妙殒命,又因为地处偏僻,非是与邻部郡县往来最为快捷之路,那处几乎成了禁忌之地,快要被彻底荒废,她“啧”了一声,心中隐隐浮上不好的预感。
韩岗看了眼楚仁殊的脸色,没有答这个话。
楚仁殊脑袋嗡了一阵,纵然心中焦急冒火,她还是努力维持平静,又问道:“可大概看出有多少人了?”
韩岗:“据士兵观察的演兵场大小,估测屯兵在四万到五万人左右。”
楚仁殊估摸了一下京中守备,拇指扳了扳食指上的戒指,“那太监是受谁人命令传话?”
韩岗腰弯得更低了,
“说来怪微臣没有及时查问,待派人去往城郊探了一番,再回来想要审问那太监时,他已经因为哮喘发作,无人看管治疗不及时而……”
楚仁殊太阳穴突突跳,一记冷光扫过去,“废物!”
韩岗噤声片刻,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楚仁殊,正想着要如何才能缓慢把话说出来。
楚仁殊心焦不已,看出他的顾虑,放言斥道:
“行了,事已至此,有话便直说。眼下局势越发不好,都搭了一条人命去了,还支支吾吾做什么。”
韩岗:“据士兵来报,他们返程时,见得一人正从军营里面出来。”
楚仁殊:“谁?”
“段休瑾。”
楚仁殊反应了一会,眼眸微敛,这一个名字将她之前心中猜测踩实,咬牙低声叱骂,“他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她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绕着走了两圈,当即下达命令,
“从今日起,派人盯着废弃矿场,一旦有风吹草动,立时回禀。韩岗,你回去再叫薛清去旁边的绍州调兵。至于你,秘密派遣几个亲兵乔装去邻近的几个州部暗中探查,并试探各州州刺史,若有发现,无论是刺史与州牧勾结,还是其他什么,事无巨细即刻回禀。并在其余几个郡县入京的关卡处设防,但不可有太大动静,以免打草惊蛇。”
“韩岗领命。”
“退下吧。”
韩岗离开后,楚仁殊仍在沉默着思考,半晌后,看向一旁的夏花阴,幽幽问道:“夏花阴,你软剑使得不错,用毒如何?”
夏花阴:“微臣不会用毒,但若是太后需要,微臣能替太后寻来擅毒的人。”
楚仁殊点了点头,“好,这件差事,你先记着,务必要寻来一位制毒高手。”
夏花阴抱拳答是。
“今日你再去刑室里挑一个疯妇,关进先前段泽月住的承明殿里去。”
夏花阴:“太后……此举何意?”
楚仁殊面上的疲态无法遮掩,但是似乎对自己的计谋有些得意,她抬了抬下巴,
“将她关入承明殿后,找几个嘴巴大的婆子,传个谣言,那谣言就这么说,此前先王对段泽月王后一往情深,虽说对外传言诛杀九族,却仍是于心不忍,留了段泽月王后一命,而今段泽月王后突患恶疾,发了癔症,怕是性命垂危,特发告示广寻名医圣手……”
“夏花阴领命。”
“也是时候真刀真枪地试试,看看是不是当年在襁褓之时便在哀家这吃过亏的小绿眼鬼,要回来同哀家寻仇了。”楚仁殊咬牙愤愤念完,放夏花阴离开。
旋即楚仁殊静静地站了一会,像是在脑中飞速复盘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抬头望向门外,旋即像是招呼自己养的狗一般,高声呼叫,
“齐珏,齐珏呢?”
“给哀家滚进来!”
齐珏老实候在殿外,闻声,弓着腰小跑进来,在她身前俯跪行礼,“太后。”
楚仁殊两三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俯视了他一会,弯下腰,掰着他的下巴,用力往上抬。
齐珏抬眼瞥了楚仁殊一眼就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太,太后……”
楚仁殊不应,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在他脸上打量,目光时而犀利得恨不得将每个五官拆出来,时候又有些飘远了去,像是在回忆,在做对比。
齐珏被她盯得不知所措,逐渐心慌,便忍不住说话认错,
“珏儿知道,先前卖太后娘娘凤翼军的参军名额给人,拿钱买糖吃的事情是做错了,可是……可是珏儿也很久没招呼做生意了,太后娘娘近来给珏儿买糖吃的钱够,都够,珏儿很听话了。太后娘娘看不惯的人,珏儿杀了,太后娘娘不喜欢的吃食,珏儿也跪在地上舔干净了,甚至太后娘娘想演的戏,珏儿也陪太后娘娘演了,太后娘娘不要生气了罢……大不了珏儿往后不吃糖了。”
“我那凤翼军里原先的兵士,都被你全部换了一遍了,我是不信你不想做生意的,怕只是没得名额给你拿去卖了。”楚仁殊忍不住骂道,“但你也是真蠢,一个参军名额才收五两,人家一个月的月俸都不止这点钱,你一个人多收些,也不必总是折腾着将人换进来。”
齐珏两手握在一起,缠了一下,脸上有羞赧自卑,“可五两银子,够吃一个月的糖了……我怕我下贱,喊高了价,没人买。”
楚仁殊才不理齐珏的自我检讨之辞,话锋一转,
“凤翼军的事情我不与你追究了,近来有位很像你弟弟的,回来了,你可知道他是谁?”
齐珏闻言,浑身一僵,瞳孔慢慢瞪大来,他抬起头,与楚仁殊对视,俊秀精致却尽显窝囊气的五官慢慢扭动起来,拼出惊讶的神色,
“瑾?”
齐珏的声音像是擦烂的破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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