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穆清淹没,他手脚冰凉麻木,面色苍白,整个人像个木偶一般一下都不能动弹。

岸边有惊呼声,有尖叫声,穆清起先还能听清,渐渐的,这些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依稀中,一道清晰的落水声传来,有人跳进了河里。

是聂昭来救他了吗?

穆清转过头,费力的睁大眼,看到聂昭跳进水里,他努力向聂昭伸出手,却见他奋力游向顾其玉,满眼紧张,甚至没有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他眼睁睁的看着聂昭抱起顾其玉游向岸边,看着顾其玉扑进他的怀里,看着他用大氅裹起顾其玉然后消失在他的视线。

冰冷的河水没入口鼻,胸口针扎似的疼,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吧?

穆清合起眼,眼泪从眼角滑落,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透出一道亮光,穆清循着光源走去,就看到聂昭站在那里,他穿了月白衣衫,是穆清喜欢的那件,他快步朝他跑过去,刚要扑进他怀里,聂昭忽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神冰冷疏离。

穆清茫然的站在原地,勉强憋出一个笑,他问聂昭:“他救你一次,如今你也救了他,你们是不是就扯平了?”

聂昭皱着眉,他说:“孤与其玉两情相悦,何来扯平一说?”

短短一句话直戳心口,穆清身体止不住的抖,他的心被紧紧攥着,呼吸也被掠夺,聂昭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

“聂昭……”穆清朝着聂昭伸出手,聂昭却离他越来越远,他看到顾其玉在前面,看到他们十指紧扣相携走远,聂昭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聂昭!”穆清猛地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不住发抖。

守在一旁的丫鬟看着穆清煞白的脸怔愣的样子,被吓得小脸儿煞白,她不断的呼喊穆清:“公子,公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穆清没有丝毫回应。

小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掉头跑出去,冲着外面大喊:“春桃姑姑,春桃姑姑,你快来呀!”

不多时,屋里再次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一个年龄稍长的婢女当先走了进来,她走到床前,压低身子,轻轻唤着穆清,穆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看向那个丫鬟,缓慢的扇动了一下睫毛,这才注意到他回到庄子了,刚刚只是一个噩梦。

穆清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梦,他平复了下呼吸,看向春桃:“殿下来过吗?”

提起聂昭,春桃的眼神不禁有些躲闪,她勉强笑了下,没有回答穆清道问题:“公子,大夫让您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您染了寒气,养病最重要。”

穆清收回视线,聂昭没有来,他撇下他,救了顾其玉,甚至没有来看他一眼。

春桃看着穆清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虽说外面对穆清传言很是难听,可春桃跟在皇后身边,算是看着聂昭长大的,他知道聂昭是对面前少年上心的。

她不知道聂昭和穆清之间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晚的事,但她知道,聂昭一定有苦衷,他自小心思重,中毒那件事之后,便什么都不同别人说了,如今他身边好不容易有个人,她希望这个人能一直陪着聂昭。

她知道也许她接下来的话对穆清不公平,可她还是要说。

她遣退了其他人,沉吟了一下,对穆清道:“公子,奴婢自幼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幼时吃了不少的苦,过得极为艰难,他凡事都爱憋着,从不与人说,那晚的事情殿下定然是有苦衷的,他绝不会那么对您。”

穆清沉默着,他也不信聂昭会那么对他,也相信聂昭是有苦衷,可每每想起他奋不顾身游向顾其玉,对他视若无睹的画面,还是一阵钻心的痛。

他深吸了口气,看向春桃,勉强笑了笑:“我知道的春桃姐姐,我懂他。”

春桃松了口气,看穆清的眼中多了几分怜惜:“殿下如今前有狼后有虎,虽有丞相和国舅照拂,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若他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你要相信那绝不是他本意。”

穆清轻轻点了点头,勉强扯了下嘴角:“嗯,我记下了。”说完便转了话题,“春桃姐姐,我睡了多久?”

春桃温声道:“睡了三日,可把那些小家伙吓坏了。”

穆清想到刚醒来时那惨烈的哭声,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本想带他们好好玩玩的,结果却扫了大家兴。”

春桃忙道:“公子别这么说,他们能出去玩,高兴的紧,只是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公子的身体,公子现下醒了,他们也能放心些许,公子可要好好调理身体,不然他们该哭鼻子了。”

“好。”穆清轻轻应了一声,脸上已经有些疲态。

春桃立刻道:“公子先歇着,奴婢去看看药好了没。”

“好。”穆清看着春桃出去,侧身躺在床上,刚刚的梦那么清晰,清晰的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他合起眼,眼泪悄然滑落,心里一遍遍的祈祷,聂昭,不要骗我。

回太学那天风和日丽,穆清刚从马车下来便看到不远处一辆华贵马车缓缓驶来,他本没打算停下的,却鬼使神差的止步在太学门口,然后就看到聂昭从马车上款款走下。

他眼睛亮了一下,刚要过去,就见聂昭回身伸出手,一如同他在一起时一般妥帖温柔。

他步子僵住,忙转到一旁的柱子后,心脏狂跳不止,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马车。

马车里伸出一只纤白的手,那只手稳稳落在聂昭的手心,接着顾其玉便从马车中探出身来,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被聂昭牢牢接住。

他们穿了同色的锦衣,同戴玉冠,不用外人看,便是穆清看来,也要忍不住赞他们是一对璧人。

穆清背过身,手指紧紧扣着身后石柱,指尖有血渗出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一遍遍的说服自己聂昭是有苦衷的,可过往曾听过的谣言却在此刻疯狂攻击他的思绪……如果聂昭对他的好真的是因为他像顾其玉呢?

穆清失神的靠在柱子上,直到顾其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穆清!”顾其玉绕到穆清面前,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穆清的狼狈,得意洋洋道,“你看,他选了我。”

穆清直起身,没有理会顾其玉,绕开他就要走,顾其玉立刻伸手拦住他,自顾自道:“最近他没有去找你吧?”

穆清不语,冷冷看着顾其玉,心上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诚如顾其玉所言,年后他便再没见过聂昭了。

顾其玉道:“他当然顾不上看你了,他担心我,不眠不休守在我床前,生怕我落下病根,近来更是日日送我来太学。”

穆清知道顾其玉是故意的,可还是不免受了影响。

顾其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别提有多开怀了,不过是下里巴人,也敢跟他争?只是他还觉不够,他眼珠子转了下,拿起一个荷包在穆清眼前晃了晃:“哦,对了,太子哥哥还说了,我落了水,受了惊,他特意给了我道平安符,保我平安。”

顾其玉不知这荷包是穆清送的,只是见聂昭身上戴了这个,便向他要了过来。

穆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死死盯着顾其玉手中的平安符,那是他专程为聂昭求来的,荷包也是他熬夜给聂昭绣的,可此时,他所有的祈愿,都被聂昭转手送给了顾其玉。

顾其玉看着穆清的反应,只觉心中一阵快意,他拿着荷包在穆清脸上拍了几下,讥讽道:“不过是个贱民,也妄想替代我,真是可笑!”说完,便转身离开。

穆清盯着他的背影,手紧紧攥起,他不想自己因为争风吃醋搞得这么狼狈,可他还是没有忍住:“他不过是因为你曾救过他。”

顾其玉的步子顿住,他回身看着穆清,微微眯了下眼,缓步走回穆清面前。

他绕着穆清转了一圈,“咯咯”笑道:“他这么跟你说的?你居然信了?”

穆清抿着嘴不说话,只淡淡看着顾其玉,心底却止不住的发寒,一直以来,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也许聂昭是骗他的。

顾其玉凑到他耳边,压低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恶意:“我从来没有救过他,他骗你的,不过是哄着你做我的替身罢了,如今我回来了,你也该醒醒了。”

顾其玉丝毫不担心穆清去找聂昭对峙,只要他不承认,那便只能是穆清给他泼脏水。

“你说什么?”穆清心头似有什么轰然崩塌,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劝慰,在此刻就像是一个笑话。

顾其玉啧了啧嘴,手指一下一下戳着穆清的胸口:“要我说,娈宠就该摆好娈宠的位置,别去妄想那些你不该想的。”

穆清盯着顾其玉的眼睛,突然笑开,他缓缓摇着头:“你胡说,我不会信你的。”他真是魔怔了,怎么可以信顾其玉不信聂昭呢?顾其玉一定是故意来挑拨他与聂昭关系的。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顾其玉撇撇嘴,在穆清肩膀上拍了拍,“今晚,我让你亲耳听太子哥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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