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彩桦的视角5

无人回应,别墅安静下来。

现在的应星游疲惫不堪,他一身都是餐馆里各种香烟、酒气、饭菜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应星游和往常一样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二楼的洗漱间,不一会儿,水声和橙黄色的灯光从洗漱间洒出来。

李彩桦坐在房间和走廊连接的门槛上,在冰冷的黑暗中,看向地面上那一下片温暖的橘黄。

二哥丘丹萍走了,这个家还需要自己吗?

继续呆在这个家,也只会成为大哥应星游的累赘吧。

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回去福利院比较好,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和应星游分开。

洗漱间的水声停了,里面过了一会儿,传来应星游使用吹风机的声音。

“嗡嗡嗡——”

吹风机的声音在安静的家里,显得尤其突兀。

李彩桦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他站起来回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将自己全部包裹在充满应星游味道的被子里。

心里反复叫着应星游的名字,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彩桦,你睡了吗?”

应星游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掀开被子躺在李彩桦的旁边,他和往常一样伸手搂住李彩桦的腰,将自己的脑袋贴上李彩桦的后颈。

明明都是用一个牌子的沐浴露,李彩桦却觉得星星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比自己身上的味道要更浓郁。

怎么办?

“砰砰砰——”

李彩桦的心脏跳个不停,声音大到自己也能听见的地步。

耳边传来应星游的呼吸声,也变的更加清晰,李彩桦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彩桦,你呼吸的频率太低了,张开嘴呼吸,快!”应星游从身后用手掌强行提起李彩桦的下巴,迫使他睁开眼睛。

“啊……呜呜……咳咳咳……”李彩桦完全拒绝不了应星游的要求,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因为下巴被捏住,忍不住咳嗽起来。

“彩桦,很难受吗?想哭就哭吧。”

应星游连忙放开李彩桦,抱着李彩桦翻了个身,让他和自己面对面交流。

“啊……呜呜呜呜……嗝……”

李彩桦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呜咽声和泪珠一起落下。

“没事了,没事了……”应星游连忙用双手捧起他的脸,用舌头舔去他眼角的泪珠。

“你哭泣的时候,容易打嗝,哥哥总是担心你会不会被自己噎住……不怕啊彩桦不怕啊,哥哥在身边,不怕……”

这句话不知道是应星游说出来安慰李彩桦,还是安慰自己,孤独无助的两人只能紧紧抱住对方,在冰冷的黑夜互相舔舐伤口。

这样痛苦的日子,还需要持续多久呢?要是能马上长大就好了……

丘丹萍的离开仿佛是一根导火索,两兄弟越来越患得患失,亲戚们也开始频繁接触两兄弟,他们都等不及了,怎么会任由时间就这样逐渐流逝。

在李彩桦上下学的路上,在应星游打工的地方,在家的附近……亲戚们的影子阴魂不散。

李彩桦:“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听哥哥的。别再来了,不然我报警了!”

应星游:“我重复了很多遍了,房子被爸爸委托给律师事务所打理,我成年之后才能拿回房子的产权!不要再来我打工的地方!”

亲戚1:“我们只是想帮助你们,没别的意思。不要辜负我们的好意啊,失去了父母,你们两个小孩要怎么生活啊?”

亲戚2:“彩桦的学费要怎么办?星星也不能一直辍学打工啊!生活的负担这么重,两个孩子独立支撑也太苦了,不是吗?”

亲戚3:“星星的身体也到极限了吧?昔日的富家公子哥,一朝沦落到阴暗脏乱的小餐馆打工,这也太惨了吧。”

亲戚4:“星星打工的餐馆老板知道你未成年吗?雇佣童工可是会被吊销营业执照的!该怎么办才好呢?真是伤脑筋。”

亲戚5:“两个人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太浪费了,就没想过租出去吗?我给你们找个房产中介怎么样?”

父母死后,亲戚们没有给过他们任何帮助,只想骗取他们的房产!

开口闭口都离不开房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相信。

这样被亲戚轮番轰炸(骚扰)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终于在李彩桦从贵族学校转入普通的公立学校的那天终止了。

因为亲戚们的骚扰,应星游打工的餐馆老板知道了应星游的真实年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他解雇了。

与此同时,应星游成功申请到了社会援助,也顺利入学,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两兄弟读了不同的公立学校。

李彩桦就读的公立学校离家比较近,应星游就读的另一个公立学校,则是离他新打工的地方比较近。

就在两兄弟庆幸生活终于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李彩桦在转到公立学校不久的某天,在放学的路上被亲戚们强行拉上车子带走,还好被李彩桦路过的老师和同学发现了,报警后及时救下。

应星游接到消息,急忙从打工的地方跑回家,紧紧抱住李彩桦,哭嚎道:“彩桦!彩桦!彩桦!还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爸爸妈妈死了,丘丹萍也离开了,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这是李彩桦第一次看见应星游哭的歇斯底里的样子,和应星游往常稳重的兄长形象完全不一样。

父母死后,害怕的人不止他一个,害怕失去最重要的人的心情,两兄弟都是一样的。

“哥哥呜呜呜呜……哥哥……”

李彩桦心里的声音震耳欲聋,哥哥,我也不想失去你啊!

衣服上分不清是谁的眼泪,心脏痛的快麻痹掉了。

“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像这样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想要将喜欢的人,牢牢握在手心里。”

像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在脑海里浮现了多少次。

如果一切都能如愿以偿,那就太好了。

距离“李彩桦被绑架事件”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应星游将李彩桦送回了原先的福利院。

李彩桦听了应星游做的决定,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这个时候应该要说“不愿意”或者“请不要丢下我”才对。

李彩桦脑海里自己的声音震耳欲聋,可嘴巴却倔强地吐不出一个字。

在这个时候,李彩桦有种自己被离开家的二哥(丘丹萍)附身了的错觉,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开始“倔强”起来呢?

尽管应星游在送他去福利院的车上郑重承诺,会在不久后去接他回家,可是“不久”是多久呢?

它的时间期限是什么时候?应星游会不会永远都不来福利院接自己了?

要是当初,没有被爸爸妈妈接回家就好了。要是爸爸妈妈没有死就好了,要是二哥没有离开家就好了……

人越长大,人生的遗憾就积攒的越多,再多美好的回忆,也无法支撑李彩桦失去应星游的每一天。

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应星游,李彩桦就不会觉得,没有应星游的日子是这么难捱。

李彩桦重新回到福利院生活,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期待,逐渐演变成麻木。

李彩桦来福利院的第一个星期,应星游没有出现。

李彩桦来福利院的第一个月,应星游没有出现。

李彩桦来福利院的第一个季节,应星游没有出现。

李彩桦来福利院的第一年,应星游没有出现。

“他,一定是忘记我了。”

李彩桦的心里不止一次,冒出来这样绝望的声音。

对于李彩桦被送回福利院的事情,院长很关心他的心理状况,怕他接受不了这件事,总是抽时间过来开导他。

“别怕,福利院是你永远的家。”

“发生了这样遗憾的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不要尝试独自承担这份痛苦。”

“别怪你哥哥,你们都太小了,生活的负担却太重了,要怀着感恩的心,平静去接受这一切。”

“这不是你们的错。”

在福利院的这一年,李彩桦将自己分成了两半。

其中的一半每天像应星游一样微笑,每天早上起来帮忙准备早餐,放学后回到福利院帮忙洗衣服打扫,晚上给福利院其他年纪小的孩子辅导功课。

其中的另一半,则是在劳累了一整天后,裹紧被子蜷缩在福利院狭窄的单人床上,在梦里怀恋着应星游的体温、声音、气息……偶尔也会埋怨他为什么还不来接自己回家。

李彩桦和应星游从认识到现在,才过去了短暂的两年半,他却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去了大半辈子。

福利院的所有人,包括李彩桦在内,都不相信应星游会来接李彩桦回家,应星游之所以承诺李彩桦“会来接他回家”之类的说辞,不过是借口罢了。

李彩桦和应星游,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陌生人,怎么可能会是“家人”呢?

应星游在李彩桦回到福利院一年后,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日子里回来了。

彼时的李彩桦16岁,应星游19岁。

那一天,李彩桦和往常每个星期六一样,早起给福利院的院子除草,八月的太阳太过热烈,院子里草坪上的狗尾草和马尼拉一样疯长。

如果不及时除掉,喜欢来草坪上嬉戏的孩子们,衣服一定会沾上难清理的草籽。

“彩桦,我是哥哥。”

尽管时间过去了一年,应星游的声音也因为处于变声期,变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沉,李彩桦还是听出了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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