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宋云星站在乔元岐面前，撕开了平常看上去还比较礼貌的皮囊，正一脸愤怒地看着乔元岐。
“乔、元、岐。认识这么久你还没记住我的名字吗？”
宋云星哼笑了一声，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犬类一样。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我当然知道你。我调查过你，一个三流出身的可怜虫，我才不会对你究竟是谁感兴趣。
“我的意思是，你的背景是谁，又或者说，你认不认识宋钰白。”
乔元岐的头微微有些后仰，像是很嫌弃宋云星的靠近，“该不会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吧，既然你查了我的身份，我又能有什么机会去认识你的什么所谓朋友，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吗？”
伶牙俐齿。
不，宋云星愣了一下，他在片场经常看到乔元岐和段夕昭拌嘴，虽然他是挺牙尖嘴利的，但是很多时候说出来的都是很没逻辑的笑料或者明晃晃的嘲讽，对人的攻击力属于炮仗那个级别的。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乔元岐，字词和标点符号里都藏了冷箭，刀刀致命，简直就像是换了个内芯一样。
宋云星很快打消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笑话，要是乔元岐能有什么换身的能力，他还能在这个小小的片场当一个镶边男三？
真是可笑。
“还有，把别人的身世贬低成三流的可怜虫，你家里人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吗？”
乔元岐睫毛颤动，他迎上了宋云星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畏惧。
“乔元岐，你居然敢？！”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算了，这种人也配让自己生气？
“你最好别在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我保证可以让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乔元岐嗤笑一声，好像宋云星刚刚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还真是奇怪了，就算我真的是在骗你，那又能怎样呢？是你刚刚莫名其妙冲上来问我到底认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都没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倒是先开始臆想我在骗你。”
宋云星咬牙，“乔元岐，你这些诡辩在我这里都不起作用。如果不是他亲自教你，你又怎么可能在演戏的时候和他做出一模一样的小动作？宋钰白究竟去哪里了，把你知道的都给我吐出来！”
“你真好笑。”
“你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是他的粉丝吧，如果不是成天看他演的东西，怎么可能连他演戏的习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没关系，辱追嘛，也常见，不过下次还是换个健康的追星方式吧。
“宋云星，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地用你那点小小的权力当成碾压别人的工具，你迟早会倒霉的。”
乔元岐绕过他，迈步离开了。
只剩宋云星留在原地，他死死地盯着乔元岐离开的背影，差点把嘴唇咬破。
————
“小光老师，谢谢你呜呜呜！”
没错，就在刚才，乔元岐马上就要精神崩溃的瞬间，谭玉还是帮他完成了今天的最后这场戏份——以及和宋云星对峙。
乔元岐现在已经在片场把身上的泥点子都洗掉了，正舒服地躺在房车的小沙发上。
刚吹干的头发还有点炸毛，东倒西歪地贴在他的额头上，全身都冒着热气，空调却开得很足。
“真的真的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肯定要被导演训一个下午。”
“没关系，宿醉对你的影响太大了，之后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会好起来的。”
“好……抱歉。”
抱歉，明明说好了不麻烦你，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待着，结果又欠了你好大一个人情。
乔元岐想。
自己有点太没出息了，这种遇到什么困难都好像有人能帮自己处理的感觉太好了，舒服到乔元岐开始惶恐。
明明打一开始，他还抱着能让谭玉一直帮他演戏，直到他能红起来，毕竟这件事情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他能够攒足能量，说不定就可以复活。
又或者说，要是小光点一开始就是个性格恶劣的人，他就可以靠地不停附身乔元岐，毁掉他的正常生活，以此来威胁乔元岐帮他完成复活的计划。
他都没有这么做。
就在昨天，乔元岐去买二锅头的路上，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小光点没有陪在自己身边。
那种感觉，简直比以前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十天半个月不出门还要孤独一百倍。
房子会随时随地换掉，就像乔元岐认识的人，也是走了一波又换上新的一波。
如果他才和小光点在一起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觉得舍不得，那万一他走红需要两年、甚至五年，那个时候又应该怎么办呢？
现在再说什么，他和小玉老师只是简单的利益关系，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但正是这样，才越来越没办法接受自己一直在承他的情啊。
“小玉老师，你真好，你是世界上对我第四好的人。”
谭玉有点想笑，原来在乔元岐心里还有个这么泾渭分明的排名，上面标注了他觉得对自己好的人有谁。
“那前三位是谁？”
“我奶奶和爷爷并列第一，然后是锅子，然后就是你。不过如果锅子还一直让我吃那些糠咽菜的话，我将把他的排名调到你下面。”
“我觉得我好像没做什么。”
“你做了特别特别多好不好，教我试镜、帮我救场，还有最重要的——早上闹钟没响的时候叫我赶紧起床……数都数不过来了。你就是太善良太体贴了，所以才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
“好吧。”
乔元岐聊着聊着，觉得眼皮好沉，巨大的精神压力在一瞬间消解之后，伴随而来的就是难以抵抗的困倦。
他回话的声音渐渐小了，谭玉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空调吐出的冷风偶尔扫过他的发丝和领口，人在沙发上睡得不太安稳，嘴上有一颗圆润小巧的唇珠，需要细看才能发现。
谭玉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隐身休眠，而是轻轻贴在乔元岐的衣服上，心脏跳动的声音透过胸骨和皮肤传来，那是一种让人觉得安定的声音。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附身乔元岐，第一次，是实在看不下去他的表演。第二次，是帮他赶跑了那个恶心人的秃头。这一次，大概是出于想要乔元岐稍微放松一点——
这是假话。
昨天乔元岐对他说了那些话之后，谭玉心里一直有种不满的情绪，这种感受随着乔元岐越来越只把他当成一种随身精灵而愈演愈烈。
他选择附身乔元岐，帮他把这场戏完成，当然不完全出于一种善良的帮助。
时间太短，谭玉只是直觉上觉得他们两个不能就这么各自安好，也不能接受乔元岐假装这种亲密到有点诡异的距离不存在。
在乔元岐蹲在台阶上，偷偷掉眼泪的时候，谭玉的第一反应是，他想证明乔元岐还需要他，并且是非他不可。
这个想法，他当然不会让乔元岐知道，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会一直扮演乔元岐心目中第四好的小玉老师，这也正是谭玉擅长的，不是吗？
————
夕阳西下，乔元岐睡了三四个小时，终于是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拿出了手机。
没人发消息，太好了。
今天是顺利度过了，之后的任务就是找个新的房子。之前的地址已经被他的傻*爹发现了，奶奶还把要是给了那个人，再住下去怕是一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乔元岐点开五八同城，长期租房，选择金额——800~1000。
“这个价格在这附近恐怕连你之前那间都租不下来。”
乔元岐没有抬头，显然他也清楚这个事情，“我知道啊，但是之前没工作的时候能天天躺在床上，肯定要住大一点。现在成天在剧组呆着，感觉睡房车的时间都比租来的房子多，干脆找一个更小点的，也省钱。”
乔元岐口中的“大一点”的房子，也只有二三十平方米，虽说的确可以满足很多打工人独居的需求，但是人一旦开始赚超出之前消费水平的钱，**也会节节攀升。
谭玉没有说话，他之前也认识一些和乔元岐收入差不多的演员，他们基本上都是住在自己全款买到的一两百平方米的大房子，或者干脆租一个位置非常好的大平层或是酒店。
哪怕是一些老前辈，从来不购置什么奢侈品和房产，但也会在一些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投入巨大，例如古玩、字画什么的。
乔元岐这个人，他就算有个什么不良嗜好，搞几天就会觉得太累，索性继续回家躺着。
他的父亲来要钱，乔元岐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跑路，而不是任人宰割，把钱双手奉上，他不是会被什么孝心和亲情绑架的人。
那么，他究竟是在为了什么省钱？
“这个感觉还不错。”
乔元岐的表情很认真，眼睛里印着屏幕上红红绿绿的颜色，一件不到十五平方米的公寓，一室一厅，只需要900元一个月，长租押一付二，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他点进房源信息，继续浏览了起来。
嗯，离公交站也不是很远，虽然好像房间的年代有点久远了，但看在价格的份上这些都是可以被忽略的小细节。
“周末要不去看看……”
乔元岐喃喃自语着，点开群里最近排的工作表，这周日没有他的戏份，所以应该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和房东聊聊。
不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乔元岐按下了联系中介的按键，对方很快发来消息。
AAA房产中介：乔先生您好，这边是目前暂定周日来看房是吧。
圆：对。
AAA房产中介：好的。那我现把房子的视频和情况给您发过来，您先看一看，如果合心意的话咱们周末可以直接看完就入住的。
AAA房产中介：[图片][图片][图片]
乔元岐点开小图一看，我*，这简直和一开始租房界面上贴的图两模两样啊。
他之前住的房子已经够稀碎了，想不到这间房子更是破烂到了一种新境界。
墙皮是完全没有的，沙发上还有一个可疑的被烧出来的大洞，根据乔元岐多年混迹廉租房的敏锐嗅觉判断，这间屋子的天花板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平面，反而更像是一个三角形。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个阁楼改的房间，很有可能第一周入住，第二周地板就塌了。
乔元岐咬牙，“果然便宜没好货啊。”
说完，他给AAA房产中介回了一句不用了，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找了快一个小时，碰到的房子要么就是贵得离谱，要么就是危楼违章建筑或者干脆就是个水泥糊的自建房。
地球上还有人能提供正常的租房服务吗？
手机的另一端，AAA房产中介还在不停地给乔元岐发消息，希望唤醒他租房的真心，乔元岐直接反手把软件删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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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就这么自然地坠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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