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似乎啊,自信点,你就是被排挤了。」
「……」
「这批新人都是于狗的人,你当众跟张蔚然起了冲突,他们不排挤你才奇怪吧。」
「好吧,排挤就排挤吧,我又不会掉块肉。」
管修文人在《龙套A》节目组,心依然奋战在公司吃瓜的第一线,时刻抓取第一手八卦,来向芮宁汇报。
「他们当中有人看到你坐劳斯莱斯来上班,再加上你衣服都是名牌,背好几万的双肩包,他们眼红疯了,现在盛传你被人包养了。」
「哈哈哈想象力真丰富,谁包养我啊,嫌日子过得太舒服吗?」
「……」
芮宁非常有自知之明,他长得是还不错,但是个少爷脾性,无论是“包养”还是“被包养”,都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无论是谁放出这样的传闻,芮宁只觉得荒谬,压根不想搭理。
*
芮宁他们的培训课程分为台词、表演、形体和声乐四大类,在课程开始之前,芮宁就已经做好了给别人垫底的准备——他从小到大一直很有觉悟。
他不垫底,别人名次能靠前吗?
谁曾想,除了声乐之外,芮宁在别的课程表现都还不错?
他背诗背英文单词不行,背台词倒挺快的,表演课上要做一些小练习,比如演自己失恋、好友失恋、自己挖了好友墙角等等,几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都放不开,芮宁脸皮厚、不怯场,是除了两个科班出身之外表现最好的。
表演老师盛丹夸赞他“有灵气”。
但上声乐课的时候就灾难了……
张蔚然跟声乐老师说他要旁听,声乐老师不想得罪他,只能任由他搬了张凳子在一旁观摩。
只要芮宁一出声,他就开嘲讽,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芮宁听清楚。
“芮宁,你是鸭子吗,说你是鸭子都侮辱了鸭子,因为鸭子叫得都比你唱得好听。”
“哈哈哈哈芮宁你是个破锣吗?”
“难听!太难听了!”
“芮宁,你跑调了你没发现吗?”
芮宁快气炸了,但他知道,他要是表现出来,就正中了张蔚然的下怀,因此,他不断劝自己莫与傻逼置气,硬生生忍到下课才发作。
去上厕所的时候,他“一不小心”绊到张蔚然的凳子,差点让张蔚然摔个大马趴,立刻就有狗腿子上前把张蔚然扶好。
张蔚然正要破口大骂,芮宁拦住话头,面向大家朗声道:“大家听好了,张蔚然是我跟班。”
张蔚然怒道:“你放屁!”
芮宁故作惊讶:“你要不是我跟班,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闻屁吃吗?连我上个课都要搬个小板凳坐旁边,倒也不必这么孝顺,会让你爹我有压力的。”
张蔚然:“放你的臭狗屁,我那是……”
芮宁又打断他:“闲得慌?太糊了,没事做?”
张蔚然嘴皮子没他利索,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可偏又怼不过他,等他想好反击的台词,芮宁已经哼着歌去厕所了。
张蔚然气得内伤,眼角余光瞥到芮宁的座位,他突然阴阴一笑。
“你不是发朋友圈秀你的书包么,我让你秀。”
芮宁上完厕所回到教室感觉气氛怪怪的,有人在偷偷看他,张蔚然没走,翘着二郎腿用一种充满恶意又隐隐得意的眼神看着他。
芮宁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回到座位上先摸了摸凳子,没摸到胶水,又看了一眼桌肚,没看到虫子蟑螂之类的,他拽出书包,想把书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检查一下,要是没开过他就喝,要是开过,他就直接扔掉。
芮宁突然“蹭——”地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地问道:“谁画花了我的书包?!”
黎暮泽送他的这款双肩包是漂亮的雾霾蓝色,轮廓处以两指宽的棕色皮革修饰,简约又时髦,十分适合芮宁。
可现在,那漂亮的雾霾蓝被黑红两色的线条画得乱七八糟,正中央的线条尤为密集,把原本若隐若现的品牌logo遮得密不透风。
这是除了外婆之外,第一次有人送他书包,他收到书包的时候曾有种梦回童年的错觉,有人关心,无忧无虑。
这个书包他才背了两天。
教室里鸦雀无声。
芮宁几步跨到张蔚然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张蔚然,你就是学不乖,就要搞这些小动作,是吧?”
张蔚然怕芮宁揍他,忙道:“你凭什么说是我,不是我画的!”
芮宁问:“那是谁?”
张蔚然:“我凭什么告诉你?反正不是我。”
芮宁松开张蔚然,转身看向他的八个“同学”,问:“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答,大家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声乐老师站在门口,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进教室。
芮宁冷笑了一声,道:“都不说是吧?好,很好,那我自己去看监控。”
芮宁气势汹汹地跑出教室,接连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负责监控相关事宜的是人事主管王姐,芮宁杀去人事办公室,说明事由,王姐却面露难色,声称随意调监控侵犯了其他人的隐`私权,不让调。
芮宁针锋相对:“他们的隐`私权是权利,我的财产权就不是权利了?据我所知,随意损坏他人财务金额在五千块以上,就可以报案了,你猜,我要是报警的话,警察会不会要你调监控?”
“报警?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报警,你以后还想在公司混吗?”
“这么小的一件事?王姐,我看你包不错,没有几万应该也有个好几千吧,你拿给我随便画,我立刻就走,这件事算我自己倒霉。”
“……”
“哦?不肯啊?画你自己的包你知道心疼了?原来你就只会慷他人之慨啊。”
王姐面色铁青。
她是张蔚然的大姨,在公司里向来骄横,没被人这么怼过,现在她气得脸颊上的肉都在抖动,却不得不给芮宁调监控。
芮宁用自己的手机把那段监控录了下来,走到门口,他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姐,道:“狐假虎威久了,你就真的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还真当这公司是你家开的了?你不让我混,我就混不下去了?笑话。”
“还有,就算你真是老板,今天这监控我也得调!”
芮宁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自觉十分帅气。
他心里住着十八岁的少年,不蒸馒头争口气,愿为公平饿肚子,虽苦尤甜。
芮宁拿着监控回到教室,扫视了一圈,只见张蔚然双手抱胸,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其余八个学员神色各异。
芮宁盯着张蔚然,道:“谁画了我的书包,自己站出来,讲出前因后果,为什么画,是不是被人指使,说出真相,我这书包就不要他赔。”
依然没人说话。
坐在左边一列最后一排的黄毛男生低着头,焦虑地转着眼珠子,手都快把裤子抓烂了。
芮宁举起手机,扬声道:“我已经调到了监控。”
张蔚然放下双手,脊背紧绷起来。
黄毛男生几乎把头塞进桌肚里。
依然没有人说话。
芮宁冷笑一声,当即就把刚才拍到的视频投影到墙上,让大家一起欣赏。
监控视频的清晰度很高,尽管芮宁是用手机拍的,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声音比较小,只有前排学员能听个大概。
监控视频里,芮宁去上厕所以后,张蔚然跟黄毛男生说了什么——黄毛男生就是张蔚然差点摔跤时冲过去扶他的狗腿子。
黄毛男生犹豫地看向芮宁的座位,张蔚然凑近黄毛男生又说了两句话,黄毛男生点点头,鼓起勇气走向芮宁的座位,从桌肚里拽出书包,抓起芮宁放在桌上的红黑两色的马克笔,泄愤一般在书包上用力涂抹起来,直到把那个昂贵的logo涂得完全看不清了,他才把书包塞回去。
黄毛男生的脸色变得煞白,这么短短几分钟,他额头上竟见了汗。
张蔚然的神色也变得不自然,似乎打算脚底抹油:“我真是闲得慌,跟你们这群无名之辈在这儿浪费时间。”
“站住!道歉!”
张蔚然回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觉得荒谬:“让我道歉?”
芮宁点点头,然后指着黄毛男生道:“你!赔钱!”
黄毛男生嗫嚅道:“我、我没钱。”
芮宁觉得很好笑:“你画我包的时候没想过你没钱吗?没钱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张蔚然对芮宁的话嗤之以鼻:“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你算老几?”
他嗤笑一声就打算离开。
“你不是喜欢发微博吗?不如我把这段视频发到微博上,让你的亲亲粉丝们围观围观,看看她们粉的都是什么垃圾,自己想做点坏事又没胆量,就把无辜无脑的新人当枪使,这样你既能整到我,事情败露也有新人背锅,而你全身而退,你这么聪明,你那些粉丝知道吗?”
张蔚然停住了脚步。
这件事情他不占理,芮宁手里又有监控视频,一旦放到台面上,他会很麻烦。
芮宁指了指讲台,道:“站到那儿去给我道歉。”
张蔚然原地不动,恶狠狠地盯着芮宁,要是眼神能杀人,芮宁八成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快点。”
张蔚然脚步僵硬地走向讲台,涨红着脸,含糊道:“对不起。”
芮宁掏了掏耳朵,道:“没听见,大点声。”
张蔚然气急败坏:“你别得寸进尺!”
芮宁点开手机,轻描淡写地道:“那我们微博见吧。”
张蔚然声音响亮地道:“对不起!”
芮宁噗嗤笑出声。
张蔚然愤而离去。
芮宁心情舒畅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跟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吃瓜的培训老师说道:“对不起,耽误老师上课了,我们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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