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宁18岁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大多都是像他这样的富二代,整天招猫逗狗,不务正业,一个个纯纯学渣。
而黎暮泽无论家世、外貌还是学习成绩都是他们当中顶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上他们,他很少出现在他们的圈子中。
芮宁的圈子里有个性格很好的学姐看上了黎暮泽,搜集了不少关于黎暮泽的信息,以至于芮宁也被动了解了不少。
他知道黎暮泽大他两届,是家里的独子,他爸妈是有钱人当中少有的模范夫妻,黎暮泽跟母亲关系尤其亲近,但是他母亲去世后,他父亲很快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他们的父子关系在短时间内恶劣到了极点。
黎母在世时,黎暮泽还偶尔跟随父亲出席一些社交场合,后来,他几乎不参加了。
所以大家在芮宁的生日宴上看到他,才那么惊讶。
当时黎暮泽穿了一件很有设计感的白衬衫,手垂下来的时候,衬衫袖子挡住他的一半手背,堪堪露出他戴在无名指上颇为夸张的银戒,他姿态顶好,眼神有些忧郁,气质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但凡看他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学姐喝了点酒,醉眼迷离地看着黎暮泽:“他父亲希望他继承家业,他却去学了油画,他出身这么好,却不迷恋自己的出身,他只该出现在我梦里,却偏偏出现在我眼前。”
另一个男生也感慨道:“长成他那样应该没什么烦恼吧。”
芮宁除了“那家伙确实长得挺帅”以外倒没别的感想,主动提议道:“学姐,要不要我去帮你要手机号码?”
学姐不答反问:“天上的星星很漂亮,你会想把它摘下来吗?”
芮宁愣住了。
学姐又说:“就算摘下来了,你能把它握在手心里吗?”
芮宁再次愣住。
恋爱大师学姐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道:“你一定没谈过恋爱吧?这种男神级别的人物首先很难追,就算追上了,你以为就大功告成了吗?跟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在一起,是要吃苦头的,恋爱要稳稳地抓在手里才能谈得舒心。”
芮宁当时不明白,等他明白,已经太晚了。
神奇的命运就像个橡皮擦,把芮宁记忆中吃过的苦头都抹去了,二十八岁的芮宁什么都不知道,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恋爱小学鸡。
但一点不影响他记黎暮泽的仇。
托学姐的福,他清楚地记得那天的黎暮泽不太合群,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会礼貌回应,别人不跟他说话,他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不看别人,也不主动跟别人说话,一副对谁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但当芮宁跳完女团舞,大汗淋漓地跳下台的时候,他竟然看到黎暮泽站在前排,正看着他,眼里带笑,薄唇开合说了几个字。
芮宁:他一定在骂我傻逼,他才是傻逼,哼!
*
这是二十八岁的芮宁生活的地方,但对十八岁的芮宁来说,依然是陌生的,衣帽间里的那些衣服,他甚至不知道哪些是他的,哪些是黎暮泽的。
黎暮泽洗完澡以后又出去拿了几身衣服放进衣帽间,芮宁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问:“你的衣服怎么会在外面的?”
不应该像他的衣服一样,都在主卧衣帽间里吗?
黎暮泽不动声色地道:“干洗店送过来,我忘了挂起来,你没洗澡别趴在床上。”
芮宁动都不动,哼道:“我不趴你那半边,你也别管我这半边。”
黎暮泽眉头皱了皱,芮宁本以为他要发作,没想到他竟然忍下了。
应采霞也有洁癖,洁癖之人对“干净”的苛求,芮宁是知道的,他倒想知道黎暮泽能忍到什么时候,最好忍不下去自己滚蛋才好。
芮宁洗完澡以后故意把脏衣服扔在卫生间地上,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跑了出来,水珠从发梢滚下,洇湿了他的睡衣衣领和后背,他从眼角偷瞄黎暮泽,果然见黎暮泽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芮宁心里一喜。
下一秒,一条大毛巾从天而降,成年男人的气息突然贴近,黎暮泽隔着毛巾揉搓他的头发,芮宁心里一阵恼火,正要怒怼黎暮泽,他不疾不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毕竟刚出院,房里又凉,还是注意一些,把头发擦干吹干才好。”
芮宁讷讷道:“哦。”
他不怕打,不怕骂,就怕别人关心他,别人一旦关心他,他就成了锯嘴葫芦。
黎暮泽给芮宁擦干头发,又把芮宁扔在地上的脏衣服捡起来,放进脏衣篓里,最后给芮宁倒了一杯热牛奶,搁在芮宁旁边的床头柜上。
芮宁咽了咽口水,找不出茬来了,乖乖喝了牛奶,准备睡觉。
“你怎么知道我睡前喜欢喝牛奶。”
“看你喝过,而且家里冰箱一直有鲜奶,我猜你应该喜欢喝奶。”
“高中之前,我一直是班里个子最高的几个男生之一,坐最后一排,谁知道上了高一,原本个子没我高的人超过了我,我从最后一排坐到了倒数第二排,心里接受不了,就跟外婆说我要长高,外婆听说多喝牛奶能让人长高,就每晚都给我倒一杯牛奶。”
“高矮是由父母给的基因决定,有什么好比较的。”
“不然我跟别人比什么?比成绩吗?”
黎暮泽轻笑出声。
芮宁白了他一眼,道:“我们学渣的心酸,你这种学霸是理解不了的,在你眼里,我们是不是一群游手好闲的傻逼?”
黎暮泽转头看他:“谁说的?你亲耳听到我这么说了吗?”
芮宁哼道:“听到过啊。”
黎暮泽问:“什么时候?”
芮宁一五一十地告诉他,黎暮泽听完,只觉得哭笑不得:“我没有骂你傻逼,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跑到你的生日宴上骂你傻逼?你觉得这符合逻辑吗?”
芮宁将信将疑:“就算你没骂我傻逼,说得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
“我其实是在夸你。”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你到底说了什么?”
“你确定你想听?”
芮宁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黎暮泽偏过头看他,手指轻勾,芮宁一边嘀咕“唤小狗呢”,一边好奇地凑了过去,黎暮泽的嘴唇贴了过来,唇角擦过芮宁的耳垂,温热的吐息让芮宁痒得打了个寒颤。
“我说,你腰真软。”
芮宁顿时眼睛瞪圆,炮弹一样弹开,鸡皮疙瘩掉一地:“黎暮泽,你变态啊!”
黎暮泽好整以暇地靠到床头,“我哪里变态,你问我当时说了什么,我说的就是这句话,我本来不想告诉你,难道不是你非要我说的?”
芮宁躺到床边,搓了搓手臂,道:“这只能说明你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变态了,离我远点。”
黎暮泽失笑道:“无论你信不信,我当时对你没有任何不纯洁的念头,就像说你皮肤白、腿很直一样,就是客观评价了一下。”
“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我不清楚,但我那时候是很羡慕你,佩服你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芮宁:“……”
芮宁未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
他怀疑黎暮泽是故意的,故意话说一半,故意不让他问,故意让他抓心挠肝睡不着觉,用心太险恶了!
芮宁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绞尽脑汁地思考,他到底有哪些优点,能让黎暮泽这样的人都羡慕佩服。
他皮肤白,长得帅?
不可能,以黎暮泽的底子,不需要羡慕任何人的长相。
他朋友多,讲义气?
好像……朋友也不怎么多,他跟何思远那么好的关系,都好几年不联系了。
他性格好,体贴人?
还是算了吧,他自己都不信……
芮宁在心里数羊,结果每只羊都长着黎暮泽的脸,让他烦得要命,以至于他睡梦中都在骂人。
黎暮泽睁开眼睛,见他翻了个身就要滚到地上,连忙伸手拉住他,芮宁就势滚到他身上,把他当成被子,大腿高高架到他腰间,黎暮泽叹了口气,忍着没动,也闭上眼睛。
隔天一早,芮宁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中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面前就是黎暮泽的睡脸,他当时就清醒了,掀开凉被,往被窝里一看,更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遇到了一种晨起时格外容易出现的状况。
要是黎暮泽不在身边,他肯定就势解决,发泄完,再舒舒服服地睡个回笼觉。
现在身边躺了个大活人,让他DIY么,他没这么厚的脸皮,让他憋着么,他又不舒服。
芮宁转起他那生锈的大脑,在一分钟之后做出决定:去卫生间DIY。
他弓着腰下床,做贼一般轻手轻脚地走向卫生间,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要我帮忙吗?”
芮宁脚下一趔趄,差点栽倒。
他强作镇定:“我就是去上个厕所。”
黎暮泽的嗓音有种睡饱后特有的倦懒沙哑,微带笑意:“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不用跟我客气。”
芮宁屁滚尿流地滚进了卫生间。
他觉得自己18岁的心态有时候是很有优势的,比如不会忍气吞声,不容易吃亏,心态年轻乐观,天塌下来就地躺下当被盖。
但要论起脸皮厚度,18岁真的太面嫩了,简直被三十岁的老男人碾压!
黎暮泽人不在卫生间,存在感却不弱,脸红得像蒸汽火车的火车头,咕嘟咕嘟直冒热气。
平复呼吸的时候,芮宁的头脑无比清醒: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没什么好羞耻的。
他冷酷地想:跟黎暮泽相处的时候要想立于不败之地,他必须比黎暮泽更不要脸,至少要跟黎暮泽一样不要脸才行。
他冷酷地离开卫生间,冷酷地回到卧室,看到黎暮泽的那一瞬间,他的冷酷面具碎了个一干二净,再次变回火车头。
他立刻转身背对黎暮泽,抓狂地喊道:“黎暮泽,你特么要脸吗!要、脸、吗!你懂不懂羞耻两个字怎么写!你有一点点的羞耻之心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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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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