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就在下午,时间过得很快。
白色的车辆缓缓停在了机场外,南凛穿着黑色大衣从车里走下来,身边是马萧。
“南哥,真不用我跟着?”
马萧看着南凛自己扛着行李,忧心忡忡的。
南凛失笑,“我又不小了。你先留在这,到时候送欣姐回去。我回去还要先拜访一下余叔。”
“行吧。”马萧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到了跟我说。”
“行。回吧。”南凛朝他摆摆手。
南凛自己提着行李朝里走,只不过他很快注意到机场里一个突出的身影。
他一恍神,行李箱绊住了自己,视野就乱了。
下一瞬再抬头,那身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萧言殊穿着黑色外衣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这不妨碍南凛认出他。
人是高挑的,幸好这位置不显眼,暂时没有人认出两个人。
南凛想起昨天萧言殊拍戏后特地跑来他身边。
“凛哥。”
“嗯。怎么?”
“……”他沉默了一会,嘟嘟囔囔,“有人送你吗?”
“行李多不多?”
南凛看着他,不难猜出他要做什么。
所以他低声回答,“马萧送我到机场就行了。你好好拍戏。”
萧言殊就不再说话,半晌才慢慢“哦”一声。
南凛没想到,他还是追来了。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这样的感觉有些熟悉,最后南凛看着他单薄的外罩,没忍住,“不冷吗?”
萧言殊这回没那么乖,反问他,“那你呢?不冷吗?京市降温了。多穿一些。”
顿了顿就又说,“你手总是很凉。”
“我不在。你得当回事。”
南凛没回答,想起那次片场萧言殊借由入戏拉住了自己的手。
那温度似乎还残存在手指,他捻了捻手。
“好。”南凛答应。
萧言殊听完松了口气,然后不说话,也不让开。
南凛就循循善诱,“我就剩没多久要登机了。还想说什么?”
萧言殊这才抬起头看他,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说,“我们会再见的。”
语气笃定,叫南凛没有想到。
到了这时候,萧言殊没说任何自己的剖白,反而是笃定。好像对于有些事,无论南凛做什么回应,他都会锲而不舍地再次奔过去。
南凛没有回应,他只是靠过去,很轻很轻地揽住萧言殊,手搭在他后背。
“好好拍戏。”南凛说,“朝前走。”
萧言殊头埋在他颈窝,很快搂紧南凛,像是做最后一次告别,暴露出忐忑和不安。
“那你呢?”萧言殊又反问他。
南凛没有回答,而是退开了一些,伸了手,手上是那个手链。
他拉起萧言殊的手,慢慢把手链从自己手腕渡到萧言殊手上。
做完之后他看萧言殊,发现对面的人眼底一片红。
萧言殊看上去是绝对不会当着人的面哭的人,现在却因为南凛红了两次眼。
南凛轻轻道,“我……我一直在那。”
……
飞机平稳又快速,南凛坐在头等舱,一上飞机就阖上了眼。
他在微微的颠簸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剧情复杂没什么头绪,可谓是杂乱无章。可是却处处指向一个人。
南凛看见笑的他,面无表情的他,哭的他……
南凛睡的很浅,梦持续时间不长,他能感受到自己最后一颤抖,被子从身上掉下去,他就醒了。
他慢慢弯腰去捡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刚刚而来的熟悉感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几年前,他第一次和萧言殊拍戏的时候,自己临走时也是这样。
萧言殊不知道为什么追过来,看着自己不说话,眼尾有点红,直到有人找过来,他才道歉。但是南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南凛最后没当回事,转身走了。
可那次他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头,恰巧,那一刻萧言殊也正好回头看过来。
看不清表情,只见人影,清瘦又高挑,走得极慢。
……
飞机稳稳落地,南凛一下飞机就感受到冬风凛冽,刮得他脸疼,不免裹紧了大衣。
京市最近降温突然,可却奇怪,迟迟没有见雪。
南凛坐上来接他的车,朝司机报了地名。
余叔早年做演员时尝尝活跃在圈子里,靠自己,从跑龙套到拿奖,又转行导演,慢慢从台前退到幕后。
这些年越发低调,南凛说实在也有好些年没再拜访过昔日可谓是良师的长辈。
他没有猜到余叔真正的用意,但心里却不紧张。大约是从余天一那里知道了什么,又或是杨克说了些什么,这才要找南凛。
杨克。
想起杨克南凛就觉得恶心。
年轻时和杨克也算朋友,两家长辈也有交集。可是一进了这个圈子,他性格却变了很多。
可他伪装太好,又有余天一看在长辈面子上给他打掩护。所以直到后来南凛才发现他的乖张和自我,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私生活也是一团糟。
南凛想到什么,脸色越发白,强忍着恶心按了按眉心,切断了思绪。
驱车几十分钟,就到了近郊的别墅区。
南凛下了车,到了地方拨通了电话,只不过还没打进去,余天一就出来了。
“南凛?这么快。进来吧。”
南凛道谢,进门,发现余天一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
“南凛……我爸他……”
“我知道。”南凛回答,拍了拍余天一肩膀,“我先进去。”
余天一没再说话,南凛就进门先去看余叔。
房间里暖和,混着丝丝茶香气,南凛进门就看到余叔坐在椅子上泡茶。
“来了?快坐吧。”
南凛叫声“余叔”,就走过去坐下。
茶正好沏上,南凛接过来,抿一口,热水暖了半边身子。
“余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余却回答。“倒是你,一直拍戏也不停。身体呢?”
“余叔放心吧,我没事。”
余却看了眼对面的人。
认识南凛这孩子多少年了?他盘算着,得有好几年了。
头一次见他就觉得这孩子斯斯文文的样子,比谁都稳重,情绪也不外露,但心思有时候也是蔫儿坏的,不动声色就给你说的生气也无法反驳。
这么多年了,倒也没怎么变。
余却懒得跟他兜圈子 “小南。杨克那事我知道了。”
南凛没说话。
“你是真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一直啥也不知道?”余却叹了口气。
“怎么会?”南凛说,“只是不想让这些烦您罢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杨克虽然平日乖巧听话,其实早就被惯坏了。”余却说,“我这次筹备的戏,他的的确确来找我了。”
南凛很快说,“我明白。”
反应之快叫人没话说。
其实南凛也有想到这个局面。虽然看上去不甚在意。可他一直都知道,金钱的力量什么时候都存在的。毕竟是花费钱财的拍摄题材,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余叔今天会找他来,南凛就已经把一切想好了。
他没什么波澜的。
无非是接不到自己想要的戏而已,他还有很多机会。
南凛曾经就这样一次次告诉自己。
“你啊……就是倔。”余却叹了口气,“不过杨克这次还跟我推荐了一个人。是萧言殊。上次聚会的时候他也在。”
“他是跟你合作吧。”
南凛难得停顿了片刻,点点头,“是个很不错的苗子,也是个可塑之才,余叔大可以放心。”
“真的这么想?没别的要说了?”余却又道,似乎期待着什么。
但南凛回答干脆,“说的都是真心话。没别的了。”
南凛坦坦荡荡,没一丝别的情绪。
余却看了他一会,终于放弃,叹气。
“还有。今年除夕,你还不回去吗?你爸……”
南凛依旧是那个样子,“不回去了。有工作。而且,他也用不着我看他。”
“……”
“行了余叔,不说这些了。”
南凛没有再给他说这件事的机会,转而笑着换了话题,两人聊到晚上才结束。
南凛拒绝了对方的晚餐邀请,自己打了车回去。
刚一出门就被冷气打了一下,这才发现手并没有被暖热。
他想起萧言殊的话,摸摸伸进口袋。
他的确没什么情绪,可是干冷的空气却让他压抑,手越攥越紧,手指生疼。
就在他进一步感受冷风之前,手机嗡嗡声打断了他。
南凛拿出来手机看消息。
是萧言殊。
给他发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碗馄饨,看上去热气腾腾。
【凛哥,吃了吗?】
【晚餐也要吃,不要应付。】
【等到下次见面,我带你去吃。】
照片上的碗旁边是他的手,看上去是温暖干燥的。
看了好一会,南凛终于呼出一口气。
屏幕上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才几个小时。可我想你。】
南凛呼吸顿住了,还没来得及确认,就看见信息没有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南凛把手机塞回去了,没有回复,脑袋乱糟糟的。可是,身体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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