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的嘴上被贴了封条,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阿翁本来就矮胖,在她脸上贴得严严实实。
黑猫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浑身炸了毛,虞夫人自顾不暇,把猫扔在椅子上,伸手去撕糊在嘴上的纸。
可阿翁这个纸人是用千年银杏树皮做的,天地日月精华汇聚一身,哪里是一个才修行不过十数年的人类可以匹敌的。
虞夫人没能把纸撕下来,自己弄得狼狈不堪,莫梵花托腮看着,边上阿细还是纸人样子,站在桌上,抱着大茶壶,给她倒水。
宋熠泽先前还担心,这会儿笑起来,哈哈大笑声中,其他几位大师脸上挂不住,但看着那两个纸人,谁也不敢动手。
“姑娘,你到底是什么师承,你的师父还是师祖居然能教你使用式神,这式神也是稀罕之物,竟被你用来端茶递水,难道不觉得暴殄天物吗?”老和尚古禅大师脸上一点笑纹都没有。
“多谢关心,可这是我自己做的式神,我想怎么用就这么用,不劳费心。”她喝了一口阿细倒的茶水,伸手招了招。
“阿瓮,回来。”
虞夫人终于被放开,阿瓮跳下来,挪着小短腿,爬到桌面上,两个纸人俨然不只是徒具形态。
几个人神色各异,又嫉又羡,对于莫梵花所说的自己做的,还半信半疑,这东西已经失传了,材料,方法,都是难题,哪怕有人尝试做式神出来,也都如傀儡,提线木偶,没有一个像她的式神这样,满身灵气。
虞夫人好不容易被放开,不敢多言,愤愤不平瞪着那个纸人,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这场闹剧结束,谁也不敢再小看莫梵花,就凭她的式神,她就有资格坐在这里。
自始至终,莫梵花都很从容,不管被人质疑,还是式神被人钦羡,她都不甚在意,全然没放在心上,她甚至还摸一摸那只炸了毛跳下来的黑猫。
这也太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也没把宋熠泽放在眼里,几个人冷眼旁观,私心里其实都希望看她的笑话。
宋熠泽管不了他们的心思,场子里的这些人都是他的希望,到主位坐下,开了场。
莫梵花这才知道,原来宋熠泽不肯顺从内心**,最近一直不近女色,这才引得他家那只长尾巴的不悦。
然后宋氏集团就像遭遇了什么霉运一样,一个个项目都出问题,投资什么都亏钱,因为这些事是一连串的爆发,以至于家族里都有了不安定的声音。
宋熠泽自己也快被折磨疯了,他的试图反抗惹怒了那条长尾,他自己也不好过,每天都□□焚身,偏偏身体叫嚣着,内心却很抗拒,一个人快要精神分裂了。
“他身上那个到底是什么?”有个人推门进来,显然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对话。
怎么又来一个,几个人都一起看着宋熠泽。
“我就带了一个,不是我。”他苦着脸,“韩慕冶,你怎么来的?”
门口的男人脸上一样阴云密布,“硬闯。”
就像从某个剧里走出来,韩慕冶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硬闯,脸上表情冷峻得不得了,他目光巡视了一圈,马上就落在莫梵花身上,眼神都柔和了。
“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呀。”她站起来,有些高兴,“你怎么来了,刚才你问的什么,他身上的东西吗?”
“嗯。”随口回答,韩慕冶旁若无人地走进来,仔细看了她一遍,头发丝也没放过。
“是一条长尾呢,其实也不是鬼,而是保家仙,是一条蛇。”从来没人这么直接说出那是一条蛇,莫梵花一开口,其他人都倒吸一口气。
“触怒了蛇神是要遭报应的!”跟在韩慕冶身后,一位老人拄着拐杖怒火冲天,那是宋熠泽的爹,宋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老得多,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浑浊的气息,身后跟着其他几位家族成员,几个人在后面都对宋熠泽使眼色。
“父亲。”宋熠泽乖乖走过去,“这次例会,我想介绍一位……”
“不用说了,我知道她,如初仙师。”宋老爷子挥挥手,那双浮肿的眼睛瞄了一眼莫梵花,习惯性地审视了几秒。
他的目光像蛇,有种叫人不舒服的冰冷,冰冷之后又隐藏着一股子邪气,莫梵花面无表情,韩慕冶挡在了她面前。
“你是个演员吧?大明星来这里干什么?”宋老爷子有意刁难,其他人却觉得他说得没毛病。
在座的都是被请来的,换句话说,都是业内认可的大师级人物,要不是宋氏集团,别人还请不到他们。
能被宋氏集团邀请来,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一种认可,可韩慕冶算什么呢?他是个大明星,可在他们这行,见得最多的就是大明星捧着钱来求他们,为了救命,为了气运,为了红,要那些明星做什么都可以。
韩慕冶只关心莫梵花怎么样了,听见宋老爷子问话,过了一会儿才回头,不疾不徐地站到她身后,“我是她的助理。”
莫梵花笑了,眉眼弯弯回过头去,韩慕冶负着手站着,冲她勾了勾唇,还真像那么回事。
所有人眼睛都瞪大了。
本来想说,你骗鬼呢?你是她助理,你怎么不干脆说你也是干这行的算了。
可再仔细一看,韩慕冶身上阴气重得普通人都承受不住,他却好好的,而且有两股力量在他身边缠绕。
那是玉珏里的阿媚和鬼和尚,如他们这般的鬼修,自然与一般的鬼不同,使得韩慕冶整个人一眼难以被人看透,要说他是助理,好像也不是不行。
宋老爷子眯着眼睛沉吟,左右打量,当然也看到了桌上的纸人,他没再说话,其他人也默不做声,宋熠泽总算松了一口气,可莫梵花自始至终没觉得这有什么。
要是他们真的要赶韩慕冶走,她就一起走好了,到了那时候,说明宋家的气数已尽。
例会就像专家会诊似的,但这次和往日不同。
宋家供奉了一条蛇神,蛇神十分灵验,总能护着宋家逢凶化吉,生意蒸蒸日上,蛇神的分身总是跟着宋熠泽,作为宋家下一任家主,他也是下一任要供奉蛇神的人。
可宋熠泽发现,蛇神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他本来不是那种纵情声色的人,可如今花名在外,谁都以为他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
他不想再被蛇神控制,惹怒了蛇神,那条跟着他的蛇神分身回到了蛇神那里,他以为他摆脱了桎梏,没想到宋家接连出事。
“你们供奉的,当真是神?还是邪神?”莫梵花放下茶盏,站起来,问得一点都不客气。
宋老爷子气得敲拐杖,厉声大喝,“住口!蛇神会降罪给你的。”
他们宋家的人,对蛇神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其他几位请来的大师其实也早就想说这句话,可宋家的态度让他们什么都没说。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宋家当它是个什么,他们只要干活就是了。
莫梵花没理会他,和韩慕冶一样,负着手在客厅里走,这栋房子并没有邪气,说明蛇神的巢穴不在此地。
“你身上的那条尾巴去哪里了,你一点方向都没有?”她在宋熠泽身上打量。
那眼神太犀利,好像要穿透他的衣物,看到他的皮肉和灵魂,宋熠泽感觉整个人像被扒光了一样,脸都红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玩意儿邪门得很,也许是回后山去了。”他后面那句说得很轻,唯恐被宋老爷子听见。
宋家子弟,怎能说自己的神邪门呢?他们每次的例会其实就是要在蛇神给的恩惠,和对宋家子弟的影响之间找到平衡。
她用那种眼神看宋熠泽,韩慕冶站在她身后掐了掐她的腰,她缩了一下,不敢看了,清了清嗓子,摆出严肃的样子。
“那我想去后山看看。”不查根源怎么行,宋家这个蛇神也是个隐患,要是害起人来,比鬼还厉害。
宋家这栋房子后面连着一座山,这在城市十分少见,后面一大片山头都是他家的,宋熠泽有心这次彻底摆脱蛇神的控制,自然答应。
可宋老爷子对蛇神的敬畏已经根深蒂固,就算也想帮自己的儿子不再受苦,却也担心影响宋家整个家族的气运,毕竟蛇神护佑他们已经几代人了。
天色已经晚了,就算要去也是明天,宋老爷子不准他们晚上去见蛇神,其他几位根本也不想晚上去,尤其是虞夫人。
她被一个年轻小姑娘弄了个颜面尽失,连话都不想说,抱着她的猫儿谁也不理,叶闻嘻嘻哈哈的,和谁关系都不错的样子,老和尚古禅一本正经,那老道枯瘦如柴,看着样子仙风道骨,可脸上苦哈哈的。
唯独莫梵花,好像跑错了场子,韩慕冶走在她边上,一路走一路低声说话,两个人像一对来旅游的小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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