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忽然急刹,周起燃在向前倾倒的瞬间醒过来,满脸无语。
他环住萧沉的脖子,不让萧沉随着急刹往前摔。
少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颈间,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用力抓住周起燃的手腕,道:“谁?”
周起燃垂头看他,只见少年眼神冷淡,脸色发沉,周起燃意识到他并非萧沉,而是箫浮,松了手。
“这是什么地方?”和意境里一样,箫浮完全失去白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而是变得有些暴躁,脾气不怎么好地看着公交车窗外的景象,不可思议地瞪着周起燃:“你……你把我,带哪儿去了?”
“不对,你哄骗了萧沉那个傻子,”箫浮语气微妙,“你知道了我们的事。”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的秘密是要攻打敌国呢。
晚上通常是萧沉的天地,箫浮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就跟睡觉被吵醒了一样,再加上眼前的环境陌生,造成了他一系列的应激反应。
毕竟从前他知道萧沉在晚上经常会乱来,但第一次在晚上醒来,面对这种情况,他依然会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愤怒,一时不察,就把从前藏得好好的烂脾气暴露出来。
怪不得要装斯文呢,感情脾气上来了脑子跟副人格一样不好使。
周起燃一边腹诽,一边拿出白天面对箫浮的人设来顺毛,“不是这样的,箫浮同学,你家里的下人说你出门了,我便想着今晚应当不能辅导你的功课,就来医院看我妈。”
他故作惊讶:“看完我准备回家,一出医院,坐公交的时候,发现你也在那个公交站附近,在篮球场上打篮球。”
大约是自己的暴脾气已经被周起燃发现了,箫浮没有再端白天的斯文架子,无语道:“怎么可能,我根本不会打篮球……”
话音刚落,怀里那颗又圆又大的橘红色圆球终于有了存在感,让说话的少年后知后觉的低头看向了它。
“……”
他的副人格居然会打篮球。箫浮皱眉想。
“行了,快到站了。”周起燃道,“箫浮同学,前面打个车直走就是你家了。”
周起燃说话间,公交车的广播响起:“云祥府十七号站到了,请各位乘客排队下车。”
车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周起燃说着就起身,抬腿走下车,萧沉还想说什么,此情此景也知得跟着他。
“你要回去了?我、我叫我们家司机送你吧。”箫浮结巴了下,抱着篮球有点手足无措地跟在周起燃身后,说话时偷偷瞟了前面的人好几眼。
周起燃也不客气:“行啊。”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有人一眼就看见他身后抱着篮球、外貌耀眼实际呆瓜的箫浮,惊喜的对身后大喊:“夫人,先生!少爷回来了!”
“啊,你家人很着急呢。”
“……大概吧。”
箫浮听见他的话,扯了下嘴角,小声说。
周起燃没太听清,前头已经涌来一窝蜂的人,他笑了下:“真热闹啊,距离你家原本还有两公里的。”
他说着,眼看着一个穿高定连衣白裙的女人表情急切,嘴里问着“哪儿呢哪儿呢”,一边被下人引导着往这边看。
“走吧,顺便让司机送你回去。”箫浮也见到了这一幕,忽然一改懒洋洋的常态,埋头走在前面。
周起燃跟在他身后走了一小段,萧夫人已经泪眼婆娑地小跑过来,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你有没有伤着……啊?你怎么跑出去了,吓坏爸爸妈妈了知道么?”
她关心不到两秒,擦了眼泪看向一言不发的箫浮身后,周起燃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说不清女人眼里的情绪是些什么,总之,不是很纯粹的关心。
她扫了一眼周起燃身上穿着的校服,扯出一个还算好看的笑:“同学,是你把阿浮送回来的吧?谢谢你啊!”
周起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微笑:“不是什么大事,忽然看见他在篮球场上打篮球,我还挺震惊的,在学校里都没见过他打过。”
闻言,萧夫人脸色轻微一变,她掩饰地笑了,“我们家这孩子就是这样……他回来路上,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原来不是周起燃的错觉,萧夫人就是在试探。
箫浮也听不下去了,篮球用力砸在地上,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萧夫人就闭上嘴不说了。
“让司机送他回家。”箫浮只留下这样一句话,看见前头走过来的萧父,径直往前走去。
周起燃看着那颗球滚远,叫住他,“箫浮同学,球。”
箫浮大约从没那么狼狈过,转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狼狈地弯腰一把捞起球,长腿一迈悲愤地逃走了。
周起燃看得好笑。
“那同学,我们送你回去。”萧夫人面对儿子突然不加掩饰的脾气,尴尬道,“阿浮他很少这样的,他脾气不错的,今天大概是……心情不好。”
她想要替儿子遮掩这恶劣的性格,效果看起来很好,但周起燃心里明白,箫浮恐怕根本就不喜欢端架子,全是家里人劝的。
萧夫人第一句话虽然在关心自己的儿子,但下一刻就来试探他,很明显是做样子给别人看。
周起燃想,她大约是害怕自己儿子的精神疾病被别人发现。
这种人,几乎都是家丑不外扬、好面子的类型。
箫浮对家里的怨气大约也来自这个原因。
“阿姨,您不用瞒我,我已经知道了。”他直接的坦白,搞得萧夫人愣怔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脸色发白的道,“同学,你……”
“我不会告诉别人,不过箫浮同学这个病还是得治。”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一些,近距离观察萧夫人的面容。
“今天,我们家的下人说,阿浮带了同学回家。”萧夫人还是尽量保持笑意,“她告诉我说,你是要帮阿浮复习功课来的。结果遇到这种事情,真的很对不起啊。”
她没有正面回答周起燃的问题,而是抛出家教的问题说事。
“我没有当过家教呢,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会尽量帮助箫浮同学学习的。”
周起燃道,“不过,我每天事情都有点多,只能周末了。”
“没事,算你一小时一千,我儿子就交给你了,你多担待。”萧夫人捂嘴,露出一双笑弯的眼睛,笑意却不达眼底。
·
虽然对箫浮的家教是在周末,但他说过要教萧沉篮球,可不是说着玩的。
周母的医疗费其实不算多贵,但对于原主他们这种单亲单亲带俩娃的家庭来说是有一些负担的,好在之前有说家教费一小时七十五,他连着两晚上教人打球,赚了小三百。
周起燃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刷刷怒赚三千九,几天下来加上周母那边的开支也不过两千出头。
周四早上,学校要收高三生复印费,每人三百六。高三基本上每天都有考试,经常上午学习下午考,或者上午考试下午学,周起燃除了最开始来的两天在思考箫浮的事,后两天几乎脑子都被各科考卷熏入味了。
张口就是数学公式,闭口就是文言文和古诗。
箫浮每天还是考那么一丁点的分数,周起燃至少瞟一眼,他都要说:“喂,不是说好教我么?”
在别人面前,箫浮还会装一装,把自己看起来就捉摸不透的微笑和涵养套在表面,内里懒散的、恶劣的、傻子一样的,全都留给唯一的知情人,他的好同桌——周起燃。
周起燃也懒得跟他装了,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说了周末,脑子旁边长的两个东西干什么用的?”
这骂人方式还是源于萧沉,周起燃只能说很好用,他说完的瞬间,某人就气呼呼的不和他讲话了。
周起燃耳根清净了起码一下午。
等到放学,周起燃又到了小卖部,箫浮蹭到他旁边,在人群里对他亲切地微笑,“周末的事,周同学不要忘记啊。”
他说这话似乎有点暧昧,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周起燃只觉得他笑得有点恶心。
周起燃回他同样的微笑,也恶心恶心他:“好呢,箫浮同学路上小心,我们周末见哦。”
要是从前,周起燃打死也说不出这种话,毕竟他长得人高马大,一头利落短寸,说这种话不仅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
但现在,周起燃的外观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清秀少年,说这种话完全没有压力。
箫浮果然被他恶心到了,周围也被暧昧到了,看他们的眼神越发微妙,箫浮无视人群里无声的注视,转身就走,坐上自家司机的车。
“喂……你和那谁,关系不错?”有同班同学问。
“还好,他脾气又不差的。”周起燃道,“平时说话都笑眯眯的。”
呵呵,对着别人都要脸,对我就不要了。周起燃腹诽。
“哪儿呢,我觉得他笑得特奇怪。虽然好看吧……但是,很不好惹的感觉,那种心机很深,惹到了绝对被记恨一辈子的感觉。”那人嘟囔道。
很不好惹倒不是,心机深简直就是笑话,但被记恨一辈子,是箫浮做的出来的。周起燃保持微笑:“怎么会呢,我跟他是同桌,他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么。”
别人看到的:这个箫浮,看起来就不好惹,表面笑嘻嘻,背地一定烟酒什么都来,又拽又疯,杀人不眨眼
周起燃看到的:狼狈地弯腰捡球、趴在课桌上气呼呼不讲话,总结:幼稚傻白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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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日月6.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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