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日月24.坏孩子

萧沉想问问那个电话,刚开口,房间门被敲响,周起燃去开门,他坐起身一看,是警察。

周起燃把烘干的衣服穿带整齐,回头叮嘱萧沉乖乖待在屋里,很快他就回来,如果撑不住可以先睡,然后木门“砰”地一声关上,将他所有的欲言又止阻隔开来。

萧沉于是乖乖等周起燃做完笔录回来,他是个有话写脸上的,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周起燃,“……你今天,出了什么事啊?”

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萧沉撇开头望着小阳台。

他一边紧张地扣手,害怕周起燃不想回答,又一边看着阳台上几盆绿植的翠叶被风雨打得歪歪扭扭。

“就是一个小车祸。”

“什么!?”

车祸可不是小事,萧沉马上转头看向他,仔细看上看下,他刚刚跟着周起燃跑出来的时候完全没发现周起燃身上有什么肢体障碍。

“没事,如你所见,只是轻伤。不然警察叔叔早把我扔医院去了,我哪儿还能这么平安的回来。不过今天只是做笔录,明天可能还会有点事……啧,忙。”

“嗯……”他说话的时候,萧沉已经走到他面前,用双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外面很冷么?你手好凉啊。”

“不冷,只是我不怎么耐寒。”

这当然是掩饰自身特殊的谎话

总的来说,周起燃不怕冷,但他体内的精神力是冰系,容易吸收寒气,所以他的手在触碰冰冷之物,或吸收许多冷气的时候,体温就会比正常人冷很多。

“喔。”萧沉把他的手握在怀里,把人拉去床边坐下,过了很久,才耷拉着眉眼,难过地问道:“那个,你妹妹刚刚打的电话是说阿姨又进医院了么?”

那个电话是个意外,周起燃本不想那么早说。但事已至此,周起燃是个不喜欢多犹豫的人,当即坦白道:“我妈她肺癌复发了,医生说已经发展到中期了,不好治了,让我们去市区。”

他没有瞒着萧沉的意思,十分直白地告诉萧沉不久后他会搬到市区。

只是,系统阻碍他和萧沉见面的意思很明显,从那场车祸就能看出来。

万一他到了市区,也阻止萧沉和他的往来呢?

今天简直太奇怪了……引导周母的病症也就罢了,阻止他和任务目标是为了什么?

周起燃想不明白,啧了声,决定不为此事顾虑,看萧沉也如此担心,于是保证明天带萧沉去看望周母,这愁眉苦脸的善良小孩才稍微松了口气。

周起燃看他的情绪逐渐恢复,想了想,循环渐进得也差不多了,于是问起萧沉的事:“对了,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从正门走,还真听了我的话跳下来。”

他挑眉,哈哈笑起来:“你跳下来的时间不怕么?万一我接不住你怎么办?”

“……那时候没想太多。”

说起这个,萧沉的脸颊红扑扑的,“当时其实是……箫浮他爷爷把我关起来了,不准我出门,他爸妈也没反驳,说明天要把箫浮带回市区去治疗。”

“上次箫浮不是回市区检查过么?”

“嗯,箫浮说好像那个医生不怎么专业,说的话他爸妈不爱听,就没再带他去,他那几天还特意给我发消息让我晚上不准闹事,怕他爸妈改变主意真给送过去了。”

萧沉有点好笑地说。

周起燃一听就知道他略过了一些话,捡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来回应自己,他严肃地皱眉,道:“你为什么被关起来?这种要带你去看医生的话应该不是当你的面说,怕你逃跑才把你关起来放吧?”

“……啊,他们是怕我跑啊。”

看着萧沉有点飘忽的眼神,周起燃语气冷淡。

“我问你话不是想听你跟我撒谎,你有什么难过的,直接告诉我,好么?”

前半句他还能维持平静的情绪,可说到后面,他又没由来的为少年泛红的眼眶心疼,语气也不由自主地软下来,不像是质问,像是在哄人。

萧沉深深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又始终发不出声音,有点茫然又无助。

这大约是他这一生里第一次被这么认真的问“你怎么了”,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有什么委屈告诉我”。

这让他无所适从,鼻子发酸。

“你一个乐天派,哭鼻子可不好看。”周起燃温柔地引导他诉说自己的苦难:“萧沉,我不想看你哭,不希望你伤心,我想你把难过的事情告诉我,然后像从前那样继续笑。”

闻言 萧沉微微抬眼,就那么撞入少年真诚的眼中。

这一刻,周起燃不再是他同龄的爱慕之人,更像是一个知心大哥哥,温和而真挚,引导着他把吞下肚子的浑浊都一口气吐出来。

他是这个夏季,给予萧沉真正温暖的阳光。

·

“我今天,其实在客厅听到箫浮的爸妈和爷爷谈话的一些内容了。他们觉得我不消失的话,箫浮就好不了,就变成废人了,我挺不高兴的,就回房间了。”

“我当时很难受,在房间憋了会儿,忽然觉得口渴,就下楼接了杯水,结果忽然遇到箫浮的爷爷。”

“那老爷子好烦,训斥我不许晚上喝水!箫浮小时候他就这么霸道,不许箫浮晚上喝水……就因为他觉得晚上起夜是影响别人的行为,就限制箫浮的自由,不允许箫浮八点以后喝水……没想到箫浮都长大了他还那么霸道!”

“真是气死我了!我一时忍不住和他顶了几句嘴,当然最过分的话也只是说他毛病多……”

“这时候我才知道,箫浮爸妈骗了那老头,骗他说箫浮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带箫浮来小县城只是为了体验生活。可我因为喝水顶嘴的事情暴露了,于是老头说,我不是箫浮……要把我关起来,明天送去治病,把箫浮换回来。”

“当时的情况我不太记得了,我只知道我清楚很激动,好像还拿了刀子……但是回过神来,箫浮爸妈已经把我控制住了。”

箫浮见眼前的少年脸色沉下来,忙道:“我真没事,一点事儿没有。之前从二楼跳下来也没事呢,我身体超棒的。”

周起燃阴郁着脸,无奈叹了口气道:“下次,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

萧沉沉默片刻,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么?箫浮小时候的记忆,我都有。”

“你真要告诉我么?箫浮知道了怎么办。”

萧沉笑了下:“他会希望你知道的。”

·

箫浮五岁那年,因为父母太忙,把他扔给了萧老爷子带。

萧老爷子住在榕安市边缘的某一座山的半山腰,主打的就是一个清净。

半山腰上只有一座别墅,几十个话少的下人,和带着箫浮的萧老爷子。

箫浮儿时很调皮,再加上小孩儿闲不住的天性和不懂事的态度,犯错几乎是家常便饭,在家里,他的父母还能惯着点,但来了山上,没人能惯着他。

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坐一个小时的车去幼儿园,下午四点再坐一小时车上山,然后又要上很多课。

钢琴课、绘画课、声乐课、外语课……

他的生活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但他却很能找机会做坏事。

他会因为弹错一个音被老爷子惩罚的愤怒而踩坏老爷子种的花,也会因为绘画课上乱写乱画被老爷子罚跪祠堂而踢了供桌上的果盘。

那个年纪的他一身反骨,什么都敢做。十几年后回想起来的箫浮其实也知道自己当年做得更过分。

他不止踩烂过老爷子的花,踢过祠堂的果盘,他还捉虫子放到老爷子的房间,穿着鞋子在老爷子的床上跳。

箫浮也会有觉得愧疚的瞬间,但也只是瞬间,更别提他瞬间的愧疚来自未来,并非年幼。

老爷子每每被五岁的他捉弄,都怒气十足,吹胡子瞪眼地罚他去跪祠堂,然后大声说你是个坏孩子。

起初,箫浮是不在意的。

他大约天生就是个熊孩子,教不乖。

但当老爷子延长他跪祠堂的时间、要求任何佣人不准和他说话、不再允许他外出别墅,甚至给他退了学,只请家教,一直把他关在别墅里生活了六年。

五岁的孩子哪知道什么是痛。

直到十一岁时,他还在因为钢琴弹错一个音被罚跪五个小时祠堂。他在罚跪的时间里出神地凝望着贡台上的牌位,贡桌上燃烧的蜡烛噼里啪啦的声音在黑暗里尤为清晰。

他罚跪完,出了祠堂门,没有伙伴陪伴他玩耍,只有一条安静幽暗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钢琴屋,里面放着令他被罚跪的罪魁祸首。

全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佣人和他说过话,家教老师也从不回答他的话,只负责授课。

他每天坐在课桌前,除了写作业就是发呆,水果和牛奶每天是定量的,必须解决,晚上过了八点不允许喝水吃东西,晚上不许起夜。

六年,箫浮几乎活成一个哑巴。

直到萧父和萧夫人忙完,回来接孩子。

箫浮活在这栋别墅里长达六年的时间里,除了刚来时的前几个月,往后的五年多箫浮几乎没怎么见过他,一年也没跟他说过多少句话。

但在父母接他回家那天,老爷子出现了。

他站在小男孩的面前,神色冷峻地说:“你这个坏小孩,以后要听话点。”

·

床头灯亮着暖橘色的光,周起燃听到身边人的动静,他偏头去看,只见少年神色淡漠。

少年在被子里的身体动了动,把头坐起身子,一只手撑在周起燃的枕头上,垂头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这一刻,周起燃忽然分不清那冷漠的眼神到底来自于谁。

是萧沉?

还是箫浮。

“周起燃。”撑在身上的人用茫然的眼神看着他,眼中的麻木和痛楚显而易见,在黑亮的瞳孔里映出一道冷光。

他问:“我真的是个坏孩子么?”

不,宝宝,你是一个可爱的小蛋糕(do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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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日月24.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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