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对睁开眼，眼前海浪翻涌，一条银色鱼尾、酷似人鱼的生物被渔网束缚，就在不远处。
抬头，他发现自己的视线矮了许多，肉乎乎的小手捏着泛冷光的锋利刀具。
一眨眼的功夫，小刀划开了渔网，同样的，也在人鱼银色的鱼尾上划出一道血口，血水染红鱼尾，他来不及说话，小小一株的人鱼看也不敢看他，转身扎入海里，消失不见。
梦醒，沈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情复杂。
他不过睡个下午觉，短短十几分钟，就梦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人鱼怎能可能存在，这梦未免太真实。
手机传来微信消息提醒音，沈对看也不想看，他回忆起睡前听到的那首歌就觉得头疼，他当时直接按了开关键，如果现在打开手机，那个视频就会继续播放。
这人也太莫名其妙了，莫名其妙到让沈对有些在意了。
他缓了会儿，打开手机立刻退出视屏界面，顺便退出和那人的聊天框，准备继续睡。
岂料天不遂人愿，房门被敲响，他慢悠悠晃下床打开房门，瞧见自己亲妈正靠在门口玩手机，头也不抬地命令他：“今天周末，我好不容易不上班，所以我要出门买衣服，你陪我。”
又是当苦力的一天，沈对啧道，“等我换个衣服。”
·
尤饮幽还算厚道，卖珍珠的钱好说歹说分了九分之一给周起燃，周起燃拿着两千块钱，不得不感慨原主妈出手大方，一出手就是价值上万的珍珠。
他拿着两千块看着原主重复的几件T恤和外套沉默两秒，如今已是十月，再过些日子该更冷了。
在海里和在岸上总归不一样，人鱼在海里不穿衣服也自由自在，在岸上那大约是要冻成冰棍鱼的。
周起燃于是决定前往商场，买几件厚的外套和羽绒服，这样好过冬。
岂料刚到商场，随便走进一家店，竟然奇迹般的偶遇了沈对！
这家店很大，隔着几米距离，周起燃在人来人往的店里一眼看见无聊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沈对，他对面站着的女人拿着手里的男装对着沈对摆弄，一边摆弄一边说：“你站起来给妈妈看看嘛，看看这件衣服你穿着合不合适。”
沈对于是站起身，双手插兜由着她拿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臂弯上挂着几个带子，看来是沈对的母亲沈相宜买完女装才来给儿子看衣服的。
一旁的店员正大力推荐沈相宜手中的外套，周起燃瞅一眼，简约风淡色调，只在左胸的位置留了一个黑色的英文图案。
沈对一张脸长得俊美十足，因为是男生，所以冷脸时脸部分明棱角会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平添几分攻击力，这样一张脸无论是穿着华贵还是简单明了，都很适合。
这件衣服沈相宜也是越看越喜欢，一点头就阔气的买下来了，周起燃眯起眼睛看价格，嚯，两千多。
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仅有的两千块，深深感慨自己来错了店，这店里的衣服，目前他估计是穿不起一件。
不过周起燃并没有因为衣服的价格而退缩，他故意晃到沈相宜面前，等母子俩瞧见他时，借助路人一个恰到好处的滑倒，刚好就被沈相宜手快扶住了手臂。
“谢谢啊。”周起燃佯装松了口气的模样，向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人道谢。
说罢，他状若无意地看向沈对，与沈对对上视线的瞬间，他微微放大瞳孔，意外道：“沈先生也在。”
“你们认识啊？”沈相宜一愣，看了看这位忽然出现的青年，又看看旁边心如止水的儿子，从沈对眼里品出一丝冷漠。
看来不只是认识，关系大约也……一般偏差。
“我们确实刚认识，昨天才认识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啊。”周起燃笑道。
他微弯眼眸，就叫沈对无从开口，保持沉默。
沈相宜是知道自己家儿子最近几个月的状态的，或许沈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冷漠，并非是这位青年做了什么，而是沈对本身情绪就不高。
她抿了抿唇，说：“是啊，我给他买几件衣服，你上这儿来也是买衣服的吧，怎么样，有看上的没？”
面对长辈贴切的问候，周起燃滴水不漏道：“还没呢，正在看，这不不小心就给脚崴了……”
他话音未落，沈相宜立刻把手上的衣服挂回去，问：“真崴脚了？儿子快扶他坐下！我来看看严不严重！”
“没事没事，不严重，一点疼。”周起燃压根没看沈对的表情，只听斜上方传来对方不满的一声“啧”，到底是拽着他的手臂拉他坐下了。
沈相宜掀开周起燃左腿裤脚，对着脚踝看了起来，半晌道：“好像确实没什么事呢。不过你这儿有道疤呢，好长一条，看着就疼。”
差点忘了这茬。
“小时候伤的。”周起燃闻言就将她拉起来，迅速把左腿收了回去，他随口说着，并不敢观察身旁人的反应。
无论沈对有没有看到疤痕，他转过去的视线一旦被捕捉到，有些东西就算是无形的也能被脑补成有形了。
而这个有形还是未知数。
如他预料的，沈对早已经看见他脚踝那道长而深刻的疤痕。
那疤痕已经有了些年岁，好似根深蒂固的胎记，颜色寡淡，却让周围的皮肤都黑沉了一圈。
可以看得出当年这伤口并未仔细处理过，甚至能让人想象得到未经处理时那血淋淋的姿态，和结痂后可怖的红肿黑疤。
好在他并未以观察的眼神向沈对投去目光，沈对也就将这疤痕看做普通的伤口，压根没往心里去。
见周起燃没事，沈相宜松了口气，陪两个小年轻闲聊几句，看沈对的模样并没有很排斥，沈相宜觉得，儿子也该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于是悄悄走到了旁边的衣服堆里给儿子选衣服了。
见人离开，周起燃总算有了发挥空间，和沈对搭话，“我刚来云海市，对这边一点都不熟悉。”
沈对没回应。
周起燃一边猜测男朋友这次的病因，一边换了个话题搭话，“沈先生，昨晚走的太急，还没亲口跟你说生日快乐呢。”
沈对还是没什么反应。
好在周起燃并不太介意他这副没情绪的模样，且心中对沈对的病情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大约是情感障碍，情绪缺失，所以才会显得那么冷漠，不好接近。
于是周起燃又准备想下一个话题。
想了好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岂料，在他开口前，沈对冷淡地声音比他先一步出现在耳边，“为什么加我好友？”
周起燃挑眉，“因为你很好看。”
“而且，我是你的粉丝。”
恩人怎么不能算另一种令人崇拜的偶像呢，说是粉丝也不算过分吧。
他说罢，转头便看见沈对一脸“你猜我信了么”的表情，周起燃勾唇，好笑道，“我没开玩笑，我真是你的粉丝。只是前段时间下乡了，乡下一点网络都没有，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些什么。”
“我表姐跟说她住在云海市，可以带我去见你，我一下飞机就着急忙慌去见你了。”
说到这里，周起燃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道：“不过，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去见你之前应该先了解一下你最近的状况，否则也不会……”
他一通话说得流畅，听起来没有一丝造假的痕迹，沈对垂眸看他尴尬的眼神，似乎勉强信了。
周起燃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去。
在海里不就是在乡里么，说他下乡没网络可不算骗人。
而且原主确实一上岸就来见沈对了，虽然有手机，但原主那时候不会用，因此说他考虑不周没能率先了解沈对近况，也不能算说谎。
见沈对没再说什么，周起燃忍不住开始得寸进尺：“沈先生，我表姐说这周末会在海边举办夜市。我可以以粉丝的名义，约你一起去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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